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退為進
川瀨久夏點了點頭，直覺告訴她此時及川徹的眼神里有些不可言說的東西，被他重新握住的手上傳來比以往都灼熱的溫度，她錯開那雙緊緊鎖住她的眼睛，不再聯(lián)想下去。
然而對方卻沒想讓她輕易逃脫，及川徹握她手的力度又驟然加大，幾乎快把她從石椅上帶得傾身向前。
“借我一下力，蹲久了，剛才差點沒能成功站起來。
”及川徹起身，她頭頂上又投下一片陰影，少年人動作迅捷，不用腦子想都知道在他身上完全不存在“久蹲使不上力”這一說。
川瀨久夏垂眸，視野中她的手連同掛在手腕處的腕表一起被及川徹整個包裹住，他好像還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佐久早香織老師常�？渌氫撉俚南忍鞐l件卓越，手掌比同齡女生的都要寬大些許，手指細長而靈活，這還是川瀨久夏第一次感到被人完完全全覆住整只手的滋味。
有些別扭，她不太能習(xí)慣。
這樣想著，川瀨久夏輕輕抽動右手，想用力從那團火熱中抽離出來：“阿徹，可以先把我的手放開嗎？”“誒”及川徹把音節(jié)拉得很長，聽起來無比遺憾：“現(xiàn)在就要我放開了嗎？可是小夏你的手還是很冰啊。
”“你牽得太重了。
”她輕聲說，“我是天生體寒，你再捂上十個小時也是一樣的冰。
”川瀨久夏從石椅上起身，強行脫離了及川徹的桎梏，她甩了甩手，對上他既委屈又不舍的眼神：“應(yīng)該挺晚了，我們回家吧。
”她話音剛落，身后商場的燈光就一下子暗了下去，空曠的荒地上只剩下清幽的月色。
“這都晚上九點了啊，是該回家了。
”及川徹雙手插兜，故意把“回家”咬得很重。
眼皮突然跳起來，看著已經(jīng)著手收拾起桌椅來的及川徹，川瀨久夏沒來由地覺得他和傍晚在七夕祭上時不一樣了。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打趣撒嬌，可是全身上下都散發(fā)出一股得心應(yīng)手的松弛感，就像就像肉食動物饜足一頓后悠悠跟在獵物身后那樣游刃有余。
她被自己腦海里蹦出來的這個比喻嚇了一跳，立刻搖搖頭忽略過去。
而“肉食動物”及川徹早已將餐后垃圾收在手中，回頭看了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小夏？走吧。
”“嗯？”川瀨久夏面色如常地點點頭，走到他身側(cè)，“走吧。
”公寓同樣位于市中心，兩人沒用多久就走回了單元門口，白天的那場暴雨在地上留下不少水坑，繞過這些快被暑氣蒸發(fā)掉的坑坑洼洼，川瀨久夏的思緒乍然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小猛最近還好嗎？”及川徹有些驚訝：“誒？小猛？那小子最近簡直無法無天，一見我就沒大沒小地喊‘阿徹’，阿徹是他可以隨便叫的嗎？他又吵著鬧著要我教他打球，我說只要他不好好叫我‘舅舅’，及川大人就永遠也不會教他！”一番痛心疾首的控訴終了，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不過，小夏你怎么突然提起小猛來了？”“沒什么。
”她輕笑，“就是看到這些水洼，突然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
”“啊，對！那小子當時竟然還不長眼睛地把你撞倒了！”及川徹恍然大悟，“還好我當時趕過來扶了你一把。
”“都快半年了。
”川瀨久夏盯著不斷上行的電梯，喃喃道。
“阿徹。
”電梯行至21樓，聞言，及川徹抵住門向后看：“怎么了？”“謝謝你。
”川瀨久夏扯了扯他的衣角，將他拉至樓梯間，“今天晚上我很開心。
”“怎么又突然說得這么正經(jīng)。
”及川徹有些不自在，雙手在空中胡亂劃了幾圈。
“你等等我，行嗎？”川瀨久夏抬頭跟隨著他躲閃的眼神，“等到有一天，我一定會把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我向你保證，這一天不會來得太遲的。
”“小夏”“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不想對任何一個對我好的人不坦誠。
”她說得像是在宣誓那般鄭重，“我絕對會克服那些噩夢的。
”及川徹從未見川瀨久夏的眼神這樣堅定過，罩著她的那層紗好像緩緩滑落了下來，他卻有些束手無措，不知下一步該作何解。
要安慰她幾句吧？可以再牽一下她的手嗎？該死，怎么現(xiàn)在什么都想不出來了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及川徹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糟透了，剛才緊緊握住她手的氣定神閑哪去了手腳很僵硬，但這一切的誘因卻在下一秒向他撲了過來。
其實川瀨久夏只是走上前，力度極輕地虛虛環(huán)住他一瞬，兩人的距離還沒有她被花車巡游吵到靠近他耳語時來得近。
但及川徹卻覺得這是他這輩子感受到的最露骨最誘惑的一次擁抱，女生的長發(fā)、袖角、裙裾、皮膚都還帶著微涼的夜色，她只需主動靠近他一秒，他的神魂就都被懷中人吸走了。
“真的不早了，你明天還有早訓(xùn)吧？”已經(jīng)重新站在正常距離的川瀨久夏指了指及川徹背后那扇公寓門，提醒到：“早點回去休息，我也差不多要進門啦。
”才在他身上停駐了一瞬的小鳥又要振翅飛走了，及川徹條件發(fā)射地走上前抓住她，四目相對，川瀨久夏眼中一片清明。
“阿徹？”她掙脫開他的手，“怎么了？快回去吧。
”心跳聲如擂鼓，及川徹深深體會到了“兵荒馬亂”的真正含義，他望著空落落的手心，斟酌半晌道：“我今天也很開心，小夏。
”“和你在一起，非常、非常開心。
”“小夏，”及川徹用眼神定定框住她，“回家早點休息，回見。
”-“小夏！好久不見啊！”神宮寺幸子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隨著人群踏進校門的川瀨久夏，一個暑假未見，她的皮膚被曬成了小麥色，高聲喊著好友的名字沖到她眼前。
“幸子，你慢點跑。
”川瀨久夏忙將差點沖過頭的少女拉�。骸昂镁貌灰�，暑假過得怎么樣？”“和家人一起去了沖繩度假！每天什么都不想只需要癱在沙灘椅上的日子實在是太——爽——啦！”神宮寺幸子繪聲繪色地回憶起悠閑的度假時光，仿佛還身在沖繩的耀陽下。
“誒，整個暑假都在那里嗎？”“對啊，超級舒服的！話說小夏你呢？暑假在東京嗎？當時你走得那么急，還害得我提心吊膽了好一會兒呢。
”回想起一個多月前那通短信，川瀨久夏有些汗顏：“當時沒能赴約，抱歉啊。
我整個八月份都在仙臺啦，就是宅在家里看看電影，有機會再去給朋友的排球比賽應(yīng)援什么的，和幸子你比起來生活相當無聊啊”闊別多日的好友之間總是有聊不完的話，待神宮寺幸子開始激動地描述在沖繩偶遇的黑皮帥哥時，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座位上。
“川瀨！剛才有人來找過你。
”班長拿著一沓資料，對川瀨久夏朝門口揮了揮，“是高二年級的學(xué)姐，讓你這節(jié)課后去走廊上等她，好像有什么比較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川瀨久夏疑惑：“學(xué)姐？你知道她叫什么嗎？”“誒，她沒說呢，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黑頭發(fā)，嘴角有一顆痣，是個美人啊”班長還想回想下去，卻被同伴的起哄給打斷了。
“小夏還認識高二年級的美女學(xué)姐嗎！”神宮寺幸子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她身上，“兩個美人走在一起，啊，想想都養(yǎng)眼呢！”川瀨久夏從門口收回目光，不走心地敷衍過友人的打趣，心中漸漸有了答案。
“清水前輩？”英語課結(jié)束，清水潔子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在走廊上等著，川瀨久夏快步走到她身旁，卻一抬頭就迎上了排球部經(jīng)理懇切的眼神。
“川瀨同學(xué)，打擾你了。
”清水潔子衡量數(shù)秒才開口到：“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想請你幫忙，但是這事也蠻麻煩，不知道會不會冒犯到你。
”見對方好像是真的很為難，川瀨久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是排球部的事嗎？如果我有什么可以幫到大家的那就再好不過了，不怕麻煩的。
”清水潔子點頭：“是社團的事。
你也知道高二生會在這學(xué)期被老師約去討論未來規(guī)劃吧，我上次期末考得不太理想，老師讓我這幾天放學(xué)后跟著班里學(xué)習(xí)部的同學(xué)補習(xí)一下。
”“這是老師的要求，看來我這一周都會在學(xué)習(xí)部那邊。
但是這樣一來，排球部的經(jīng)理工作就沒人接手了，我也不知道還有誰對排球部感興趣，田中他們又會把不認識的女生嚇跑。
因為你和部里的大家都比較熟，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所以清水前輩是想讓我來代班一周排球部經(jīng)理嗎？”川瀨久夏靜靜聽著，見清水潔子停下來才發(fā)問。
清水潔子斟酌：“你能來自然是最好了，但是川瀨也有合唱部的部活要做吧？如果沖突的話還是算了”川瀨久夏擺了擺手，寬慰道：“合唱部的指導(dǎo)老師這幾周請假啦，而且我只是個偶爾能派上用場的鋼琴伴奏，有我沒我都一樣，不會沖突的。
”“但是，”清水潔子仍舊猶豫，“排球部經(jīng)理要做一些拖地裝水洗衣服的勞務(wù)，川瀨能接受嗎？”“這些倒是小問題，我平時也要做家務(wù)的。
”川瀨久夏不以為然。
聞言，清水潔子乍然激動起來，滿眼歡喜地捧起她的手確定到：“那就這么說定了？補習(xí)是從明天開始，下午放學(xué)后我來找你一起去排球部吧！”“沒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