第一章
哪里來的破送外賣的，這里是你配呆的地方嗎
這是我第一百零一次被肝癌男友的主治醫(yī)生攔在VIP病房外面。
默默把送外賣攢的錢遞給醫(yī)生后，我轉過身準備離去，卻突然一陣眼花，密密麻麻的文字出現在我眼前。
【女配也是真傻缺，攔了這么多次不能開門看看嗎】
【不傻缺怎么叫女配，不過她馬上領盒飯咯，讓我們期待男女主沒羞沒臊的甜蜜小日子吧~】
我本以為是我高溫下送外賣中暑出現幻覺了。
直到當晚，我接到一個避孕套訂單送到拍賣會所。
看到我那患癌的男友，在為他的白月光點天燈。
1
站住！知道這什么地方嗎你一個送外賣的也能進
安保把我攔在會所門口，
我摘下頭盔，大口喘氣：那我能放你這嗎
不行不行！趕緊滾！
我別無它法，掏出手機給顧客打電話。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安保不讓進。
【來了，終于來了，女配將在今晚發(fā)現真相�！�
【唉其實還挺慘的，傷心買醉結果遇上混混被強奸，不堪受辱自殺了。】
【我后面還沒看呢，別劇透行嗎】
我搖了搖頭，試圖趕走眼前這些文字。
你稍等。三個字，說完他就掛了。
可熟悉的聲音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會的，不會的，江硯城在醫(yī)院里治病呢。
安保接了個電話，就讓我進去了，我戴上頭盔，順著接待人員的指引，一路來到了三零一的門口。
場內的拍賣進行的火熱，我壓下了那股心慌的感覺，敲響了301的門。
您好，您的……外賣。
【嗷嗷嗷，快把tt給我們城城，他和莊可可要擦槍走火啦！】
我捏緊了袋子，城城，江硯城……嗎
里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聲音，幾秒后，一張嬌俏的臉探了出來。
我的心猛地一震，這是江硯城手機相冊里的那個女人。
我有一次無意間看到他在看這張照片，質問江硯城，他卻聲稱這是他的干妹妹：你要不要這么敏感
憤怒地譴責我的敏感與不信任后，他摔門而去，一夜未歸。
而我打不通他的電話，就坐在沙發(fā)上等了他一整晚，他回來時身上帶著香水味，若無其事的問我怎么還不睡。
我低著頭顫抖著把東西遞過去。
阿城你也真是的，這種地方還非要臭送外賣的進來。
我窘迫的往后退了兩步，下意識聞了聞身上。
我皮膚怕曬，所以一直穿著配送服的外套，三十幾度的高溫，衣服早就汗水浸濕了。
可就算再累我也會洗衣服，我不臭，送外賣也沒有不好，起碼攢下了江硯城的……治療費。
【啊啊啊允許我心疼一秒女配，為了給男友治病身兼數職，結果男友裝病還在和前任親親我我，更是拿著女配賺的錢在拍賣會上一擲千金�！�
可可，里面一個男人走近，環(huán)住了她的肩膀，附在她耳旁曖昧地吹氣，她又不認識咱們，要是讓別人送進來，大家不就都知道我們在拍賣會場做那種事了
我費力地抬起頭看了一眼，走廊上的燈光很暗，但就算逆著光，我也認出了江硯城深邃的眉眼。
只見他皺著眉瞥了我一眼，捂住了身前女人的鼻子：看著確實挺臭的，下次我提前準備好。
我下意識低頭，突然想起來自己戴著頭盔，江硯城根本沒認出來。
嘭
門在我面前被重重地關上，我被男友隔絕在旖旎的門外。
【哎呀不行我還是跳過這段吧，太殘忍了，女配去買醉了，后面……】
我咬著嘴唇，壓抑著由于憤怒涌起的一陣陣的反胃，認真審視起眼前的文字。
所以我只是男主用來讓女主吃醋的工具
前面都說中了，我也確實有一郁悶就去喝酒的習慣，所以按彈幕所說的劇情發(fā)展，今晚我就要死了
我諷刺地彎起嘴角，掏出手機：喂，爸，我分手了。
2
換上精致的禮服，我此刻正坐在三零二包間，也就是江硯城的隔壁。
【哇靠女配這是覺醒了嗎】
【支持！】
【不知道啊，作者也沒通知�。 �
溫小姐，這是咱們天虹拍賣會這次拍品的所有信息。
我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資料翻看起來。
就在剛剛，我本想迅速靠爹弄一張入場券，結果三零二就是為溫家留的包間，老爸以我三天后出國留學為條件，大手一揮解凍了我的所有卡，讓我好好玩。
本來大一的時候家里就安排我出國了，可我不想和江硯城異地，說過兩年，可是兩年后江硯城又突然得了癌癥。
出國的事推了又推，氣的老爸每個月只給我吃飯的錢，不過也都被我攢下來給江硯城治病了。
現在拍到哪一件了
您來得正巧，剛好到咱們今天的壓軸品了。
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瞧過去，眉頭一挑，紫晶之心。
我永遠記得M大師第一顆紫晶系列問世的時候，老爸給了我足夠的錢讓我買下來，而江硯城剛好也是在那個時候查出的癌癥。
最后一件是我們今天的壓軸，紫晶之心，產自巴西，出自M大師之手，代表忠貞不渝的愛情，起拍價一百萬，每次加價不能低于十萬。
一百二十萬！
一百五十萬！
三百萬！
場上的叫價聲此起彼伏，而我一直在等，等隔壁那些壓抑的歡好聲停下來。
喧鬧中，我的手機鬧鐘突然響了起來，看著提醒阿城吃藥的備注，我的心里還是涌出了一絲苦澀。
江硯城和我是同一個大學，起初我倆并無交集，但那天，他餓的胃疼，蜷縮在最后一排桌子上，我剛好因為買早飯踩著點到，坐在了他的旁邊，分了他一塊面包。
他說他對我一見鐘情。后來我問他為什么不吃早飯，他說因為沒錢，從此我再也沒有讓他在吃飯上花過錢。
而現在，場上叫價到五百萬的時候，江硯城點了天燈。
承讓了各位，我女朋友想要。
哎呀，算了算了，江家的公子，我們給他個面子。
是啊，人家要給剛從國外回來的白月光送禮物呢。
我也懷疑過江硯城到底是不是海城江家的人，因為溫家在京城，我來海城上大學，對這邊的家族也只是聽說，沒怎么見過。
可是江硯城說他這么窮，怎么可能是江家的人，只不過恰好姓氏相同。
【好霸道啊啊啊�。 �
【雖然但是他因為不務正業(yè)卡被停了，用的都是女配給的錢啊……】
【不管，點天燈就是帥！】
用的都是我給的錢彈幕突然給了我提示。
一千二百五十萬。我開口。
【所以女配沒有去買醉而是來給男主抬價了是嗎】
一千二百六十萬。
沉默了一會后，江硯城的聲音還是響起。
一千二百六十萬一次！
一千二百六十萬兩次！
一千二百六十萬三次！
我沒再加價。
成交，恭喜江公子！
不一會，江硯城的電話打過來：落落，你愿不愿意再給我點錢，醫(yī)生說今天的藥比較貴，但是對我的的病情會有很大的幫助。
差多少
兩百五十萬。
過去三年里，我林林總總給了江硯城一千萬，加上今天的十萬，剛好差兩百五十萬。
阿城，再等三天，我一定想辦法湊出來！草��！掛斷了電話，隔壁傳來了江硯城摔手機的聲音。
【女配是在報復嗎哈哈哈。】
【女配突然長腦子了有點喜歡怎么辦】
怎么，那個蠢女人不給你錢了
我正要去廁所換衣服，卻剛好在走廊拐角聽到了莊可可在問江硯城。
她給的夠多了，誰知道今天殺出來一個三零二，聽著聲音有點耳熟，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江硯城一口一口地吸著煙。
那這兩百五十萬怎么辦
我叫人把溫落送的手表賣了，估計錢一會就到了。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賣了，剛好二百五�！�
【點了，真是越看男主越賤啊。】
裙邊被我捏的發(fā)皺，那塊表是我送給江硯城的一周年紀念日的禮物，而他當時在路邊給我買了一個劣質項鏈。
落落，等我有錢了，一定給你換個好的。那我可就等著啦！
我想把項鏈摘下來，可輕輕一扯，它就斷了。
我面不改色，把它從窗戶扔了出去。
正準備去另外一頭的廁所時，又聽到莊可可開口。
阿城，你不會真對她有感情吧我出國前，你可是都不戴的，非讓我生個孩子才好呢。
別多想，剛好接著今天錢不夠用不了藥的事，三天后我就死遁，都安排好了。
3
第二天，我順著我爸的意思回到學校，把該辦的手續(xù)辦好了，把所有兼職工作都辭掉了。
又讓我爸派來的人把所有的東西從我和江硯城住了兩年多的出租屋里搬了出來。
剛和江硯城同居的那天，他一臉窘迫地說他會盡量賺錢，和我一起承擔房租，我當時笑著抱住他：那你還是攢著，以后換個大房子吧！
大房子確實買了，只不過是買給莊可可的。
不然好歹也是個小家族繼承人，卡再被停，也不可能要靠賣東西來補那兩百五十萬。
小姐，您讓我去買的手表。
嗯，我給保鏢指了指垃圾桶，那邊，扔了吧。
【好爽好爽！】
【真正的豪門大小姐竟然是女配，作者之前怎么不說】
剛回到酒店，江硯城的主治醫(yī)生就打過電話來：溫小姐，您放不方便過來一躺，江先生的情況可能不太好。
好。我馬上過來。到了醫(yī)院，江硯城嘴上吸著氧氣，費力的睜開眼看著我，沙啞著聲音開口：落落，你來了。
我假裝沒看出來他臉上的妝容，應聲道：嗯，第一百零二次，終于進來了。
江硯城被噎了一下，裝傻道：抱歉，是之前醫(yī)生不讓你進來嗎我總是在昏迷著，不太清楚。
我盯著他的手腕，沉默了一會，冷不丁問他：我送你的手表呢，怎么不戴了，你之前不是說很喜歡，要永遠戴著嗎
他結巴了一下，反應倒是很快：要，要打針，醫(yī)生不讓戴。
我冷笑，正打算揭穿他，莊可可卻突然闖進來。
哥哥！我就出國了三年，你怎么成這樣了！她趴在江硯城床邊嗚嗚地哭。
這是……你那個，妹妹
看到她倆暗戳戳牽手，我把妹妹兩個字咬的極重。
就是你對吧！你個賤女人！都怪你，都是你害的阿城哥哥這樣！我問醫(yī)生了！阿城哥哥已經沒得治了啊嗚嗚嗚！
莊可可撲上來抓我的頭發(fā)�？煽桑渎錄]關系，是我用不起藥。
江硯城還想從床上爬起來阻攔。怎么沒關系！我查到她賬戶還有兩百五十萬，她只是不想給你治了而已！
落落……江硯城立馬紅著眼看著我：這是真的嗎
莊可可進來的時候沒關病房門，門外的人往里看著，對我指指點點。
【女配不許心軟！他們在騙你！】
我突然覺得有點悲哀，阿城，你愛過我嗎
江硯城醞釀的情緒一下被打斷，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廢話！你別轉移話題行不行，到底還給不給阿城哥哥治病了！阿城哥哥這么有能力，又不是不還你。
落落，我送你的項鏈呢江硯城突然注意到了我空蕩蕩的脖子。
我沒回答他，舉起正在震動的手機鬧鐘：你記得吃藥，不然又要胃疼了。
【江硯城快死吧，作者什么腦子讓這種人當男女主！】
【二刷的人表示劇情被改了，原本溫落已經死了，男女主雙宿雙飛�！�
【作者也沒通知��！】
……
溫落真的會打錢過來嗎
4
此刻我已經離開了醫(yī)院，坐在車上，看著剛剛放置的攝像頭實時傳來的監(jiān)控畫面。
應該吧。江硯城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要那兩百五十萬做什么你爸不是說了下周開始你的卡就解封了嗎莊可可倚上他的肩膀。
我想把表買回來，我怕下周就來不及了。
你真愛上她了你說好了只是氣不過我出國才和她在一起的。莊可可立馬警惕起來。
沒有，江硯城的手輕輕撫上她的頭，只是表戴久了，有點……舍不得。
莊可可吻上他的唇，那你可等著吧，她爸因為她不聽話不是也給她限額了，拿不出來。
江硯城無動于衷，莊可可繼續(xù)向下吻去。
我胃里直犯惡心，關了手機沒再看。
司機在鏡子里看到我臉色蒼白，給我遞了一瓶水。
小姐，你還好嗎
停車，隨便找家店吃飯。
為了給江硯城治病，我不是上課就是打工，吃飯都是在路上，長此以往，竟也有了和江硯城一樣的毛病。
【落落你一定要順利出國啊嗚嗚嗚！】
【為什么能想起來裝監(jiān)控的人能被江硯城騙這么久】
回到酒店時，我收到了江硯城發(fā)來的消息。
已經吃過藥了，放心。
我沒回復，洗漱了一下倒頭就睡。
早上再睜眼時卻在客廳里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爸，你怎么來了
還知道我是你爸啊
老爸故作生氣，吹胡子瞪眼的。
【哈哈哈哈溫爸好可愛�！�
我上前抱住他，抬頭卻看到他紅了眼眶。
爸，怎么了
他用手撫摸著我的臉：我都知道了，我把你養(yǎng)的這么嬌，現在，你的臉快比我的糙了。
我親眼看到江硯城為莊可可一擲千金的時候沒哭，親耳聽到他們算計我的時候也沒哭，可在我爸面前終于感覺到受了委屈。
就算遮的再嚴實，風吹日曬的，我的皮膚總是干巴巴的。
落落，明天你安心出國，爸爸處理點事情，就去陪你。
出發(fā)去機場的時候，我收到了江硯城搶救無效死亡的消息。
我深吸了一口氣打算放下，利落地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此時此刻，江硯城卻還躺在病房里，問著身邊的人：落落呢還沒來嗎
來沒來你自己看不見嗎莊可可語氣很沖。
江硯城冷笑：虧我還大發(fā)善心想著不騙她了，結果我死她都不肯來看一眼嗎
莊可可在旁邊附和道：是�。∨沃闼滥匕�，好少給你花點錢。
呵，她家那么有錢，給我花點怎么了
莊可可嬌嗔地埋怨：你還想坦白了和她做朋友，都不在乎人家的感受。
江硯城攥緊拳頭：委屈你了可可，她還真是不知好歹，走，去找她。
5
江硯城帶著莊可可打聽了我做兼職的幾家店，得到我全部辭職的消息的時候，他臉上一貫得體的微笑差點維持不住。
溫落，我看你能藏哪去
他又急匆匆回到了出租屋，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卻是毫無我的生活痕跡的房間。
阿城，她走就走了唄，你還省事了，要不別找……
閉嘴！
溫落這會已經出國了吧，你倆感情那么好，她沒告訴你嗎
江硯城到處沒找到我，來到導員辦公室問我的下落。
出國了
溫落讓你這么說的我看是她不想付治療費了吧
江硯城以為終于拿捏住我的下落，怒急反笑。
就是！老師，我勸你最好說實話，這可是在海城。莊可可在一旁威脅道。
胡說八道什么呢導員一把把手續(xù)材料拍在桌子上：前兩天剛辦的手續(xù)，我騙你干什么
江硯城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拿起來仔細看，面色逐漸發(fā)青，幾張薄薄的紙在他手中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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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
那不正好，阿城我們盡快結婚……莊可可興奮地挽上江硯城的手臂。
滾開！
江硯城甩開她，徑直奔向機場。
登機前，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頭看了一眼。
江硯城匆匆穿過人群，向我跑來。
我有些恍惚，三年前那個在運動會拿了獎興沖沖向我跑來邀功的身影與他漸漸重合。
【不要回頭啊！】
【你忘了他騙你的時候了！】
……
我一瞬間清醒，果斷回頭上了飛機。
江硯城站在機場的落地窗前，眼睜睜看著我乘坐的航班沖上云霄。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玻璃，直到關節(jié)發(fā)白。
莊可可氣喘吁吁地追上來，拽著他的袖子哭喊：她都不要你了，你還追什么！娶我不是你說的嗎利用她氣我，把她當提款機，不也是你說的嗎！
江硯城擰著眉沒出聲，內心好像在掙扎。
莊可可愣在原地，突然笑出了聲：你不會把溫落的利用價值榨干了之后，覺得自己愛上她了吧
江硯城沒回答，轉身大步離開。
他直奔典當行，想贖回那塊被賣掉的手表——那是他唯一還能找到的我送給他的禮物。
可老板叼著煙，漫不經心道：早被人買走了，說是要買來扔著玩。
他踉蹌一步，突然想起我曾捧著那塊表說：這個可是我攢錢找人定制的，背面有驚喜，你記得看。
而他當時只顧著哄莊可可，讓她早點回國，嘴上敷衍了一句很喜歡會一直戴，就隨手扔進了抽屜，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背面的驚喜到底是什么。
落落……江硯城痛苦的抱著頭，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出租屋。
他試圖尋找一些我存在過的痕跡，可惜終究是白費力氣了，我沒有留下任何一件屬于我的東西。
直到他在失落間踢倒了垃圾桶，那塊表從里面掉了出來。
江硯城迫不及待地撿起來，想看清表的背面。
是一串黯淡的數字：1010106
江硯城嗚咽起來，2010年10月10號，我給他面包吃的那天，他說他對我一見鐘情的那天。
江硯城捧著那塊表，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整晚。
陽光再次照在他的臉上時，江硯城想起這個時候我總會起床打開電視，一邊聽新聞一邊做早餐。
下意識找到遙控器，打開電視，卻看到了一個突兀的軟件。
戀愛日記他喃喃道。
【請輸入六位數密碼】
電光火石間，他意識到密碼就是手表后的數字。
顫抖著輸入密碼后，他看到了最后一樣屬于我的東西。
2011年8月10日
搬新家啦！這是我和阿城的小家！阿城說我們以后還會有大家！
……
2011年10月10日
阿城送我了項鏈，好開心！
……
2011年12月3日
我只是問了一句，阿城為什么不接我電話為什么一整晚都不回來
……
2012年3月9日
我痛經，阿城親手給我做好吃的飯，好開心！
……
2013年1月5日
阿城生病了，可我也沒多少錢了，怎么辦。
2013年1月6日
送外賣可以賺錢！
2013年1月7日
站長總是色迷迷地看著我，阿城你快快好起來保護我！
……
江硯城紅著眼眶看了一遍又一遍。落落，你等我，我要當面向你道歉。
7
我剛到倫敦一周，我爸就來找我了。
事情都處理完啦，這么快
嗯。我爸的動作確實很快。
江家偷稅漏稅的證據被匿名提交，銀行連夜凍結了所有資產。
江氏所有股東都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寫了江家事出有因，江硯城的所作所為以及附帶幾張打碼照片。
江父在董事會上被股東指著鼻子罵養(yǎng)了個敗家子時，江硯城正跪在我爸住的酒店門口。
叔叔，我真的很抱歉，我是想贖罪的，您告訴我落落去哪里了好不好，我當面向她賠禮道歉。
叔叔，我們家也是罪有應得，您要是還沒出夠氣，您處出來打我?guī)兹部梢�，但是求您了告訴我落落在哪好不好
大雨澆滅了江硯城身上的驕傲，他從未如此狼狽過。
管家撐著傘出來，語氣憐憫：溫總讓我轉告您，大可不必在這跪著，他說——
說什么江硯城渾身濕透，抬頭時眼里布滿血絲。
說您連表帶人，都不配。
江硯城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莊可可突然沖出來把他拉到車里。
江硯城，只要你想，我就可以改寫你家破產的結局。
江硯城像看瘋子一樣看著莊可可：我家沒錢了，你沒必要繼續(xù)糾纏我。
莊可可愣住：你說什么
我之前確實夠蠢的，對一個毫無背景卻突然轉到貴族學校的女生毫無防備，你故意找人霸凌你，故意制造和我相處的機會，哄著我把大部分錢都給了你，給你買了房子，出國三年只為了鍍金，我只是個跳板，不是么
莊可可面色蒼白：不，不是的……
我爸都把證據甩臉上了，你在國外做雞的證據，你要看嗎
莊可可低頭不語，再抬起頭來時，嘴角掛著譏諷地笑：說到底你們不還是圖溫家有錢嗎你們都會后悔的。
江硯城直接開門下車，淋著雨又回到了出租屋。
他坐在沙發(fā)上瑟瑟發(fā)抖：落落，沒想到最后給我溫暖的，還是咱們的家。
8
我在倫敦的公寓里煮著意面，突然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落落，我在你學校門口。
他竟然能找到我。
震驚之余，我突然意識到，那些彈幕，好像自從出了國之后再也沒看到過了。
我刪了短信，順手拉黑。
第二天去圖書館時，卻在街角咖啡店看到了江硯城。
他瘦得幾乎脫相，西裝皺巴巴裹在身上，手里攥著一塊眼熟的劣質項鏈——正是當年他送我的那條。
落落，你看，他舉起項鏈，聲音沙啞，我找了三天三夜，終于找到了。
我停下腳步，終于正眼看他：所以呢要我夸你吃苦耐勞
江硯城被噎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查到了……，那天在拍賣會的避孕套訂單，是你送的，所以那時，你就知道了……
我不耐煩地轉身：我沒工夫陪你回憶過去。
他喉結滾動，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皺巴巴的紙幣：這是我打工攢的……你以前總說，錢要一張張撫平再存起來。
我……破產了，我終于體會到你打工的不容易，我不該騙你……江硯城逐漸哽咽起來。
我笑了，當著他的面把紙幣扔進垃圾桶：江硯城，你現在的樣子，比當年裝胃疼時還難看。
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對啊落落，是我混蛋，我根本不是餓的，我是喝酒喝的，我是裝的，我以為我只是和你做戲，我以為我不愛你……
我冷笑：說完了嗎不要打擾我了。
我邁開腿就走，莊可可卻突然沖出來，舉著刀就朝我刺過來：溫落！我只要你死！
那一瞬間我真的怕了，可江硯城擋在了我的身前。
落落，真的……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鮮血從他口中吐出，我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心悸。
莊可可看到沒有捅到我及時停了手。被保鏢按在地上時，她還在尖叫：憑什么！我不是已經把劇情改了嗎！憑什么江硯城還是不愛我！
老爸也及時趕到，從車里下來，慢條斯理地擦著金絲眼鏡：莊小姐，精神病院的救護車馬上就到。順便告訴你，已經把你這輩子的錢都交夠了，安心住著就行。
江硯城也被救護車抬走。
我看著救護車遠去，老爸笑著問我：想跟上去看看嗎
我壓了壓內心深處的心疼之意，搖搖頭：不了，把醫(yī)藥費替他交了。
我突然想起那些消失的彈幕。
或許當我選擇頭也不回上飛機時，這個故事就再也不需要觀眾了。
9
江硯城留在了倫敦。
畢業(yè)典禮那天，江硯城混進了禮堂。
他抱著裝滿千紙鶴的玻璃罐——那是我大一時教他疊的，說每只都能許一個愿。
他那時候眉眼笑得舒展：這只許愿落落不要和我生氣，這只許愿落落不要和我吵架，這只許愿落落幸福健康，這只許愿落落和我永遠在一起。
我恍惚時會想，也許很久以前江硯城就愛上我了。
但現在我在臺上，他在臺下，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我在演講臺上與他對視，笑著用英文說：最后，我要感謝某個教會我及時止損的人。
他手一抖，罐子摔得粉碎。五彩的紙鶴散落在臺階上，每一只都寫著對不起。
父親在臺下舉起香檳，沖我眨了眨眼。
后來聽說江硯城在碼頭搬貨時被集裝箱砸斷了腿，生存的很艱難卻依舊不肯回國。
我有時也會莫名惋惜地嘆氣，老爸看到總是咬牙切齒：記吃不記打是吧辜負真心的人吞一萬根針都不為過。
10
倫敦的雨總下得突然。
我合上電腦，窗外的楓葉正紅得絢爛。老爸端著熱可可進來，突然說：那小子今天又來寄信了，要燒了嗎
我接過厚厚的信封，看也不看就丟進壁爐。
火光騰起的瞬間，恍惚又看見十八歲的江硯城在操場沖我揮手：落落！等我拿了獎金就給你買真項鏈！
火焰吞噬了最后一角信紙，我輕聲說：早就不需要了。
與此同時。
江硯城蜷縮在碼頭集裝箱的陰影里，右腿的石膏早已被雨水泡得發(fā)黃。
工頭把半包香煙砸在他臉上：瘸子搬貨都搬不利索，明天不用來了！
他摸索著撿起煙蒂，突然聽見兩個搬運工在笑：聽說這瘸子以前還是大少爺呢，為個女人把家底都敗光了。
雨越下越大，他拖著傷腿挪到垃圾桶旁，卻在一堆腐爛的菜葉下瞥見半張舊報紙——財經版頭條赫然登著溫氏集團千金繼承溫氏集團的消息。
照片里我穿著高定西裝，正與父親握手。他猛地撕碎報紙塞進嘴里，咸腥的油墨混著雨水往下咽。落落，是我活該，這是我應得的。
我去精神病院看了莊可可。
她的瘋言瘋語讓我猜到，我能看到彈幕的事情，或許和她有關。
你還沒死啊
我看到她時她被剪了頭發(fā)，雙手戴著鐐銬，早就不似我第一次在拍賣會場見到她的那副神氣樣子。
讓你失望了。我語氣淡淡道。
你就該死，你毀了我的人生！
又不是我的，毀了就毀了。
莊可可變得歇斯底里：我明明改寫了劇情！江硯城該和我結婚，你該死在那場強奸里！
可惜我沒有，我也不該。我聳了聳肩。
她扭曲著臉嘶吼：你懂什么！這是我寫的世界！江硯城是我的男主！
溫落！憑什么你可以輕而易舉擁有一切！
我追了江硯城六年！結果他只是去京城談個生意，就和你好上了，憑什么！
憑什么是你！
我愛他�。。�！
……
我大概捋清了事情經過，就離開了病房。
莊可可的尖叫聲在精神病院走廊回蕩，護士們早已習以為常。
溫小姐，她最近確實總說些奇怪的話。
主治醫(yī)生翻著病歷本，說什么系統(tǒng)故障、彈幕消失，還堅持認為您應該在幾個月前就該死了。
我透過觀察窗看她用指甲在墻上刻字，密密麻麻全是江硯城和去死。
突然她轉頭看向窗口和我對視，裂開沾著血絲的嘴撲上來：你去死！你去死啊！
看來治療還不夠徹底。醫(yī)生皺眉按下電擊治療按鈕。
麻煩您了醫(yī)生，不要讓她死了，有什么異常及時通知我。
應該的。
11
江硯城的腿傷在潮濕的碼頭惡化了。
他蜷縮在貧民窟的板房里，用撿來的報紙裹住流膿的傷口。
老鼠啃食著他從垃圾桶翻來的面包屑，他卻盯著墻上我的照片發(fā)呆。
落落……他顫抖著摸向照片，卻在碰到前縮回手，怕弄臟了似的在褲子上反復擦拭。
為什么我們最后會這樣
對！都怪莊可可！對！
去找莊可可，去找莊可可……
江硯城死在了去找莊可可的路上。
老爸得知消息后嘆了口氣：那小子死了，尸體我派人收了，還沒火化，你還要見他最后一面嗎
我愣了愣還是搖搖頭。
卻在老爸起身離開時又開口道：骨灰……怎么了
送回國吧。
江硯城還在和我熱戀時，曾說過想要把骨灰埋在和我相遇的地方。
如果他也曾說過真話，那我也算幫他了了心愿，如果都是假的，那他就自食惡果吧。
老爸剛出門，我又接到了精神病院醫(yī)生的電話。
溫小姐，您方不方便過來一趟，莊小姐她自焚了。
消防員從廢墟里挖出她焦黑的尸體時，發(fā)現她懷里緊抱著一本燒剩的日記。
上面瘋狂重復著：溫落必須死系統(tǒng)重啟男主只能愛我。
我只讓人把日記收了起來。
12
倫敦的初雪來得毫無預兆。
我站在溫氏集團倫敦分部的頂樓辦公室，俯瞰著泰晤士河上星星點點的游船。
玻璃窗映出我的輪廓——剪裁利落的西裝，長發(fā)扎成低髻，與曾經那個狼狽送外賣的溫落判若兩人。
手機震動，是老爸的消息：江硯城的骨灰已送回海城，葬在你們初遇的操場梧桐樹下。
我指尖頓了頓，回復：知道了。
溫總，三號會議室準備好了。秘書輕聲提醒。
我點頭，卻在推開門的瞬間僵住。
長桌盡頭坐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背影瘦削，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讓我心慌不已。
他轉過身，露出一張蒼白如紙的臉。
我瞳孔放大，捏著文件的指尖顫抖著。
江硯城你沒死那死的是誰
他抬頭與我對視，那一瞬間我的心臟以三倍速向我的軀干輸送血液。
莫名就懂了他的意思，我示意秘書退下，房間門被關上。準確的說，我不是死了的江硯城，但正因為江硯城死了，我才能過來找你。
你先別害怕，我是人。
我被安撫到，走上前坐在椅子上。
那你來是為了什么
帶你出去。
這是莊可可創(chuàng)造的世界，她獲得了一種特殊的能力，具體是什么我還沒弄清楚，但在這個世界，死去的我是被她創(chuàng)造出來的，你卻是真的被她帶進來的。
那你為什么能進來
自從你消失后我就一直在研究她的能力，她的劇本里，時空，時間，全是錯亂的，我創(chuàng)建了一個研究所，終于在大概一年前找到了一個bug，想辦法讓受眾的評論顯示在你眼前。不這樣的話，你就會死，在這里死，就是真的死了。
說到這江硯城松了口氣。
所以莊可可，也是真的死了。
是的。
那我為什么，不記得原來世界的任何事
這無論如何都是個小世界，世界不會允許你記得，除了它的創(chuàng)造者。
那我走了，這個世界的人呢我突然想起了我老爸。
都會消失，因為你是支撐這個世界存在的最后一個人了。江硯城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走上前來試探著摸了摸我的頭。
我任由他動作，并不排斥他的靠近。
放寬心，這個世界除了你和莊可可，所有人都是假的，爸一直在原來的世界等著你，他很擔心你，也很想你。
我哽咽道：那先讓我和他道個別。
江硯城輕輕點了點頭。
老爸聽了之后倒是很開心：那我送你去見另一個世界的我。
我和他擁抱后，江硯城拉著我走進了離開的通道。
再睜眼時，眼前是頭發(fā)更白了些的老爸。我回頭，身后空無一人。
老爸痛哭流涕地撲上來擁抱我，我逐漸感受著這個真實的世界，接收著我原本的記憶。
江硯城也抱住我，輕輕在我耳邊呢喃。落落，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