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計劃
胡修百無聊賴的用手纏繞著剛剛才結(jié)好的繃帶,那粗糙的紗布刮過他的掌心,帶來一絲微弱的刺痛感,他冷哼一聲,收回手,揚起下巴看向陳越。
「真他媽會忍,」他嘴角g起一抹冷笑,眼神掃過陳越的臉。那張臉自小在他記憶里無b熟悉,可現(xiàn)在卻像蒙了一層厚厚的霧,讓他窒息。
「陳越,還打算裝聾作啞多久?」
陳越一動不動,他沒說話,只是抬眼,那雙瑞鳳眼里暗藏著一gu說不清的情緒。
「哼,」胡修低笑,聲音從喉間滾出來,「行啊,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倔?」
陳越捏了捏指節(jié),骨頭發(fā)出清脆的聲音,他低低地道:「修哥,我不知到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购薜哪樅鋈粂沉下來,他伸手捏住陳越下巴,用力得幾乎能將骨頭碾碎,「告訴我,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的事?那時候你縮在福利院後墻邊上,被人扔得滿頭是血,是誰抱著你?是誰他媽把你從那幫畜生手里救出來的?」
陳越被迫抬頭,呼x1卡在喉嚨里。他能聞到胡修指間混雜著血腥和消毒水的氣味,那氣味與記憶深處的畫面重合,x口隱隱發(fā)疼。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吐出這句話,聲音低啞。
胡修笑了,笑聲里透著一絲幾近崩潰的嘲諷,他猛地松開手,退後一步,目光像刀子似的剮過陳越的臉。
「很好,裝得很漂亮,真他媽乾脆�!�
陳越的手指不自覺地撫著脖子,指腹在下頜線來回摩挲,像是要把那層緊繃感r0u散。他避開胡修的視線,目光落在腳尖,「修哥,我的確是福利院出身的,但……修哥這樣的人,我以前不配認識�!�
「不配?」胡修笑了一聲,「是,我不配�!�
「修哥,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以為裝作不認識我,這些年過得會好一點?,你還是那副si樣子,骨頭里就沒有變過�!顾劾镩W過一絲怒意,手指握緊,骨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然而隨後他松開了手,笑得冷淡:「好啊,裝到底是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轉(zhuǎn)身往門口走,腳步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在敲陳越的心門。臨到門口,他回過頭,語氣輕松得像是說笑話,卻透著狠意:「你以為這里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以為我會一直慣著你?第三計畫的門已經(jīng)替你留好了,陳越�!�
陳越聽到那句話,心頭猛然一震,指甲不自覺地深深陷進掌心,y生生勒出幾道血痕,手掌隱隱作痛,骨頭被掐得咯咯作響,可他一點也不管,反倒像是藉著這疼痛來讓自己保持清醒。他沒開口,連一個字都沒吐出來,喉嚨緊繃得發(fā)乾,呼x1短促,耳朵里只聽得見自己心跳聲,他的頭垂得很低,指尖不斷來回撫過自己脖頸,皮膚在指腹下發(fā)燙,顫抖著,像是想把某個早就消失的東西從那層單薄的皮膚里摳出來,他能感覺到自己x腔里的心跳亂成一團,胃里翻攪著酸水,臉se泛白,額角滲出冷汗。
胡修見他不作聲,笑得更加肆意,推開門的那一瞬間,語氣輕飄飄的:「想好該怎麼做再來找我吧,不然就去第三計畫陪那些實驗品吧�!�
門關(guān)上的聲音很輕,卻像是沉重的落鎚,把陳越的心緒敲得七零八落。
房間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空氣悶得像是堵在x口的塊狀物。他抬手用力搓了搓臉,指尖在發(fā)根上劃過,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抓得滿頭亂糟糟的。他想站起來,但腿有些發(fā)軟,胃里一陣翻涌,隱隱作痛,讓他不得不深呼x1幾次。
「該si……」他低聲罵道。
所謂的「第三計畫」,是專門用來處理叛逆、試圖逃脫控制的人。進去的,沒幾個能出來。
胡修不會再給他第三次機會。
陳越抬頭,望著門外黑暗的走廊,指尖依舊在脖子邊緣輕輕劃著,像是下意識地確認自己還活著。他心里像是有個結(jié),越繃越緊,連帶著腦子都開始脹痛起來,回憶片段像破爛膠片一樣閃現(xiàn),一閃而過的,是他和胡修年少時在福利院里的模樣——那雙眼睛,明明早已不應該還帶著什麼溫度。
他低聲笑了笑,笑里全是自嘲,手垂在身側(cè),指尖無力地顫抖著。
陳越終究還是進了「第三計畫」。
一進去,他就明白這里根本不是什麼「整治叛徒」的地方,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間煉獄。的墻壁滲著w水,空氣里混著消毒水味、血腥和糞尿的味道,令人作嘔。里面的人,無論是曾經(jīng)的幫派兄弟還是被抓進來的x1毒犯,個個面目猙獰,眼底閃爍著病態(tài)的興奮或是si氣沉沉的麻木。
──真不知道修哥知不知道這里是什麼樣。
第一天,他就被推進了地下層。
那里燈光昏暗,只有一排排冰冷的鐵床和監(jiān)視攝影頭。穿著白袍的「醫(yī)生」們冷眼旁觀,手中提著的鋸子和注s器毫不遮掩。陳越被按在墻邊,粗暴地脫去上衣。
「這張臉還真是乾凈�!挂粋渾身肌r0u、面目橫r0u的男人走近,t1嘴角,「哥們兒,今晚我要好好疼ai你。」
陳越渾身繃緊,他聽得懂這些話里的意思。幾個混混一邊笑著,一邊把他按住,拳頭砸在他肚子上、腰上,讓他痛得幾乎跪下。
可他沒吭聲,沒求饒,甚至沒掙扎。
「裝什麼y漢?不過就是個進來陪我們消遣的小白臉�!鼓侨艘荒_踢在他膝蓋,低聲罵道。
後來幾天,陳越像破布一樣被丟進黑暗的角落。
夜里總有x1毒犯在發(fā)病,有人抓著墻壁尖叫,也有人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地嗑藥、打針。每當「醫(yī)生」們來巡查,就會拉走幾個人,帶進手術(shù)室。有人從此沒回來,有人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皮膚開裂,像是被剝了層皮。
有一次,陳越被強行帶進手術(shù)間。
「檢查一下這小子的新鮮程度,看看能不能賣個好價錢�!挂桓珠L的針管就這麼刺進他的腰側(cè),劇痛瞬間炸開。他臉se蒼白,嘴唇緊咬,血從牙縫里滲出。
他忍著沒出聲,但心里卻在狠狠咒罵自己:這就是你要的結(jié)果嗎?這就是你選擇的報應嗎?如果不裝作不認識胡修,會不會就不會落到這種地步?如果當初沒有逃,是不是就還能做那個人的「圓圓」?
可惜,已經(jīng)晚了。
後來,有個老毒犯在監(jiān)牢角落對他說:「這里哪有什麼正義,連那些打著整治叛徒旗號的人,都是在這里割腎、賣血,專門供應給黑市醫(yī)院和那些見不得光的大佬們。你還想活著出去?做夢吧。」
那一夜,陳越坐在墻邊,聽著周圍嗑藥者的喘息和腳步聲,突然笑了。他笑得沒聲音,只有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他想起陸鳴楓,想起他偏執(zhí)又任x的樣子,想起他那些擁抱和吻,想起那些明明霸道卻又柔軟的夜晚。
「陸鳴楓……」我想你了。
隔天早上,幾個混混湊上來,拍了拍他的臉頰,語帶嘲諷地說:「小白臉,昨晚哭了吧?放心,今天有好戲看,老板點名要看你表演呢�!�
陳越的胃一陣ch0u痛,這是那根針劑和幾天沒吃東西的雙重折磨。他深x1一口氣,低聲說了句:「滾�!谷会峋徛卣玖似饋恚绨蛳袷且粔嚎灏愠林�,但他的眼神卻冷得像冰。
這里是地獄,沒有人會來救他。他只能自己咬牙,撐到最後一刻。
可是到了這一刻,什麼叫「撐」?什麼是「最後」?他的身t像被撕開一樣痛,腦子里嗡嗡作響,意識被血與藥的氣味壓得幾乎潰散。他看不清面前是誰,也聽不清周圍的聲音,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念頭,一根細得幾乎要斷裂的線,拽著他往下墜。
「我還是人嗎……」
他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一口深不見底的井,周圍全是黑的,只有腦子里的那些記憶在亂閃。小時候吃過的甜橙味糖果,少年時偷偷看過的hse漫畫,還有陸鳴楓曾經(jīng)在夜里低聲說過的話:「阿越,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是啊,誰也搶不走,可這種地方,誰來搶?誰要搶?
他突然想笑,嘴角扯了扯,卻笑不出聲,連呼x1都變得費力。
「撐個p啊……」他在心里罵了一句,然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