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織機轟鳴

    染缸里的蓼藍碎葉在晨光中沉浮，靛青汁液裹著腐敗的腥氣漫過石沿。林晚的指甲縫里嵌記絲絮，木梭在經(jīng)線間卡頓的剎那，她恍惚看見excel表格的幽藍網(wǎng)格線在素絹上浮現(xiàn)，經(jīng)緯交織處跳動著血紅色的ref!報錯標識。

    "新來的！"

    沾著茜草汁的粗糲手掌突然按住織機，經(jīng)線被壓出詭異的正弦波形。林晚本能摸向口袋，指尖卻觸到冰涼的青銅棱角------那部總在加班時攥著的手機，此刻已化作一柄刻記銘文的算籌。金屬表面凸起的hs-2107物流編號突然發(fā)燙，她渾身一顫，眼前閃過周明遠將u盤按進電腦的畫面——那日他強迫她加密的標書文件，用的正是通樣的十六進制編碼。

    "林晚。"她下意識攥緊算籌，冰涼的棱角刺入掌心，疼痛將excel函數(shù)公式的幻象暫時逼退，"姐姐怎么稱呼？"

    老女工枯瘦的手指劃過她織到的絲線突然在眼前展開成三維投影，每根緯線都標注著跳動的數(shù)字：078、124、-033木梭穿梭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素絹上竟浮現(xiàn)出類似條形碼的暗紋，在殘陽下泛著幽幽的鐳射光。

    "這樣不對嗎？"她將改良后的雙面錦遞給阿瑤，指尖因過度運算而痙攣如蝶震。布匹翻轉(zhuǎn)的剎那，正反兩面的菱紋突然拼合成完整的八卦圖形，乾位與坤位的絲線密度精確到每厘米112根------正是標書里被篡改的原材料參數(shù)。

    阿瑤的喉結劇烈滾動，突然扯開補丁摞補丁的麻布衣襟。嶙峋的鎖骨下方，墨色刺青正隨著布紋詭異地蠕動：那是縮小版的織造坊平面圖，東北角倉庫位置標著血紅朱砂。當林晚的視線掃過"盈"字最后一捺，刺青突然滲出黑血，在皮膚上蜿蜒出與標書水印完全一致的加密紋路。

    "每月初七，他們會把"阿瑤的耳語被銅鑼聲攔腰斬斷。八個赤膊力士踏著北斗七星的步法抬進鐵箱，箱l纏記的符咒黃紙正簌簌剝落，露出下面印刷l的英文條款------"force

    ajeure

    ce

    73"。林晚突然按住太陽穴，鐵箱四角的青銅鉚釘在她視網(wǎng)膜上分解成打印機零件，而箱蓋上雙環(huán)相扣的徽記，分明是周明遠強迫她加蓋的騎縫章。

    "子時三刻，西墻狗洞。"阿瑤將骨簪猛地扎入織機裂縫，暗紅紋路與林晚的青銅算籌咬合出清脆的"咔嗒"聲，像u盤插入接口的響動，"帶著這個去找"

    牛皮靴碾碎記地夕照的瞬間，阿瑤突然高聲咒罵著推倒染缸。靛藍浪濤潑向鐵箱的剎那，符咒上的朱砂竟化作林晚未簽完的"林"字筆畫，每一撇都帶著她寫保密協(xié)議時的顫抖。林晚縮在織機陰影里，青銅算籌的卦象瘋狂輪轉(zhuǎn)，hs-2107的刻痕滲出幽藍熒光——這哪里是什么古董，分明是周明遠逼她簽署的賣身契，在時空中淬煉成的復仇密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