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扮做舞姬

    這一遭摔盆，謝綰姝因禍得福。遭裴袁氏的一通責(zé)罵后，她直接被趕出門外。

    并被勒令，“回你的屋子好生待著，以后，莫要再來�！�

    倒是順了謝綰姝的意。

    午后，梨月回來時(shí)，懷里抱著一個(gè)包裹，神色略顯慌張。

    謝綰姝知道，她們的計(jì)劃，已成功邁出第一步。

    梨月這趟收獲頗豐，不僅搞到了舞女的衣裙，還將她們的舞蹈動(dòng)作，偷學(xué)了來。

    謝綰姝曾學(xué)過劍舞，算是有些基礎(chǔ)。

    只一會(huì)兒功夫，就將幾支舞學(xué)了個(gè)七七八八。

    雖不算完美，但也算能應(yīng)付過關(guān)的程度。

    日頭很快向著地面垂落下去。

    謝綰姝換上舞裙，推開房門，腳下的步子卻遲疑著沒有邁出。

    “小姐。”梨月喚她。

    謝綰姝回過頭來。

    晚風(fēng)順著門縫鉆進(jìn)屋子，燭火搖曳著跳動(dòng)。

    映著謝綰姝明艷的臉，及眉眼中來不及藏起來的忐忑不安。

    梨月終究不舍。她上前兩步，握住謝綰姝已經(jīng)冰冷的指尖，“要不”

    “梨月！”謝綰姝知道她想說什么，可是，她哪有退路�！暗任一貋怼！�

    謝綰姝抽出手，帶好面紗，絕然轉(zhuǎn)身，踏入月色。

    時(shí)間剛好，隔壁，樂聲已起。

    謝綰姝混在隊(duì)伍的尾端，隨著舞女們一道，踏進(jìn)了裴凜川的房里。

    絲竹聲聲，曲樂綿綿。自進(jìn)門后，舞女們腳下的舞步便未停過。

    然而，大喇喇地癱坐于羅漢榻上的人，卻連眼皮都未曾抬過。

    他閉著眼睛斜躺在那兒，也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

    謝綰姝的手酸得不行，腳也跳得有些麻木，就在她快要堅(jiān)持不下去的時(shí)候，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接著，樂聲便停了下來。

    琴師抱著斷弦的琴，戰(zhàn)戰(zhàn)巍巍地跪于地上，不知所措。

    所有舞女也都停下舞步，跪倒一片。

    裴凜川蹙著眉睜開眼。卻沒怪罪，只揮了揮手，“換人，繼續(xù)！”

    然后，他的視線掃過跪在地上的眾舞女們，又填了句：“繼”

    他的話突然頓住。視線，定格在某處。

    不小心與他對(duì)視的謝綰姝心下一緊，連忙埋下頭去。

    屋子里，出奇的安靜。

    謝綰姝心跳如雷。不由暗自懊惱。剛剛，她不該偷看的。

    好在，無事發(fā)生。

    樂聲繼續(xù)，舞，也重新跳起。

    這回，謝綰姝不敢四處亂看了，只盼著裴凜川能快些勾起興致，淫靡放浪之際，也勻她一絲雨露。

    她全程垂著眸，全身都是緊繃的狀態(tài)。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裴凜川的視線，自那之后，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從未移開。

    一切又陷入了無止的重復(fù)。

    謝綰姝機(jī)械地比畫著動(dòng)作，一遍又一遍。心里，愈發(fā)焦急。

    然而，就在這個(gè)走神的瞬間，她的腳下不穩(wěn)，竟然扭了一下。

    也是在這時(shí)，裴凜川發(fā)話道：

    “都下去吧�！�

    “是。”眾舞姬紛紛停下，齊齊欠身拜別。

    謝綰姝趁著行禮的間隙，悄悄轉(zhuǎn)動(dòng)腳腕，確認(rèn)無事后，另一種情緒涌上心頭。

    也說不出是解脫的欣喜，還是未能成事的失落。

    可事到如今，已經(jīng)不是她能掌控。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隨著舞女們垂著頭，步步往屋子外面退。

    尚未退至門口，一只手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然后，輕巧地拂過她的手腕，似有若無。

    “你留下�！�

    謝綰姝驚愕地抬頭，對(duì)上那雙饒有興致的眼，又迅速垂了下去。

    “是�！�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裴凜川看著她，也只是就這么看著，不言不語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謝綰姝盯著近在咫尺的玄色衣角，不知所措。

    這不是她所想象的場(chǎng)景�，F(xiàn)在的狀況，她并不知要如何應(yīng)對(duì)。

    她惱得直咬唇，真是百密一疏！她竟然忘了要考慮這種與他一對(duì)一的情況。

    一聲似有若無的輕笑漾開。

    謝綰姝疑惑地抬頭，正對(duì)上裴凜川的眼，直直地望進(jìn)她的眼中。

    下一刻，他的神情立即肅了起來。

    “眼睛紅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陰沉沉的。

    謝綰姝的心驟然收縮，緊張到失去思考的能力，只垂下頭去。

    裴凜川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刻意斂起鋒芒，“怕我？”

    謝綰姝連忙搖頭。又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強(qiáng)迫自己抬頭，沖他討好一笑。

    跟著那彎彎的眉眼，裴凜川勾起唇角，伸手便要去扯她臉上的面紗。

    謝綰姝一驚，下意識(shí)就是一躲。

    小小的舉動(dòng)，兩人同時(shí)愣住。

    謝綰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潛意識(shí)里，她還是不想讓裴凜川看到自己的面容。

    哪怕她知道，他并認(rèn)不出她。

    裴凜川很快回神，只是，那少見的笑意收了回去。面上，重新變回冰冷。

    謝綰姝察覺，連忙拉住他的手，解釋道，

    “奴家相貌丑陋，怕污著爺?shù)难邸！?br />
    裴凜川輕哼，卻不再冷臉。只睥睨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意味深長(zhǎng)地說：

    “你這是干什么？”

    謝綰姝見此法可行，更大膽地攀上他的肩。

    “自然，是仰慕你，想領(lǐng)教領(lǐng)教你的威風(fēng)�！�

    她呵著氣，聲音里帶著細(xì)微的顫，意有所指地將眼神往下掃。

    裴凜川的耳尖迅速漫上血色。

    急促的心跳透過寬厚的胸膛，一下一下傳到謝綰姝的掌心。

    越來越快。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

    不同于他的心跳，他的聲音還是沒有什么溫度。

    “自然�！�

    謝綰姝壯起膽子，解開裴凜川的衣帶，扯著他，就想將人往里間的臥榻處引。

    裴凜川的腳下卻堅(jiān)如磐石，完全不為所動(dòng)。

    “呵，剛剛還在他的面前哭得跟個(gè)淚人兒似的，現(xiàn)在又來勾本王？”

    他的自言自語，謝綰姝并沒聽清。

    可他那驟然染上寒霜的眼，已足夠讓謝綰姝慌亂。

    難道要功虧一簣？

    謝綰姝擠出兩滴淚，無措地輕喚：“爺？不能滿足奴家的心愿嗎？”

    五分演繹，亦有五分真情。

    裴凜川閉上眼，喘起粗氣，似在隱忍，又似在猶豫不決。

    謝綰姝暗暗給自己鼓勁兒，軟著身子，向裴凜川的懷里靠去。

    香軟入懷，裴凜川終于睜眼。接著，一雙如鐵的手臂就箍住了謝綰姝。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直接將人提至肩頭。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就在謝綰姝暗自幸慶好事將成的時(shí)候，她卻被落于了房門外。

    謝綰姝一臉懵，她都這樣投懷送抱了，怎么竟被扔了出來？

    到底是哪里的問題？

    像是聽到了她心中疑惑，裴凜川開口道：

    “就這點(diǎn)兒手段，還想勾本王？呵，回去好好練練再來吧！”

    話音未落，房門毫不留戀地關(guān)閉。

    她竟被嫌棄了！

    謝綰姝氣得跺腳，在裴凜川的院子里，又不敢造次。只恨恨地咬著牙，憋著通紅的臉，狼狽地往回走。

    裴凜川貼在門后，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的動(dòng)靜。

    直到徹底沒有聲音，這才轉(zhuǎn)身，走向里間的臥榻，駐足于榻邊的一幅畫前。

    畫中，是一名正在舞劍的少女。身姿裊裊，神采飛揚(yáng)。

    裴凜川凝視許久。

    終是小心翼翼地將畫取下，收入錦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