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懲罰
如果不是擔心廚房里那位的處境,芮寧還真想大聲承認打他的臉。
怎么,就準他有新歡,不準她有?
可惜,里面那張臉見不了人。
她索性往外走了一步,反手關(guān)上大門,鎮(zhèn)定自若應對,“你覺得我會歡迎你進去?”
“周津嗣”臉色有點難看,但他早已練成克制情緒的本事。
“我書房里的陶人是你拿走的?”
“是�!�
對于她的痛快承認,周津嗣倒是有點意外。
“為什么?”
芮寧,“已經(jīng)碎了,留著還有什么意義嗎?”
周津嗣皺眉抓住她的手臂,“我的東西,留不留我說了算。”
其實周津嗣不是個霸道強勢的人,至少他們在一起八年,從不在她面前說狠話,倒是第一次,讓芮寧見識到了他的強硬。
他不在意她,不在意這段婚姻,卻在意一點死物,這在芮寧看來簡直是可笑。
“婚都離了,你以為我還會留著兩人的東西嗎?我已經(jīng)扔了,你去垃圾場找吧。”
說完,她不怕死地瞪著他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眼里好像有什么東西沉了下去。
芮寧心窒了一下,卻還是強撐著說,“你走吧,以后也請不要再來了,我不想看見你。”
“這是懲罰嗎?”
周津嗣啞著聲問。
即使他沒明說,芮寧也能猜出他說的是把陶人拿走這件事。
芮寧只是看了他一眼,用關(guān)門的動作做了回答,將人隔絕在了外面。
芮寧深呼吸,口口聲聲說以后把他當陌生人,可心情還是會因為他受影響。
調(diào)整了兩分鐘,她抬頭,看到兩米外頂著同一張臉的男人,頓時遷怒。
她上前雙手揪住他衣領(lǐng),咬牙切齒地低聲質(zhì)問,“明明已經(jīng)離婚了,為什么還假模假樣來要陶人?
周津嗣看著她不說話。
用一種看小孩鬧騰的寵溺眼神看著她。
明明現(xiàn)在她比他大三歲,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還是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芮寧惱羞成怒,推開他,“看什么?我是答應你住一周,但這段時間你少在我面前晃悠�!�
被這樣遷怒,周津嗣哭笑不得,“你生他的氣就好,為什么連帶著我也要挨罵?”
“你不就是他?”
說完,芮寧就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了,就算他們是一個人,但眼前的他畢竟沒做過傷害自己的事,而且嚴格來說他們現(xiàn)在是倆獨立個體。
可她是人,不是儀器,無法控制好尺度。
這一樣的臉,一樣的個頭,很難讓人理智地把兩人區(qū)分開。
似乎察覺到她內(nèi)心的掙扎糾結(jié),周津嗣上前要抱她,芮寧卻往后退了一步。
她躲避他的目光,“我回房了,你燒還沒退,早點休息�!�
隨后,她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
周津嗣獨自站了一會兒,走到落地窗前,撩起窗簾向下看。
樓下依靠著黑色科尼塞格的男人點了一根煙,猩紅色火星在暗夜中舞動,隔著時光,周津嗣看到了六年后的自己。
成熟,似乎又帶了點……陰暗。
這些年,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房間里,芮寧同樣站在窗戶前看樓下的人,眉頭逐漸擰緊。
明明不愛她了,卻又要在乎一個陶人,還特地跑來索要,芮寧第一次覺得自己并不是真正了解他。
樓下的男人只停留了一根煙的時間,煙滅后,他驅(qū)車離開。
芮寧發(fā)著呆,直到手機鈴響,她沒仔細看就接了,等聽到周夫人的聲音她想按掉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她吸氣,走到床沿坐下,“您找我有事?”
“明天家族聚餐,老爺子也在,你和津嗣一起過來,打扮得體一點�!�
她依然用著命令的語氣。
結(jié)婚五年,周夫人對她永遠一副施恩的態(tài)度,就好像她同意周津嗣和她結(jié)婚是天大的恩賜一樣。
她說東,芮寧不能說西。
她讓芮寧不要工作,芮寧就只能當全職太太。
這些年,為了周津嗣,芮寧對她言聽計從,盡量討好她,卑微至極。
可現(xiàn)在他們都已經(jīng)離婚了,不代表還要聽這個前婆婆指示。
芮寧第一次忤逆她,“周夫人,我和周津嗣離婚了,明天的聚餐我就不參加了�!�
那邊明顯頓了下,但周夫人見慣大風大浪,她聲音并無波瀾,“什么時候的事?”
“昨天�!�
“芮寧……”她忽然叫她名字,語氣里帶著隱隱的壓迫,卻依然慢條斯理,“老爺子明天在,他希望見到你們�!�
芮寧眉頭擰緊,“可是……”
“你母親最近千方百計求我入股沈正的新項目,你明天過來我會考慮�!�
芮寧知道,這不是商量,這是在威脅她。
可惜秦蕭云如意算盤打錯了。
芮寧淡淡道,“那是他們的事,和我無關(guān),如果沒其他事,我先掛了。”
沒等她回,芮寧單方面結(jié)束了通話。
這是八年來第一次,芮寧在面對這個前婆婆時如此硬氣。
拒絕的那一霎那真的很痛快。
扔了手機,她躺在床中央,想著以后,下意識摸著自己小腹。
寶寶才兩個月不到,對于這個因為意亂情迷之下意外得到的孩子,芮寧是真心喜歡的。
畢竟結(jié)婚五年,一直沒有身孕也是被周家詬病的一個痛點。
突然懷上,她很高興,原以為孩子是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卻沒想到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芮寧拍了拍腦袋,阻止自己再去想和周津嗣有關(guān)的任何事。
她現(xiàn)在要思考的是工作,是重新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想到工作,她正想打開郵件看看有沒有收到音樂學校的回復,這時手機響了。
手機響了。
是梁婉玲打來的。
芮寧本來想直接按掉,但想起還在醫(yī)院的沈睿,只好接了。
“什么事?”
梁婉玲聲音急促,“你來一趟醫(yī)院,睿睿突然不對勁�!�
芮寧立刻坐直身體,“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快點來,我一個人搞不定�!�
說完她就掛了。
芮寧再打過去,她就是不接。
想到她每次都是這樣,一有急事就十萬火急找她,每次話都說不明白就掛了。
芮寧心里恨極了梁婉玲。
她就是吃準她不會不管沈睿,可她也真的放心不下他。
四歲的孩子剛出生不久就給梁婉玲扔到了芮寧面前,說她不會養(yǎng),沈家也不認。
如果芮寧不管,就只能看著沈睿餓死。
芮寧當時想狠心不管的,可當她看到推車里那個大眼睛包著淚,哭紅了鼻子的小家伙時,她妥協(xié)了。
還好沒多久沈家認了這個私生子,但只允許養(yǎng)在外面,享受著沈家孩子的待遇。
從那以后沈�;氐搅和窳嵘磉叄⒆又灰挥惺铝和窳峋吐�(lián)系芮寧。
就像現(xiàn)在一樣。
芮寧換好衣服出來,周津嗣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聞。
看到她,他起身,“你要出去?”
“嗯,要去躺醫(yī)院,我媽說睿睿出事了�!�
周津嗣立刻說,“我陪你一起�!�
芮寧搖頭,“你燒還沒退,在家里待著吧�!�
“我沒事,萬一睿睿要輸血。”
芮寧忍不住皺眉,“你真當自己是移動血庫了?就算要輸血,你發(fā)著燒呢,怎么輸?”
周津嗣不想和她爭辯,直接穿了件芮寧給他買的黑色套裝。
“走吧�!�
芮寧也沒時間和他爭這些事,只好隨他去,不過出門前,她拿了一頂棒球帽蓋在他頭上,還拿了個口罩給他,“帶上,我媽可能已經(jīng)知道我離婚了,以防被人認出來�!�
周津嗣笑了,“裝備還挺齊全�!�
說歸說,她要求的,他照做。
帽子口罩一戴,還真看不出來他是誰。
芮寧滿意了,“你以后出門就這個裝備�!�
“遵命!”
芮寧被逗笑,一晚上的陰霾終于散了些。
兩人出門,到醫(yī)院已經(jīng)十點半了。
一出電梯,芮寧讓周津嗣看情況再現(xiàn)身,自己直接去病房。
走到半路卻被一股力道拽進了樓道,在芮寧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一巴掌甩了上來。
啪的一聲,聲音大得能聽到回聲。
芮寧的右耳“嗡”了一下,她下意識去摸藏在發(fā)間的人工耳蝸,還好沒有被打掉。
她抬起頭,冷冷地看向施暴者,“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