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秦陽渾身一僵,緩緩轉(zhuǎn)身。樓梯口的陰影里,一個高大的身影緩步走出——墨無殤!他依舊穿著那身黑色中山裝,面容陰鷙,眼中閃爍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笑意。
"墨長老"林悅臉色煞白,本能地后退半步。
"林丫頭,你父親知道你在這里嗎?"墨無殤的聲音如同毒蛇爬過脊背,令人毛骨悚然,"還是說,紫陽門已經(jīng)決定撕毀協(xié)議了?"
秦陽敏銳地捕捉到關(guān)鍵詞:"協(xié)議?什么協(xié)議?"
墨無殤輕笑:"看來林震天沒告訴你。真是可悲,被人當(dāng)槍使還不自知。"他緩步向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兩人心跳的節(jié)拍上,"二十年前那場大戰(zhàn)后,紫陽門與玄陰宗達成了秘密協(xié)議——太虛鼎歸紫陽門,玄陰鏡歸我宗,雙方互不干涉。"
"胡說八道!"林悅厲聲反駁,"紫陽門絕不會與你們這些邪修同流合污!"
"是嗎?"墨無殤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簡扔在地上,"那這是什么?"
玉簡上清晰地刻著兩派掌門的印記和協(xié)議內(nèi)容,日期正是大戰(zhàn)后一個月。林悅?cè)缭饫讚簦澏吨鴵炱鹩窈�,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你父親沒告訴你,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協(xié)助我們尋找太虛鼎?"墨無殤繼續(xù)道,"他甚至同意犧牲東海大學(xué)的三萬生靈,助我突破金丹。作為交換,紫陽門將得到太虛鼎和你。"
"我?"林悅聲音發(fā)顫。
"林震天唯一的條件,就是保證你的安全。"墨無殤陰笑,"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秦陽觀察著林悅的反應(yīng),看到她眼中的動搖和痛苦,心中不忍。無論真相如何,現(xiàn)在都不是糾結(jié)的時候。
"別被他蠱惑!"秦陽擋在林悅身前,"就算有協(xié)議,也是被迫簽訂的。看看這些尸體,紫陽門怎么可能同意這種暴行!"
墨無殤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弱肉強食,天經(jīng)地義。這些凡人生來就是為修士服務(wù)的。"他目光轉(zhuǎn)向祭壇,"時間差不多了,該送你們上路了。"
話音未落,墨無殤突然出手!他袖中飛出一道黑光,直取秦陽咽喉。秦陽倉促間祭出太虛玉佩,一道青光屏障堪堪擋住這致命一擊。
"太虛法器?"墨無殤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好東西!"
林悅回過神來,紫弓在手,一連三箭射向墨無殤面門。墨無殤不閃不避,身前浮現(xiàn)一面黑色盾牌,輕松擋下光箭。
"小丫頭,你父親沒教你尊敬長輩嗎?"墨無殤一揮手,一道黑氣如鞭子般抽向林悅。
秦陽飛身撲救,太虛戰(zhàn)體瞬間激發(fā),青光包裹的手臂硬生生擋住黑氣。兩股力量相撞,爆發(fā)出刺目的光芒。
"咦?"墨無殤略顯驚訝,"太虛戰(zhàn)體?看來太虛鼎認你為主不是偶然。"
秦陽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全力運轉(zhuǎn)《太虛衍天訣》,主動攻向墨無殤。兩人瞬間交手十余招,地下室勁風(fēng)激蕩,書架倒塌,古籍四散。
林悅趁機繞到祭壇另一側(cè),從懷中取出幾張紫色符箓,快速貼在祭壇四周。符箓?cè)紵饋�,紫色火焰開始蠶食黑色水晶的能量。
"找死!"墨無殤大怒,舍棄秦陽,直撲林悅。
秦陽豈能讓他得逞?太虛鼎從懷中飛出,懸浮在頭頂,灑下一片青光。在這光芒照耀下,秦陽速度暴增,后發(fā)先至,一拳轟向墨無殤后心。
墨無殤被迫回身應(yīng)對,兩人再次戰(zhàn)作一團。筑基后期的修為確實恐怖,即便秦陽有太虛戰(zhàn)體加持,依然處于下風(fēng),幾次險些被黑氣擊中要害。
另一邊,林悅的符箓已經(jīng)燒毀了小半祭壇,黑色水晶的旋轉(zhuǎn)開始變得不穩(wěn)定。她咬破手指,以血為引,在祭壇上畫下一個復(fù)雜的符文。
"紫陽封魔!"
符文亮起刺目的紫光,如同一張大網(wǎng)罩住祭壇。黑色水晶劇烈震顫,發(fā)出刺耳的尖嘯聲。九具尸體突然坐起,空洞的眼眶中冒出黑煙,齊齊撲向林悅!
"小心!"秦陽想要救援,卻被墨無殤死死纏住。
林悅臨危不亂,紫弓連射,每一箭都精準命中一具尸體的眉心。被射中的尸體轟然炸裂,化為黑煙消散。但尸體太多,她很快陷入包圍,左臂被一具尸體的利爪劃出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秦陽見狀,心急如焚。太虛鼎似乎感應(yīng)到他的情緒,突然劇烈震動,一道青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注入秦陽體內(nèi)。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他仰天長嘯,一拳擊退墨無殤,身形如電般沖向林悅。
"滾開!"
青光爆發(fā),包圍林悅的尸體瞬間被氣浪掀飛,撞在墻上化為齏粉。秦陽抱起受傷的林悅,迅速退到角落。
"沒事吧?"他焦急地檢查林悅的傷勢。
林悅臉色蒼白,但眼神依然堅定:"必須毀掉祭壇否則陣法一旦完全啟動"
秦陽看向祭壇,黑色水晶已經(jīng)被紫符燒得只剩一半,但仍在頑強抵抗。墨無殤站在祭壇前,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念有詞,顯然在加速陣法的運轉(zhuǎn)。
"你休息一下,我來。"秦陽輕輕放下林悅,轉(zhuǎn)身面對墨無殤。
此刻的太虛鼎懸浮在秦陽頭頂,源源不斷地提供著靈力。秦陽能感覺到,鼎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蘇醒,一種古老而強大的意識正在與他溝通。
"小子,你以為有太虛鼎就能對抗筑基后期?"墨無殤冷笑,"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力量!"
他雙手猛地向兩側(cè)拉開,一道漆黑如墨的空間裂縫憑空出現(xiàn),無數(shù)冤魂厲鬼從中涌出,尖嘯著撲向秦陽。
秦陽不避不閃,雙手合十,太虛鼎光芒大盛。一道青色光柱從天而降,將他和林悅籠罩其中。冤魂撞在光柱上,如雪遇烈陽,瞬間消融。
"太虛護體?"墨無殤臉色微變,"你竟然能激發(fā)鼎靈!"
秦陽自己也很驚訝。剛才那一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太虛鼎中有一個古老意識在指引他,那種感覺奇妙而溫暖,如同被長輩呵護。
"沒時間了,小子。"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秦陽腦海中響起,"祭壇必須立刻毀掉,否則三萬生靈危在旦夕。"
"我該怎么做?"秦陽在心中問道。
"將你的血滴在鼎中,我助你一臂之力。"
秦陽毫不猶豫地咬破手指,將血滴在太虛鼎內(nèi)。血液接觸鼎身的瞬間,整個鼎劇烈震動,青光大盛,將整個地下室照得如同白晝。
墨無殤見狀,終于露出驚恐之色:"住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太遲了。太虛鼎緩緩傾斜,一道凝如實質(zhì)的青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直擊祭壇中央的黑色水晶。水晶在青光中堅持了不到一秒,便轟然爆裂!
"不!"墨無殤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整個人如遭雷擊,噴出一口黑血。
祭壇炸裂的沖擊波將整個地下室掀得天翻地覆。秦陽護在林悅身前,太虛鼎灑下的光幕擋住了大部分傷害。墨無殤則被爆炸的余波擊中,撞穿墻壁,消失在煙塵中。
"成功了"林悅虛弱地笑了。
秦陽正要松口氣,腦海中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心!他還沒死!"
幾乎同時,一道黑影從煙塵中激射而出,直取秦陽心口!千鈞一發(fā)之際,太虛鼎自動護主,擋在秦陽身前。
"鐺!"
金屬碰撞聲中,太虛鼎被擊飛,秦陽胸口一涼,低頭看去,一截漆黑的劍尖透胸而出。
"秦陽!"林悅撕心裂肺的喊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墨無殤站在秦陽身后,手中黑劍已經(jīng)貫穿了他的胸膛:"太虛鼎是我的了!"
秦陽張嘴想說話,卻只吐出一口鮮血。世界開始變得模糊,唯有胸口的劇痛無比清晰。他感到生命正在迅速流逝,意識逐漸沉入黑暗
就在這時,太虛鼎突然發(fā)出一聲清越的長鳴,化作一道青光沒入秦陽體內(nèi)!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丹田爆發(fā),瞬間流遍全身。胸口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黑劍被新生的血肉硬生生擠出體外!
"這這不可能!"墨無殤驚恐后退,"太虛融體?!只有太虛靈體才能"
秦陽緩緩轉(zhuǎn)身,眼中已無眼白,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青光。他抬手虛抓,墨無殤就像被無形大手掐住脖子,整個人懸空而起!
"傷我者,死。"
秦陽的聲音變得陌生而空靈,仿佛有無數(shù)個聲音在同時說話。他手指輕握,墨無殤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骨骼斷裂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饒饒命"墨無殤艱難地求饒,"我我可以告訴你父母的下落"
秦陽動作一頓:"說。"
"他們還活著被關(guān)在"墨無殤的話戛然而止,一道黑光突然從他天靈蓋射出,瞬間摧毀了他的大腦!
"禁制"秦陽體內(nèi)的古老意識嘆息道,"有人不想他說出來。"
隨著墨無殤的死亡,秦陽眼中的青光逐漸褪去,太虛鼎從他體內(nèi)分離出來,恢復(fù)了原狀。一陣前所未有的虛弱感襲來,他踉蹌幾步,跪倒在地。
"秦陽!"林悅掙扎著爬過來,將他摟在懷中,"你你沒事吧?"
"累"秦陽勉強笑了笑,"太虛鼎救了我"
林悅淚如雨下:"傻瓜為什么要擋在我前面"
秦陽想回答,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隱約聽到遠處傳來警笛聲和嘈雜的腳步聲,想必是爆炸引來了校方和警察。
"我們必須離開"林悅強撐著扶起秦陽,"被抓到就完了"
兩人跌跌撞撞地從后門逃出圖書館。校園里已經(jīng)亂成一團,學(xué)生們被爆炸驚醒,紛紛跑出宿舍查看情況。借著混亂,他們艱難地翻過圍墻,來到約定的匯合點。
一輛黑色轎車早已等候多時。車窗降下,露出夜鶯焦急的臉:"快上車!"
兩人剛鉆進車里,夜鶯就猛踩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墨無殤呢?"夜鶯從后視鏡看著兩人狼狽的樣子。
"死了。"林悅簡短地回答,同時檢查著秦陽的傷勢,"秦陽傷得很重,需要立刻治療。"
夜鶯吹了聲口哨:"你們竟然干掉了墨無殤?看來我低估了太虛鼎的力量。"她猛打方向盤,拐上一條偏僻的小路,"不過麻煩大了,玄陰宗不會善罷甘休。"
秦陽虛弱地靠在座椅上,感覺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太虛鼎雖然救了他一命,但那種力量遠非現(xiàn)在的他能夠承受。鼎中的古老意識似乎也消耗過度,陷入了沉睡。
"我們?nèi)ツ模?quot;林悅問。
"安全屋。"夜鶯簡短地回答,"陳九在那里等你們。另外"她從后視鏡看了林悅一眼,"你父親已經(jīng)宣布你被紫陽門除名了。"
林悅?cè)缭饫讚簦?quot;什么?"
"消息半小時前傳遍修真界。"夜鶯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同情,"罪名是勾結(jié)外人,殘害同門。"
"胡說!"林悅激動地反駁,"我從未"
"冷靜點。"秦陽握住她的手,"這顯然是預(yù)謀好的。你父親林震天可能早就計劃好了。"
林悅沉默了,眼中的痛苦幾乎化為實質(zhì)。秦陽知道這種被至親背叛的感覺有多痛,但他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緊緊握住她的手。
車子駛?cè)虢紖^(qū)的一棟別墅。陳九站在門口,臉色凝重�?吹絻扇讼萝嚕觳接蟻恚�"成功了?"
"九陰聚靈陣毀了,墨無殤死了。"夜鶯簡短匯報,"但秦陽傷得不輕。"
陳九檢查了一下秦陽的狀況,眉頭緊鎖:"太虛融體的后遺癥進來吧,我準備了藥浴。"
別墅內(nèi)部裝修簡樸但舒適。陳九帶秦陽來到一間滿是藥香的浴室,一個大木桶中盛滿了墨綠色的藥液。
"脫衣服,泡進去。"陳九命令道,"至少六小時不許出來。"
秦陽照做了。藥液接觸皮膚的瞬間,如同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疼得他差點跳出來。陳九一把按住他:"忍�。∵@是百草續(xù)命湯,能修復(fù)你受損的經(jīng)脈。"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如同地獄。藥液中的靈力強行打通秦陽淤塞的經(jīng)脈,那種痛苦遠超任何肉體傷害。他咬緊牙關(guān),額頭青筋暴起,卻硬是一聲不吭。
浴室外,林悅也接受了簡單的治療。她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神情恍惚。夜鶯遞給她一杯熱茶:"第一次被背叛?"
林悅機械地接過茶杯:"為什么父親為什么要這么做"
"權(quán)力?利益?誰知道呢。"夜鶯聳聳肩,"修真界就是這樣,親爹都能為了突破境界賣女兒。"
陳九從浴室出來,擦了擦手:"那小子意志力不錯,應(yīng)該能挺過來。"他坐到林悅對面,"現(xiàn)在,該談?wù)勀銈兊膶砹恕?quot;
"將來?"林悅苦笑,"我還有將來嗎?被紫陽門通緝,玄陰宗也不會放過我"
"有太虛鼎在,你們就有價值。"陳九點燃一支煙,"天機閣愿意提供庇護,條件是秦陽需要定期為我們煉制一些特殊丹藥。"
林悅警覺起來:"你們也想利用他?"
"各取所需罷了。"陳九吐了個煙圈,"修真界沒有白吃的午餐。當(dāng)然,你們也可以拒絕,自己闖蕩。"
浴室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打斷了談話。三人沖過去,只見木桶已經(jīng)炸裂,秦陽站在一片水漬中,周身環(huán)繞著淡淡的青光。
"感覺如何?"陳九問道。
秦陽握了握拳:"好多了。"他看向林悅,"你沒事吧?"
林悅搖搖頭,眼中含淚。秦陽走到她面前,輕輕擦去她的淚水:"別怕,有我在。"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林悅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撲進他懷里放聲大哭。秦陽輕撫她的后背,看向陳九和夜鶯:"謝謝你們的幫助。關(guān)于天機閣的提議,我需要時間考慮。"
"當(dāng)然。"陳九出人意料地好說話,"你們可以在這里住一周。之后好自為之吧。"
夜深了,別墅恢復(fù)了安靜。秦陽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城市燈火。短短幾天,他的生活天翻地覆——從普通大學(xué)生變成修真者,從孤兒變成太虛傳人,現(xiàn)在又成了兩大門派的眼中釘。
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林悅走了過來,與他并肩而立:"在想什么?"
"未來。"秦陽輕聲道,"我們該何去何從。"
林悅沉默片刻:"我知道一個地方青云山深處有一處秘境,是祖父生前修煉的地方。除了我,沒人知道具體位置。"
秦陽轉(zhuǎn)頭看她:"你愿意跟我一起逃亡?"
"我還有選擇嗎?"林悅苦笑,但眼神已經(jīng)不再迷茫,"何況我們已經(jīng)是戰(zhàn)友了,不是嗎?"
秦陽心中一暖。是啊,無論前路多么艱險,至少他不是一個人。太虛鼎、林悅,還有那些尚未揭曉的真相這些都值得他繼續(xù)走下去。
"一周后,我們?nèi)デ嘣粕健?quot;他做出決定,"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了解更多關(guān)于太虛鼎和我父母的事。"
林悅點點頭:"我會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另外"她猶豫了一下,"我想試試聯(lián)系祖父的舊部。如果他們中還有人忠于祖父,或許能提供幫助。"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為他們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前路漫漫,危機四伏,但此刻,在這靜謐的月光下,他們找到了短暫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