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目光落在嘴唇上
周一清晨，節(jié)目組準時開機。
第二輪節(jié)目錄制開始，這一次，嘉賓與設計師重新抽簽分組。
鏡頭捕捉到沈長昭走上前，抽出簽筒里的一張卡片。他低頭掃了一眼，然后挑了挑眉，看向遠處的洛錦舟。
她也剛剛抽完，手里拿著卡片站在一旁，臉上沒有什么明顯的表情，只是看見他的時候，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兩人并肩站到節(jié)目組指定的位置，鏡頭給到他們。
與此同時一同實時更新的綜藝預告板塊的評論區(qū)都沸騰了起來：
【終于配上了！我等這一組等了一周了好嗎！】
【前兩輪一直錯開，我以為節(jié)目組故意吊胃口……】
【啊啊啊他們現(xiàn)在站在一起都這么有氛圍感，怎么回事！】
現(xiàn)場氣氛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涌動。
工作人員一邊調(diào)試設備一邊說：“請各位嘉賓和設計師在鏡頭前介紹自己。”
沈長昭拿過話筒，語氣一如既往地漫不經(jīng)心：“大家好，我是沈長昭，是這次節(jié)目的投資嘉賓之一�！�
輪到洛錦舟，她頓了頓：“我是設計師洛錦舟。”
兩人之間距離不近不遠，站姿規(guī)整，看不出太多親密。
但越是這樣越曖昧。
沈長昭偶爾側(cè)頭看她一眼，嘴角掛著笑，卻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
鏡頭之外，他甚至沒有主動靠近她一步。
明面上沒有任何互動，反倒讓所有動作都變得隱秘而曖昧。
這一次的對象，是一位四十出頭的出租車司機，姓梁。
梁師傅個子不高，皮膚黝黑，戴著眼鏡，說話語氣卻格外溫和。
他介紹自己時說：“我這活兒干了十幾年，跑的是老城區(qū)線路，比較熟�！�
節(jié)目組安排他們跟隨體驗一天的生活。
天剛蒙蒙亮，梁師傅已經(jīng)在車庫等著了。他今天要送兩個孩子上學。
一個小學三年級，一個剛上幼兒園。
“我老婆在醫(yī)院當護士，早班六點就得出門，我就專門接送孩子。”梁師傅笑著說，“時間掐得緊，不過我覺得很開心�！�
洛錦舟坐在后排，一邊觀察車內(nèi)布局，一邊記錄筆記。
沈長昭坐在副駕，不說話，但時不時偏頭看看她的動作，像是在確認有沒有哪一項遺漏。
上午的時間里，他們跟著梁師傅在城市中穿梭，從學校門口到寫字樓樓下，從商圈外圍到居民區(qū)深處。
有時候有乘客，有時候沒有。
中午一點半，梁師傅才停下車，說準備吃點東西。
就從后備箱拿出一個保溫飯盒，坐在車里匆匆吃起來。
“時間緊，就不下館子了�！彼χ忉�。
洛錦舟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輕聲問：“你每天都這樣？”
“差不多。”梁師傅點頭，“不過這樣也還好，等晚上回家，孩子們還在等我吃飯呢。”
那句話落下時，沈長昭偏頭看向窗外。
陽光照在他臉上，線條柔和下來。
他突然有點懂這個人的滿足感來自哪里了。
他想起自己這些天的生活——早上起床，有人坐在餐桌前陪他一起喝牛奶；下班回家，廚房偶爾飄出味道；隔壁房間，會有人輕聲喊他名字。
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
自己的生活，好像也越來越有家的感覺。
下午，梁師傅又接了幾單，晚上七點送孩子們回家后，還要繼續(xù)跑到十一點半。
沈長昭和洛錦舟全程陪著，直到最后一單送完。
回到設計室已經(jīng)快午夜。
其他人還在趕圖紙，剪輯團隊把當天的內(nèi)容初步處理出來，幾位嘉賓都聚在一塊看。
投票結(jié)果出來了，他們組的作品沒有進入前三。
“雖然實用，但缺乏視覺沖擊力�！�
“其他組有醫(yī)生、有消防員，職業(yè)自帶光環(huán)�！�
“出租車司機就……比較普通了�！�
有人私下議論。
洛錦舟沒有太大反應，只是點了點頭，繼續(xù)整理資料。
沈長昭也沒有太在意，反而調(diào)侃她：“你是不是早就對結(jié)果有心理預期了？”
“設計是有溫度的事”她頓了一會答，“不是靠得票數(shù)衡量。”
“你倒是越來越有藝術家的風骨了�！彼Α�
“謝謝夸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語氣克制卻默契十足。
結(jié)束后，沈長昭并沒有直接開車回家。
“去個地方”他說。
洛錦舟一愣：“現(xiàn)在？”
“很快。”他說著發(fā)動車，“你應該會喜歡”
她沒再追問，只是靠著車窗閉目養(yǎng)神，沈長昭覺得還行的地方，應該是真的還可以吧。
車行駛了大約四十分鐘，最終停在一處海邊。
夜色很深，海風吹得耳邊有點涼。
沈長昭下車，從后備廂拿出薄外套走過來，熟練地披到她肩上。
“你帶我來這兒干什么？”她低聲問。
“放松”
海邊沒有太多燈光，只有遠處碼頭投射過來的一束束柔光。
兩人并肩走在沙灘邊，一前一后，海風裹著咸濕的味道從身側(cè)吹過。
洛錦舟把衣領攏了攏，沈長昭見狀，又往她身邊靠了靠，試圖給她擋住吹來的海風：“要不要回車上？”
“還好。”
他們在一處沙灘椅邊停下。
沈長昭先拍了拍椅子上的沙子，洛錦舟遲疑了一下，坐下了。
他坐在她旁邊，肩膀貼著肩膀，兩人誰都沒說話。
海浪一波一波拍打著岸邊，有節(jié)奏地響著，像某種情緒的催化劑。
沈長昭忽然開口：“你說，人是不是都得有點念想，才算活著？”
洛錦舟看他一眼，沒回答。
“梁師傅的生活說起來挺枯燥的，但他很滿足�！彼^續(xù)說，“我以前覺得那種生活是無聊至極。”
“現(xiàn)在覺得……那好像是種理想狀態(tài)。”
“很單調(diào)，但很踏實�！�
洛錦舟輕聲：“你以前沒有這種狀態(tài)？”
“沒有啊，我爸媽其實都忙，家里雖然人多，但沒人真正閑下來專門管我�！彼π�，“所以我從小靠自己就能活得挺歡”
她偏頭看著海面，半晌，點了點頭，或許是在認可這種完全不一樣的生活方式。
兩人又安靜下來。
風吹過發(fā)梢，洛錦舟伸手撥了一下耳側(cè)的頭發(fā)。
沈長昭眼睛一轉(zhuǎn)，忽然說：“等等。”
“嗯？”
“你那邊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
“什么？”她立刻緊張起來。
“好像……是個軟的，腳還多的那種……”
他話還沒說完，洛錦舟已經(jīng)猛地一抖，整個人撲了過去。
“在哪兒�。�！”
她聲音難得有些失控，整個人幾乎半掛在他身上。
沈長昭一愣，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和平時判若兩人，于是忍著笑說：“我開個玩笑而已……”
“你——”
她怔了一下，意識到上當，正準備起身。
卻在下一秒，被他穩(wěn)穩(wěn)攬住。
洛錦舟還未來得及反應，視線就撞進他漆黑的眼里。
沈長昭的聲音很低，貼著她耳邊：“你這么怕那種東西？”
“……最怕�！彼а溃败浀�，蠕動的，有腿的，都不行�！�
“我記住了�！�
兩人隔得很近，近到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掃過自己臉側(cè)，像一縷不安分的風，在夜色中徘徊不走。
洛錦舟下意識地抬頭看他。
沈長昭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那種克制得近乎煎熬的眼神，讓她整個人怔住了。
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洛錦舟忽然有些緊張，指尖微微發(fā)緊，卻又不舍得移開視線。
直到他的臉緩緩靠近了幾分——
那一瞬，心跳像被誰輕輕提了起來，懸在嗓子眼里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