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
張不寒眉眼一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側轉過身,張開嘴抖動了半天,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下一秒,紅衣少年一腳踢飛他。
混雜著尸骨的泥土包裹住斷臂少年,因為撞擊到泥土的力度過猛,手臂斷裂處似乎裂縫又加大了一寸。
刺痛無比。
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悅耳動聽的嗓音不依不饒追上他:“我耐心可不太好。
”紅衣少年聳拉著眉眼,一臉不耐地踩在了張不寒身上。
張不寒咳出一口鮮血,拼命壓抑住滿腔的不平與怒火,斟酌著字句認真回答謝厭的問題:“我比大師姐要早一天來到這里。
門派下發(fā)的任務是到青離山誅殺否妖,并說明否妖修為只是金丹前期,當時我想,憑借自己的能力對付否妖應當不成問題。
心里便有了一些活絡的想法。
”“我沒有按照約定到達客棧,而是先去了往西十里的亂葬崗。
那日亂葬崗很奇怪,升了很濃重的煙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張不寒情緒驟然激動道:“我明白了!是……!”……“是”字還沒說完,一道浩瀚冰涼的劍氣便穿透樹木,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直直沖到了張不寒心臟處。
“噗……”鮮血立馬從心口奔涌而出,染紅了地上偶然掉落的樹葉。
謝厭幾乎是在劍意出現(xiàn)的第一時間就提劍格擋在張不寒身前。
可是那道劍意太古怪了,直接擊碎了謝厭的劍,讓它化作了一堆破銅爛鐵。
劍氣是修為的一部分,只要動用了劍氣就能感受到那施劍人的修為。
而剛剛那一下,無聲無息。
這說明,施劍人的修為遠在姜茯和謝厭之上。
姜茯驚訝:!這是個什么情況?因為現(xiàn)在作者和主角綁定了系統(tǒng),所以連反派boss都變了嗎?在創(chuàng)作《弒神》漫畫的時候,姜茯延續(xù)了爽文一貫的套路。
主角一個階段一個仇敵。
在弱小的時候仇敵是偏弱的,強的時候仇敵是偏強的。
屬于是打完兒子打哥哥,打完哥哥打爸爸。
此刻,按照原本的劇情走向,主角當下的仇敵應當是張不寒。
可眼下,劇情的齒輪尚未轉到那關鍵節(jié)點,張不寒卻已經死了。
姜茯的手指輕輕從張不寒的鼻翼間撤離,指尖還殘留著一絲方才探查時的微涼。
她緩緩垂下眼睫,將視線挪至他的胸口處,那原本被衣物覆蓋的地方,此刻洇染出大片觸目驚心的紅。
真的死了嗎?那劇情的反派空缺,現(xiàn)在該由誰來填補?沒有仔細思考的時間。
有人溫涼的觸感貼近了姜茯的手,她抬眼看去,只見謝厭拉住了她的手,拽著她朝著劍氣縱橫的方向奔去。
姜茯本能地掙扎起來,試圖掙脫謝厭的鉗制。
可就在她奮力掙扎之際,那冰冷又機械的系統(tǒng)提示音,再度響起:“任務三:即刻跟隨謝厭,一同前往探查。
”姜茯一滯,嘴角不禁抽搐了兩下。
行,那她就跟去看看。
幽謐的夜色中,竹葉在微風的撩撥下沙沙作響,似是無數細碎的低語。
昏黃的月色透過斑駁的枝葉,灑下點點光影。
眼前的少年身著殷紅如血的衣衫,衣袂飄飄。
那鮮艷的紅在墨綠與昏黃交織的背景中格外刺目。
姜茯銳評:他穿這身怪嚇人的。
謝厭施展捕氣訣追蹤著那道劍氣。
穿過那沙沙作響、彌漫著清幽之氣的竹林,眼前的景致逐漸變換,他們踏入了一片蒼勁的松林。
腳下松針綿軟,發(fā)出輕微的嘎吱聲,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松脂香氣。
她抬眸四顧,看著那高聳入云、姿態(tài)各異的松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目光沿著松林間蜿蜒的小徑望去,遠處山巒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xiàn)。
姜茯微微皺眉,腦海中記憶的碎片逐漸拼湊起來。
突然,她猛地頓住腳步,輕呼出聲:“這不是青離山嗎?”紅衣少年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聲線低沉而帶著幾分悠然:“姜姑娘,這一路行來,竟到此刻才發(fā)覺此處是青離山嗎?”“那道劍氣在故意指引我們到此處。
”他補充道。
姜茯杏眼圓睜,想到自己穿來之后日日擔驚受怕還受制于系統(tǒng),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
她語氣急促且?guī)е焸�,大聲說道:“這么明顯的跡象,肯定有陷阱!你倒好,什么準備都不做就打算貿然前去,是覺得自己命太長,活夠了不成?”話音落下,她胸脯微微起伏,眼神堅定地盯著對方,隨后深吸一口氣,語氣稍稍緩和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補充道:“我還想好好活著,可不會跟著你去白白送死!”姜茯猛地一甩手,扭頭就走。
手臂上的紅痕卻開始肆意生長起來,痛得她直不起腰。
清幽的月光灑下,照在這片松林。
只見少女緩緩彎下腰。
那寬大的衣袍,隨之輕輕拂動,露出一截瑩白的手腕,在月色的映照下,肌膚細膩光滑。
她低垂的眉眼間,睫毛如蝶翼般撲閃,長而卷翹,泛著淡淡的絨光。
微風輕拂,幾縷烏發(fā)滑落肩頭,與那白皙的肌膚相互映襯,美得驚心動魄,讓人移不開視線。
謝厭漆黑的視線掠過她,笑意淡了下去:“你要走嗎?”姜茯斷然開口:“不走了不走了。
”說完,她邁著步子緩緩靠近他。
比起現(xiàn)在就痛死,還不如跟著謝厭呢。
這該死的系統(tǒng),她一定要找辦法擺脫它。
等了一會兒,見謝厭沒動靜,姜茯主動問:“不走了嗎?”他眼神示意姜茯看向那片被捕氣訣縈繞的竹葉。
只見捕氣訣泛著幽幽的綠光,將竹葉緊緊包裹其中,而竹葉已經軟了下去,不再如先前那般指向某個方向。
姜茯秒懂,這說明此處就是劍氣傳來的地方。
她蹲下身,手指拂過地上的殘葉,指尖摩挲間,枯葉發(fā)出細微的脆響。
緊接著,她閉上雙眸,調動起體內流轉的靈力,試圖感知周遭潛藏的危機。
然而,在靈力探出的瞬間,卻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所有的靈力都被某種氣息硬生生阻斷,無法再往前滲透分毫。
片刻的寂靜后,地面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如同春蠶嚙葉,又似萬蟻齊行,那聲音由遠及近,由弱漸強,仿佛有千軍萬馬正蟄伏于黑暗之中。
姜茯心頭一緊,剛要開口向謝厭示警,卻猛地被一股大力擊中,謝厭一掌襲來,將她狠狠推開。
她驚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謝厭你……!”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正欲強勢輸出,抬眼望去,卻見謝厭一劍捅穿了一只面目猙獰的活尸。
那活尸的血如噴泉般涌出,腥熱的血飛濺在姜茯的臉上,帶著一股刺鼻的腐臭氣味。
清冷的月光灑下,姜茯透過月色,驚恐地發(fā)現(xiàn)不遠處還有不少形態(tài)扭曲的活尸正朝著他們蜂擁而來。
與此同時,那熟悉而又令人膽寒的笛聲再度響起,笛聲如同一道無形的指令,讓那些活尸整齊有序地加快了沖鋒的步伐,直逼他們而來。
什么情況?!姜茯眸色一暗,敏銳地捕捉到一只活尸正張牙舞爪地朝自己撲來。
她腳尖輕點地面,輕盈地側身一閃,巧妙地躲過了那活尸的攻勢。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她迅速探手入懷,取出那把由畫筆精心繪制而成的自動手槍。
她的手指熟練地扣動扳機,槍口火光一閃,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子彈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精準地擊中了那活尸的頭顱。
只聽
“噗”
的一聲悶響,那活尸的腦袋應聲爆裂,腐臭的腦漿四濺,龐大的身軀也隨之重重地倒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謝厭唰地一下轉頭看她,劍眉輕挑。
姜茯察覺到謝厭的目光,唇角微微上揚,好心解釋道:“實不相瞞,我是一名符修。
”謝厭眼底浮起笑意,給出好評:“挺厲害的。
”一邊說,他一邊巧妙地避開了一只朝他撲去的活尸。
那活尸撲了個空,因慣性向前趔趄幾步。
幾乎在同一瞬間,他手腕輕抖,手中長劍裹挾著凌厲的劍氣,迅猛刺出。
寒光閃爍間,長劍洞穿三只活尸的身軀,腐肉被輕易撕裂,濃稠的污血順著劍身汩汩流下。
三只活尸身軀一震,發(fā)出幾聲沉悶的嘶吼,隨后如破敗的木偶般,無力地癱倒在地。
姜茯禮貌回夸:“你也很厲害的。
”說話間,姜茯精準地抓住一只活尸的頭顱。
緊接著,她猛地發(fā)力,將這只活尸狠狠推向另一只正蠢蠢欲動的活尸。
剎那間,兩只活尸的頭顱重重相撞,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腦漿和污血飛濺而出。
姜茯趁著這短暫的間隙,迅速抬手,手中的自動手槍穩(wěn)穩(wěn)對準其中一只活尸的頭顱,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
的一聲脆響,子彈呼嘯而出,精準地擊中目標,那活尸的頭顱瞬間爆裂。
清脆悠揚的笛聲落在姜茯耳中全化成了不斷嘶吼咬向她的活尸。
笛聲不歇,活尸便一只接著一只,源源不斷、無窮無盡。
姜茯全神貫注,眼神在一只又一只的活尸身上徘徊,瞅準時機,她抬手又是一槍。
伴隨著清脆的槍響,一顆子彈飛出,打爆了一只活尸的頭顱,腐臭的腦漿四散飛濺。
然而,當她迅速將槍口轉向那只正齜牙咧嘴、惡狠狠地朝她咬來的活尸,準備再次扣動扳機時,卻聽到了一聲空響。
槍里的子彈已經用完了……她心底一沉。
那天她只繪制了這一把自動手槍,如今沒了彈藥,這把槍成了無用的擺設。
姜茯握著已無子彈的手槍,看著眼前如餓狼般瘋狂奔來的活尸,大腦一片空白。
千鈞一發(fā)之際,夜幕被一道刺目的火光劃破。
那火光猶如一條咆哮的火龍,瞬間吞噬了周遭的黑暗。
緊接著,“轟隆”
一聲巨響,強大的氣浪席卷而出,直震得整座山林都為之顫抖,樹木簌簌作響,無數枝葉紛紛飄落。
一直縈繞的笛聲,也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陡然一滯。
笛聲的中斷,仿佛抽走了操控活尸的無形絲線。
那些原本瘋狂涌動、張牙舞爪的活尸,動作瞬間變得遲緩起來。
姜茯敏銳地捕捉到這轉瞬即逝的時機,迅速探手入懷,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
她毫不猶豫地揮動手臂,將小刀狠狠刺向脖頸旁那只正緩緩逼近的活尸。
刀刃切入活尸的脖頸,只聽
“噗”
的一聲悶響,濃稠的污血如噴泉般四濺開來,帶著一股刺鼻的腐臭氣味彌漫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