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們一直挺有默契
第二天一大早，洛錦舟聽到廚房里有動靜。
下樓的時候，就見沈長昭正站在廚房臺前，袖子挽到手肘，襯衫扣得嚴(yán)絲合縫，像是隨時能出現(xiàn)在封面雜志的那種精英打扮。但他此刻正翻著鍋里的煎蛋，動作不算熟練，但也沒出什么岔子。
她站在樓梯口，輕輕咳了一聲。
沈長昭回頭，語氣帶著點刻意的自然：“醒了？”
“嗯�！�
“我做了點早餐”他說。
洛錦舟走進(jìn)廚房，看了眼鍋里，“看起來還不錯”
“有段時間對這個挺感興趣，就找人學(xué)了點�！彼训胺妫Z氣里不帶炫耀，反而有點像在試探。
洛錦舟沒接話，只站在一旁看著他把蛋煎好，再把吐司取出，整整齊齊地擺在盤子里，又倒了兩杯溫牛奶。
沈長昭把盤子端到餐桌上：“你可以試試看�！�
她坐下，象征性地切了一小塊嘗了一口，隨后說：“還行�！�
“就‘還行’？”他笑了一下。
“只要能吃都還行”她語氣平平。
沈長昭也聽不出這話是夸獎還是貶損，偏偏這人說話沒什么情緒，什么話說出來都抓心撓肝般的捉摸不透。
兩人吃完飯后，她收拾好準(zhǔn)備出門。
“我送你。”沈長昭拿起車鑰匙。
洛錦舟想起來昨天跟他一起回來，自己的車還在公司，這會兒走到外面打車也不現(xiàn)實，就也沒有拒絕。
—
車內(nèi)的氣氛還是和昨天一樣安靜。
沈長昭偶爾側(cè)頭看她，她坐得挺直，頭發(fā)束得整齊，唇色淡到幾乎看不出涂了口紅。
他還是覺得奇怪。
明明昨天在公司樓下她還能和那個男老師說笑，怎么一到他面前就像瞬間切換了模式。
是太討厭自己所以會表現(xiàn)的很冷淡？
“今天幾點下班？”他問。
“還不確定�！�
“那我六點半過來等你”
“不用�！�
“不是說合約期內(nèi)要配合扮演情侶？”
她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沒遵守？”
他一時語塞，干脆閉了嘴，心里越發(fā)肯定洛錦舟應(yīng)該是不喜歡自己，可是這樣想又不太對，如果不喜歡，那當(dāng)初完全可以不簽合約。
車停在公司門口時，她開門下車，走之前只說了一句：“謝謝�！�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后，還沒來得及離開，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是母親發(fā)來的信息：
【你爸今天回來，晚上回來一起吃飯。帶錦舟一起來�！�
他回了一句【知道了】，轉(zhuǎn)而又把消息傳達(dá)給洛錦舟，那邊回復(fù)的很快，也很簡單，就一個“好”�？吹盟扌Σ坏�，感覺自己真是有點受虐情緒，怎么總是覺得這種npc式的回復(fù)很特別，李清越是，洛錦舟也是。
晚上七點，他們到沈家老宅。
車剛拐進(jìn)小道，院門兩側(cè)的燈就自動亮起，暖黃色的光線就像是特意為他們兩個人離開的歡迎儀式。
沈長昭的手還搭在方向盤上，他沒著急下車，而是轉(zhuǎn)頭看向洛錦舟。
“錦舟，”他說，“等會兒進(jìn)去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她靠在副駕駛，語氣慢悠悠的：“配合？我不是一直都挺配合的嗎？”
他皺了下眉：“我媽最近總是旁敲側(cè)擊的問我們進(jìn)展，要是被她看出來我們不對勁，我爸肯定又要開始在項目上給我找茬了”
洛錦舟轉(zhuǎn)過頭，笑了一下，嘴角雖然揚起，可眼里像是帶了一層薄霜。
“沈總，我不太會演戲，所以還要麻煩你跟我講一下什么叫‘對勁’，是要牽手？喂飯？還是直白的對你表示愛意？”
“錦舟”他的聲音沉了沉，他知道洛錦舟這是故意嗆他，可是眼下又不得不求她幫忙。
“你不是一直很擅長演戲嗎？昨天在公司門口那一套，比我演得好多了”
“我是認(rèn)真的”
“我也很認(rèn)真，可惜我演技有限，怕穿幫”她下車前說，“一會還麻煩你多帶帶”
沈長昭還坐在車?yán)铮恢涝谙胧裁�，最終還是解開安全帶跟了上去。
沈夫人笑著迎出來，看到洛錦舟的時候，語氣比以往更親昵，上前拉住她的手：“錦舟來了，快進(jìn)來坐�！�
沈長昭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他母親那點兒熱情，就知道今天這頓飯沒那么簡單。
飯桌上聊了一會兒沈長昭的項目，又聊起洛錦舟的設(shè)計工作，沈父才笑著說：“我對外界說你們訂婚了，想著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女朋友，可以讓小昭收收他的壞脾氣……”
“爸——”沈長昭擰眉，打斷了沈父后面要說的話。
沈母也在一旁打圓場：“哎呀，他們倆還都是孩子，哪兒有那么快的，現(xiàn)在小年輕不都講精神共鳴嗎？再讓他們相處一段時間就好了�！�
洛錦舟保持得體：“阿姨，叔叔，我們”
“我們相處的挺好的”
她話還沒說完，手腕忽然就被沈長昭握住，他的動作不重，卻帶了點緊張的力道，像是生怕她說漏什么，搶先開口，語氣溫和地說：”我們目前的關(guān)系很融洽，也沒什么問題”
說話間，他轉(zhuǎn)頭看向洛錦舟，眼神里裝出幾分認(rèn)真和依戀，像是下意識地望向自己深愛的伴侶，眼底似乎還帶著幾分假的不能再假的深情。
那一瞬間，洛錦舟甚至能聽見沈母輕輕吸了一口氣，可能她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還有這一面吧。
沈父見他這樣，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點頭笑了笑：“嗯，那就行，年輕人能這樣就很好了”
“是啊，相處舒服最重要，感情可以慢慢培養(yǎng)”
沈母附和道。
沈長昭笑著回應(yīng)，握著她的手卻遲遲沒有松開。
洛錦舟垂眼看了看腕上的手也沒有掙脫，勾起唇角不失禮貌的回應(yīng)兩位長輩：“嗯，我們……確實一直挺有默契的”
沈母聽完臉上更是笑開了花，“這樣才像一對兒，對了今晚你們就別回去了，老宅也難得熱鬧一次�！�
沈長昭眼皮一跳。
果不其然，沈母接著說：“今晚就在這兒歇，房間都給你們準(zhǔn)備好了，錦舟還是原來那間。”
“哦對，我都搞忘了”她語氣一頓，“反正你們現(xiàn)在住一起了，干脆住一間房好了。”
洛錦舟頓了下，還沒開口，沈長昭已經(jīng)出聲：“她睡覺輕，我晚睡會吵醒她�！�
“睡得晚你就早點睡，二十老幾的人了天天晚睡晚起像什么樣子”
沈父一句話就把他堵住了，洛錦舟也不好再開口。
房間在二樓，窗簾已經(jīng)拉好，床鋪整潔。
洛錦舟站在門口看著他：“不用這么客氣，我睡沙發(fā)就行”
“你腰不好”他說，“別給自己找麻煩�！�
“你怎么知道我腰不好？”
“看你坐姿。”
她沒說話，走進(jìn)屋把外套掛好，拿了件衣服進(jìn)浴室。洗完出來時，沈長昭已經(jīng)把沙發(fā)鋪好，坐在那兒翻手機。
她拿了吹風(fēng)機，坐在梳妝臺前吹頭發(fā)。
沈長昭偶爾抬頭看她，手指夾著發(fā)絲，眼神低垂，像是和這里沒什么關(guān)系，噪音充斥著房間，才帶來了一點存在感。
等她吹完，房間又陷入一片安靜。
他睜著眼躺了一會兒，突然開口：“你小時候是不是也學(xué)鋼琴？”
她沒回答。
“你爺爺教的？”
“你查我資料了？”
“只看了點公開的�！�
她翻了個身，看著床頭的夜燈：“那你有沒有查到，我不喜歡被問太多問題？”
沈長昭頓了頓，低聲笑了：“知道了”
兩人不再說話。
但是他卻莫名的覺得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