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碎
阮蘊把“胃”字咬得很重,祁硯的臉色更加難看。
“我回去再跟你說�!彼f,索性直接帶著陳若若進去了。
同樣是胃疼,祁硯甚至忘了她來醫(yī)院的原因,卻覺得陳若若舉目無親,需要人陪。
還真是諷刺。
阮蘊回頭,看兩人的背影。
祁硯高大筆直,陳若若纖細高挑,很登對。
她眼睛有點潮。
祁硯只是喜歡陳若若而已,并不知道她和陳若若帶著血仇,這不能怪他。
阮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從醫(yī)院回的家,她把自己扔進沙發(fā)里,窩了整整一天。
中午也沒有吃飯。
傍晚,手機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微信申請。
阮蘊沒多想的通過了,對面就發(fā)了一張照片。
陳若若靠在VIP病床上打點滴,一只男人的手放在輸液器上,替她把藥液焐熱,那只十指纖長的手,就差直接在上面打祁硯身份證了。
“真生病了?點滴都打上了?真好,這可是我今天得到最好的消息了�!比钐N回,附贈一串“哈哈哈哈”過去。
“希望得到的下一個好消息是你病入膏肓,馬上去死。”她不解氣,又發(fā)。
那邊顯然氣急敗壞,回的很快。
“我死不死不清楚,反正我知道阮瓊儀是活不長了�!�
阮瓊儀,阮蘊的母親,就是她的命門。
阮蘊氣得手抖,許久才回了一句:“陳若若,只要我活著,你和陳學(xué)殷誰都別想動我媽。我總有一天,送你們一家三口下地獄!”
那邊沒有再回復(fù)。
阮蘊捧著手機,渾身發(fā)冷,她甚至能腦補出陳若若洋洋得意的嘴臉。
她當然得意,自幼“忍辱負重”,以陳學(xué)殷遠方侄女的名義在阮家長大,如今,也算是小人得志,成了真的名媛。
阮蘊至今記得某百科里是怎么介紹陳若若的——企業(yè)家陳學(xué)殷獨女,自幼生活優(yōu)渥,熱愛舞蹈。
企業(yè)家陳學(xué)殷,多么諷刺!呵!若不是入贅阮家,他陳學(xué)殷怕是現(xiàn)在還在工廠打螺絲!
陳若若自幼生活優(yōu)渥,還不是靠母親宅心仁厚,愿意養(yǎng)她!
誰知道這對父女會恩將仇報,給阮家?guī)頊珥斨疄?zāi)!
暮色四合,室內(nèi)的光線更是昏暗極了。
阮蘊沒有開燈,只是瞪大眼睛望著面前的黑暗,保持著一個姿勢半天沒動。
這幾年,外婆去世,外公在監(jiān)獄里,母親又睡了兩年多,誰都不敢保證,她能醒過來。年紀漸長,阮蘊的確是想過要一個孩子的。
如果這個孩子能生下來,很可能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她輕輕地撫著肚子,眼睛紅紅的:“你怎么偏偏挑了這個時候來呀�!�
“我回自己家還要挑時候?”
“啪嗒”一聲,客廳的燈亮起,祁硯回來了。
阮蘊錯愕地抬頭,“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不是在陪陳若若嗎?”
阮蘊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慌亂,隨即不著痕跡地把手從肚子上挪開,恢復(fù)了鎮(zhèn)靜。
祁硯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眉心擰成一個疙瘩,耐著性子坐了下來,聲音也比平時多了些溫度:“阮蘊,若若一個人在京城,她今天很可能要做胃鏡,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吧?”
他以為,自己是因為他陪陳若若去醫(yī)院的事在哭?
這個認知讓阮蘊覺得有點好笑。
過去她倒是這件事悄悄哭過無數(shù)次,如今早就不會為了這種事情掉眼淚了。
“我也是一個人做過胃鏡的�!彼仃愂�。
這會兒,阮蘊的眼睛里帶了點紅,是從未在人前顯露過的破碎感。祁硯愣了一下,心里閃過一絲異樣。
旋而,他壓下那點異樣,嘆了口氣。
“阮蘊,結(jié)婚前說好的,我給你錢,你做我名義上的妻子�?墒悄阍僖髣e的,就過分了,人不能太貪心�!�
他說的倒是坦蕩,絲毫不覺得理虧。
阮蘊看著祁硯那張好像從漫畫里走出來的臉,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也是,她畢竟拿了錢的。
那兩百萬能被祁硯說一輩子,也注定是她在這段婚姻里矮人三分的理由。
“那陳若若回來了,你是準備離婚嗎?”糾結(jié)了兩天的話,還是問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