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晨的微光透過灰蒙蒙的天空灑下，城市漸漸從黑夜的桎梏中蘇醒過來。林致遠在妹妹的秘密小屋中度過了不眠的一夜。當，顯示時間是一年前。這意味著這個Δ74-shadow系統(tǒng)已經(jīng)在一年前成型甚至投入運行！
聯(lián)想到最近發(fā)生的一系列離奇事件和妹妹的死，他心中一陣刺痛。這個陰謀已經(jīng)暗中運行了一段時間，不知有多少受害者像妹妹一樣無辜遭難。
他拿起那張小小的儲存卡，猶豫片刻，將其插入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跳出一個需要密碼的對話框。他試著輸入妹妹生日、名字縮寫等常用密碼，都不對。想了想，他將密碼輸入框留空，直接點擊“確認”。沒想到文件夾真的打開了——原來這張卡沒有設置密碼。
里面存放著幾個視頻和音頻文件，還有一些圖像。視頻文件用日期命名，最近的一個日期赫然就是妹妹出事的當天。林致遠趕緊打開那個視頻。屏幕上出現(xiàn)的是一段路邊監(jiān)控攝像頭的灰暗畫面，可以看到一條夜晚的街巷。鏡頭中央，一輛熟悉的白色轎車正靜靜�？吭诼愤叀鞘敲妹玫能嚒�
畫面時間碼顯示晚上11:23。只見林茵匆匆下車，神色警惕地四下張望，然后快步走向巷子深處。約莫五分鐘后，只見她神色匆匆地跑回車旁，神情緊張，不停地四下張望。就在此時，畫面右上角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影——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人正飛快逼近她所在的位置。
林茵察覺到了危險，猛地抬頭，但已來不及。黑衣人趁其不備猛地從背后箍住她，將她往暗處拖離車燈照射范圍。由于距離遠且光線昏暗，只能看到兩人的激烈扭打。幾秒鐘后，一道寒光倏然閃過——林致遠心驟然收緊，只見妹妹瘦小的身影緩緩倒下！
黑衣人確認她倒地不起后，迅速鉆進妹妹的車，調(diào)轉(zhuǎn)車頭疾馳而去。視頻到這里戛然而止。
他反復拖動進度條，將視頻倒回林茵遇襲前的瞬間，試圖看清黑衣人的任何特征。然而對方刻意壓低帽檐，始終背對著攝像頭，連身形也模糊難辨。只能依稀判斷此人身材高瘦，動作敏捷利落，顯然是經(jīng)過專業(yè)訓練的殺手。
林致遠雙眼死死盯著已經(jīng)定格的畫面，憤怒和悲痛交織在胸口翻涌。他顫抖著暫停了幾秒，接著又打開另一個視頻文件。這次畫面顯示的是一棟小型倉庫式建筑，在夜色中突兀地燃起熊熊大火。不久后，消防車駛?cè)腌R頭，救火人員開始撲救……
他緊握雙拳，牙關咬得生疼。這段影像很可能就是妹妹遭襲后，兇手為了毀尸滅跡而制造的火災現(xiàn)場。妹妹的死亡竟如此殘忍而有預謀！
林致遠眼眶發(fā)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盯著畫面中黑衣人的背影，心中發(fā)誓：無論此人是誰，他都要讓對方血債血償！
林致遠鼻子發(fā)酸，拼命忍住淚意。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沉浸悲痛的時候，這些資料更證明他妹妹的確發(fā)現(xiàn)了驚天秘密。她用生命換來了證據(jù)。他必須堅強，承擔起完成妹妹未盡的使命。
平復心情后，他將儲存卡里的文件迅速復制到自己的電腦，并在卡上加了一個簡單的密碼鎖以防萬一（雖然此舉對那些黑客來說可能沒用，但聊勝于無）。隨后他把所有文件和筆記重新收好，放回鐵盒，連同u盤一起藏進隨身的背包。
現(xiàn)在，他需要弄清下一步行動。妹妹筆記里反復提到“z3n”，看來那位匿名黑客掌握著關鍵線索，是妹妹原計劃要見的人。然而時至今日，z3n依然隱匿在暗處，他一時半會找不到。倒是還有一個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筆記里那個叫“neo”的聯(lián)系人。妹妹寫道從“neo”那里拿到部分資料，很可能指的就是這些文件和視頻。
也就是說，neo可能是知情人，甚至是Δ74-shadow項目的內(nèi)部人員。妹妹能聯(lián)系上他，把資料交給她，說明neo起了良心發(fā)現(xiàn)或者另有所圖。無論如何，此人極為重要。如果能找到neo，也許能了解妹妹調(diào)查未盡的更多細節(jié)。
林致遠回憶剛才在文件中看到的名字。文件標注技術總監(jiān)是高建業(yè)，項目主管是“epsilon小組”，并沒有出現(xiàn)neo這個字樣，想必neo是一個化名。他或許是在公司內(nèi)部以這個代號接觸妹妹，以保護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里，林致遠掏出一部備用手機。這手機沒有聯(lián)網(wǎng)，也沒有安裝常用通訊軟件，只能打電話和發(fā)短信，是他之前出于安全考慮準備的。他換上另一張新si卡，小心地撥通了妹妹通訊錄中一串陌生的號碼——那是他在整理林茵遺物時發(fā)現(xiàn)的，存儲名稱是“n”。當時他猜測或許就是neo的聯(lián)絡方式。
電話嘟了幾聲被接起，卻沒人說話。林致遠連忙開口：“喂，您好。我叫林致遠，是林茵的哥哥。林茵她……出事了。你是neo嗎？”
那頭沉默片刻，一個謹慎的男聲響起：“你怎么證明你的身份？”
林致遠急忙說道：“林茵在你那里拿到過資料，對嗎？資料里有一段11點23分的監(jiān)控視頻，拍到她在巷子里遇襲……”
電話另一端的男人猛地吸了口氣，失聲道：“什么？她真的……你手上有那些視頻？”
“是，她把資料藏起來了。我剛剛才找到�！绷种逻h沉聲說，“我不知道你和我妹妹具體是什么關系，但我想你也是想揭露Δ74-shadow真相的人吧。如果是這樣，請你相信，我和你目的一致。我妹妹已經(jīng)……我不能讓她白白犧牲�！�
對方陷入長久的沉默，只聽到背景里有汽車駛過的聲音。良久，那人低聲道：“好。我相信你。林茵……她當晚本來約了跟我見面，但她沒來，我很擔心，沒想到竟發(fā)生了這種事……”他的聲音中透出深深的懊悔與自責。
林致遠鼻尖一酸，強忍悲痛道：“現(xiàn)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對方還在監(jiān)視，剛剛我朋友幫忙破解u盤都被黑客攻擊。我們必須盡快碰頭，把事情講清楚。”
男人的聲音恢復了冷靜：“你說得對。我現(xiàn)在很危險，他們很可能已經(jīng)在查我。我不能待在一個地方太久�！�
“你覺得哪里方便見面？”林致遠問。
“今晚8點，城南老碼頭區(qū)的79號倉庫。那里偏僻無人，又臨近水邊，容易脫身�！蹦腥苏遄弥卮穑拔覀兏髯源_保沒被跟蹤后按時到那里見面。切記小心，不要帶任何電子設備，尤其別開手機，否則很可能暴露行蹤。”
“明白，我會當心的�！绷种逻h應道。
對方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還有，你可以叫我neo。但見面時不要直呼這個名字，以防萬一。我們見面之后再正式互相介紹。”
林致遠答應下來。掛斷電話后，他長舒一口氣，既緊張又期待。neo愿意見他，說明對方也許掌握著更多關于e-protol計劃和監(jiān)聽系統(tǒng)的內(nèi)情。這將是揭開真相的重要一步。
他沒有立刻離開小屋，而是花了一兩個小時仔細規(guī)劃路線，并將隨身物品做了調(diào)整。首先他找出一頂帽子和一副眼鏡偽裝自己，然后清點背包里的證據(jù)資料，謹慎地用防水袋裝好。手機則依然保持關機狀態(tài)，沒有確切需要他不會再開機。
臨近中午時分，他才推開小屋的門，小心地把門鎖恢復原樣，確定沒人察覺這里有人來過。頂樓走廊靜悄悄的，只有風吹動門縫發(fā)出輕輕的嗚咽。
他快步下樓，離開了這片老城區(qū)。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沒有開自己的車，而是步行穿過幾條街，乘坐公交車來到市中心。在一家大型商場里，他用現(xiàn)金買了一些食物和水，又順便更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隨后他進入商場的男廁，迅速把舊衣服反穿并戴上帽子眼鏡，再從后門魚貫而出混入人群。
整個下午，他都在城市里不斷變換地點，時而進入地鐵站，時而穿過擁擠的步行街，以干擾可能存在的監(jiān)控視線。
有一瞬間，他在商場的扶梯上看到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一直保持固定距離跟在后方，令他心頭一緊。他故意多轉(zhuǎn)了一圈樓層，那黑衣人卻停在原地沒有跟來，仿佛只是巧合讓他虛驚一場。
每當經(jīng)過路邊的監(jiān)控探頭時，他都會低頭避讓，以免面部被清晰拍下。盡管不知道Δ74-shadow系統(tǒng)具體監(jiān)控范圍有多廣，但他必須假定最壞的情況——一切公共攝像頭和網(wǎng)絡都有可能被對方掌控。他只能盡量做到不暴露自己行蹤軌跡的規(guī)律。
傍晚六點，林致遠已經(jīng)繞了大半個城市，最后在一輛擁擠的公交車上，他悄悄換到了帶他前往老碼頭方向的線路。
夕陽的余暉染紅了半邊天空，他坐在車后座，看著外面建筑物逐漸低矮破敗，心跳不禁開始加速。今晚的會面將極為兇險——neo本身或許也在被追殺名單上，他們的碰頭極可能引來敵人的察覺。
可即使如此，他別無選擇。妹妹曾孤身面對這些，現(xiàn)在輪到他挺身而出。無論結(jié)果如何，他都要試一試。
車門打開，他隨著零散的乘客一起下了車。天光已經(jīng)暗下來，遠處江岸邊一片沉寂的倉庫區(qū)映入眼簾。那里曾是城市的運輸碼頭，如今廢棄多年，只剩下生銹的吊機和破敗的倉房在暮色中矗立。
他深吸一口氣，隱藏在帽檐下的目光變得堅定而銳利。
毫無疑問，有什么更大的陰謀正潛伏在這迷霧重重的城市背后，遠比他想象的可怕。但此刻，他正一步步逼近真相。
夜幕降臨，是光明前最后的黑暗。他握緊背包的帶子，沿著荒蕪的道路快步走向79號倉庫，準備迎接那個決定命運的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