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雙喜臨門
國公府的下人忽然忙碌起來,起先陸雪衣并不知道這事,還是玉香去領(lǐng)月錢,回來時說了一嘴。
“您是沒看見,也不知道都急著干什么,個個兒還都高興得不行�!�
玉香不知,陸雪衣卻能猜到。
周靜云在國公府已經(jīng)住了些日子,要是再沒有動靜,外面該議論了。
知道歸知道,陸雪衣沒有多說的意思。
她現(xiàn)在一攤子事,要是不盡快找到突破口……
想起這些事,陸雪衣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要是陸騁真的好事將近,說不定反而是她的機(jī)會。
果然,沒兩天,陸騁跟周靜云籌備定親宴的消息就傳開。
玉香的期待瞬間歇了。
周靜云且不說。
就陸騁對陸雪衣做的那些事,他在玉香心中就禽獸不如。
“他要成親也好,您就不用再煩惱了。”
玉香忽然想到這一茬。
聽說周靜云和陸騁感情甚篤,到時新婚燕爾,陸雪衣又嫁人,那些荒唐事許就斷了。
但愿吧。
陸雪衣心想著,沒說出來讓玉香掃興。
這場定親宴可謂是國公府最熱鬧的事,一傳開,上門的人就絡(luò)繹不絕。
“這定親宴還有半個月呢,她們倒是積極。”
玉香去廚房時看見又是大盤小碟摞了一堆,回來忍不住嘀咕了兩句。
說著話,院外忽然一陣喧鬧。
竟是有吹吹打打的聲音往這邊來。
“府上禁止喧嘩,這是不要命了么?”
玉香小臉一皺,開門去看。
“哐當(dāng)!”
下一瞬,她一把拍上了門板,臉色難看。
“姑娘……”
玉香轉(zhuǎn)頭看向陸雪衣,眼眶當(dāng)即紅了一圈。
吹吹打打的聲音越發(fā)近了,分明就是奔著陸雪衣來的。
陸雪衣面色一僵,笑容苦澀。
“六姑娘,咱們四爺來求親了,您開開門!”
聲音陌生,像是專門找的喜婆婆。
陸雪衣嘴里都泛著一股苦味,坐在原地不想動。
外面的催促越來越盛。
“開門吧�!�
陸雪衣揉了揉發(fā)僵的臉。
房門在外面的起哄聲中打開。
出去時,陸雪衣表現(xiàn)得十分的得體,朝著陸濤欠身一禮。
“四兄�!�
“哎呦,姑娘的嘴就是甜,不過這以后可不能叫四兄了,都是關(guān)起門過日子的人……”
喜婆婆臉上的脂粉并不服帖,看得陸雪衣渾身難受。
更不提她笑起來時,鼻翼跟著動的痦子。
陸濤這才是作踐人。
口口聲聲說著來求親,給出的就是這樣的排場。
陸雪衣不是真心嫁他,倒不求這些。
這卻不是陸濤敷衍了事的借口。
“雪兒,聘禮我已經(jīng)讓人清點(diǎn)妥當(dāng),成婚后,大小的事情就要你費(fèi)心了�!�
陸濤笑著說。
心里卻笑得更大聲。
借著成婚在即,他得以延長了還印子錢的時間。
一成婚,陸雪衣就算發(fā)現(xiàn)掉進(jìn)坑里,也爬不出去了。
“哎呀,今天來的還巧了�!�
院外有女子的低呼,像是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
看清院內(nèi)的情形,相攜而來的幾人面面相覷。
“一早聽說國公府還有一樁喜事將近,沒想到還能親眼看見呢。”
都是人精,一句話就找了臺階下。
三個十五六的姑娘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各自的婢子,這小院就有些擁擠了。
陸濤說定了事情,急著還要出門去跟狐朋狗友吃酒,帶著一群人呼啦啦就走了。
那三個姑娘看起來就占據(jù)了上風(fēng)。
中間鵝黃色衫子的姑娘上下掃視著陸雪衣。
“倒生了副狐媚子的樣,怪不得呢,有這樣的好本事�!�
陸雪衣從她臉上看出與主母相似的眉眼,垂眸沒應(yīng)聲。
這多半是陸騁舅父家的小輩,她一個也得罪不起。
原本奚落兩句的事,陸雪衣已經(jīng)佯裝聽不見,卻忽然,一句話傳進(jìn)耳中。
“要么說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當(dāng)娘的不是好東西,女兒倒把這做派學(xué)了個十成,不扒著國公府就活不成了嗎?”
陸雪衣倏地抬頭,看向說話的那人。
五官看起來比黃衫子的姑娘稚嫩些,說話卻刻薄得很。
“不知全貌,不予置評�!�
陸雪衣靜靜看著她。
這些人怎么說她都無所謂,可她看見過母親的苦楚,不愿她身后還要背負(fù)陌生人的罵聲。
“當(dāng)年你也只是襁褓幼兒,親眼看見事情如何嗎?”
沒想到陸雪衣敢反駁,說話的青衫子姑娘也來了脾氣,袖子一挽。
“怎么?我冤枉了她?”
“陸雪衣,你姓陸,這不就是證據(jù)嗎,別是姓了幾年的‘陸’,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說起來,你娘確實(shí)不如你�!�
青色衫子的姑娘忽而一笑,“陸四兄可是你名義上的兄長,當(dāng)年國公爺也只是你母親的表姐夫,還是你豁得出臉�!�
“這兄妹之間,雖無血緣,卻有國公府的養(yǎng)恩,與亂倫有什么區(qū)別?”
“你——”
陸雪衣氣得臉都紅了。
才邁出一步,那青衫子姑娘身后的婢子就站出來,擋住了她。
“我家姑娘是國公府的客,不過說幾句人盡皆知的實(shí)話,姑娘可別犯糊涂�!�
陸雪衣胸腔激蕩,卻無比清楚。
她確實(shí)不能將這人如何。
可憑什么?
拉著她做那些事的是陸騁。
如今一轉(zhuǎn)頭,她成了勾引險些強(qiáng)迫她的人的下賤之人。
陸騁反倒跟未婚妻子情深意濃。
她就活該嗎?
“姑娘身份尊貴,我當(dāng)然不能怎樣,只是小院破敗,恐臟了姑娘們的衣裙,恕不招待了�!�
說罷,陸雪衣三兩步進(jìn)屋,關(guān)上房門。
她怪陸騁,怪陸濤,卻更恨自己。
恨自己的重重顧慮,恨自己聽著亡母受辱,卻只能忍氣吞聲。
被晾在院中的幾人一時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
家里能跟國公府結(jié)姻親,她們的出身自然不用說,何曾被人這樣對待?
“我倒要問問姑母,這厚臉皮的在府上真把自己當(dāng)主子了不成?”
“真是無法無天……”
說話聲漸遠(yuǎn),陸雪衣將自己埋進(jìn)被子里,想要獲取暫時的安寧。
可惜事與愿違。
青衫子姑娘的話并不是隨口一說。
她真去主母面前告了狀。
親疏遠(yuǎn)近,陸雪衣心中有數(shù)。
來的仍是方嬤嬤。
“姑娘,您如今成婚在即,怎么行事還是毛躁?”
方嬤嬤話里帶著規(guī)訓(xùn)的意味。
自知解釋無用,陸雪衣緘默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