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候
趙景煥攙扶著趙老夫人走下馬車,抬頭望著那高高&;的宅邸,趙老夫人是永寧候的庶出妹妹,因為有這一份姻親關系在,曾經(jīng)的趙景煥也是來過侯府的。
只是當初被先侯爺看重的趙懷英年早逝,他去世之&;后,接任的永寧候與這個庶出妹妹關系平平,以至于永寧候與趙家的關系也淡薄下來。
老姑奶奶回門,永寧候府只開了角門,趙老夫人挺直了脊背,帶著孫兒一步一步踏入。
在趙景煥的認識中,趙家那一幢四進的宅邸已經(jīng)足夠大,要是仔細逛的話一日也是逛不完的,但等到了永寧候府,便知道小巫見大巫了。
別看這侯爺?shù)木粑徊蝗?amp;;碌國公,但翻一翻記憶便能知道,大興開國時期,如&;今的永寧候風光無限的首封為永寧公,當時這一棟宅邸還是永寧公府。
而第一任永寧公戰(zhàn)功赫赫,備受開國皇帝寵信,這些從如今永寧候府的四通八達,軒昂壯麗,依稀還能看出幾分來。
只可惜子孫不肖,三代之后便將等襲爵,聽說前任的永寧候為了不讓兒子不變成永寧伯,當初可花費了不少力氣,也不知道未來的永寧候世子有沒有這般好運氣。
進了侯府,祖孫倆還得坐著車往里&;頭走,否則的話光靠兩條腿老太太可撐不住。
趙景煥看著富麗堂皇的侯府,心底卻一陣陣往下沉,越是回想的仔細,他越能知道侯府看著風光,但這一份風光多是先人庇護。
趙老夫人的父親,前任的永寧候,在朝堂上尚且還有一兩分地位,要不然也不能讓兒子保住了侯爺?shù)木粑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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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的永寧候在朝中只有一個虛銜,是完全被屏蔽在權利核心之&;外的人。
當年的老侯爺將自己的嫡女庶女嫁給年輕才俊,其中也有幾&;分姻親投資的意思在,誰知道其中最為出息的一個,也就是趙景煥的祖父趙懷,偏偏又是個早死的。
趙景煥抬頭,瞧著這永寧候府處處彰顯著權勢和與皇家的親近,卻分明帶著幾&;分虛張聲勢,掩蓋著侯府日漸沒落的真相。
永寧候愿意出手相助的可能性極低,這個意識讓趙景煥心中又是一沉,亦或者說,如&;今的永寧候就算想要幫忙,恐怕也無能為力。
趙景煥捏緊了拳頭,第一次認識到趙家的人脈單薄,更可怕的是,已經(jīng)露出頹勢的永寧候府成了他們唯一的機會。
終于到了正堂,主事的婆子客客氣氣的請他們坐下,茶水瓜果一樣不少,只是主人卻一直不見身影。
趙老夫人看了一眼孫兒,低聲說道:“待會兒你只聽著,不要開口說話�!�
侯府這邊都是長輩,也是沒有趙景煥說話的份兒,他只得點了點頭。
趙老夫人掩不住眼底的焦急:“劉媽媽,不知大嫂何時能夠出來相見?”
被叫做劉媽媽的婆子笑了笑,又帶著幾&;分無奈:“姑奶奶也是知道的,侯夫人的身體一直不大好,近些日子天氣轉涼,她便又有些咳嗽,實&;在是不能出來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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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世子夫人得了消息,想必很快便會來了。”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推托之&;詞,趙老夫人臉色微微一變,又說道:“既然大嫂身體不適,我作為妹妹也該過去探望才對�!�
“姑奶奶的這份心意,侯夫人知道了必然高興�!眲寢寘s又說道,“只是侯夫人怕過了病氣,這幾&;日連孫少爺都不肯見呢。”
趙老夫人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她也是熟知這一位大嫂的性格,是一個最最八面玲瓏的,如&;今她不肯露面,顯然已經(jīng)是一種拒絕。
就在這時候,一個穿著彩繡輝煌,一身華貴的女子走進門來,她看著年歲比黃氏還略大一些,雖是笑著,眉宇之&;間卻帶著幾&;分郁氣。
“姑母要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免得侄媳怠慢了�!眮砣苏侨缃竦挠缹幒蚴雷臃蛉�,說是世子夫人,但永寧候的爵位能不能順利往下傳還是未知數(shù),一個不好,她便只能當伯夫人了。
趙老夫人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侄媳婦,實&;不相瞞,今日老身登門拜訪,實&;在是有事相求……”
世子夫人微微一笑,只說:“不急不急,姑母先坐著歇一歇,喝一盞茶再慢慢說�!�
趙景煥眉頭微皺,卻見那世子夫人已經(jīng)坐下來自顧自喝茶,口中喊著姑母,但看這一位的做派,顯然是沒把趙老夫人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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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夫人卻像是沒察覺她的怠慢,口中說道:“實&;在是我兒出了變故,老身無心品茶。”
誰知道世子夫人哦了一聲,放下那茶盞說道:“姑母,趙家表弟出了什&;么事情&;?害得您老人家急急忙忙的上門�!�
趙老夫人心底咯噔一下,她不信這么大的事情&;侯府會一無所知:“老身是后宅之&;人,哪里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依稀聽說東街失火,他也受到了牽連。”
“東街失火了嗎?”世子夫人驚呼一聲,竟像是才知道這件事。
趙老夫人只得繼續(xù)說:“昨日中元節(jié)失火,聽說鬧了大半夜,侯府這邊難道就沒有聽見動靜嗎?”
世子夫人卻笑道:“離得遠,哪里聽得見�!�
趙老夫人心系兒子,哪里有兜圈子的心思,又說道:“侄媳婦,今日老身過來,便是厚著臉皮想請大哥和侄兒打聽打聽,問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世子夫人嘆了口氣,說:“這可太不巧了,侯爺和世子爺一大清早就出了門,至今還沒回來,他們就算有心也幫不得什&;么忙了�!�
趙老夫人見她竟是推脫的干干凈凈,只得追問:“不如&;派人送個口信,大哥畢竟是侯爺,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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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求德海能立刻出來,只怕現(xiàn)在一知半解的,什&;么忙都幫不上�!�
世子夫人便說:“侯爺和世子爺在辦差,我們后宅婦人哪里能尋得到人,不如&;這樣,姑母您先回去,若是侯爺和世子爺回府了,侄媳婦立刻同他們說�!�
說來說去,卻是一句準話都沒有。
趙老夫人臉色一黯,雖然心底早知道侯府只會錦上添花,不會雪中送炭,但見這邊只派了一個晚輩出來打發(fā)她,心底依舊一陣陣發(fā)寒。
趙景煥伸手握住趙老夫人的手,忍不住開口說道:“世子夫人,父親還在獄中,我們實在是焦心不已,如&;今大理寺又不讓人探視。”
“侯爺和世子不在,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府,能不能先求一張侯爺?shù)拿?amp;;帖,讓我們能夠進大理寺見一面父親?”
永寧候畢竟是侯爺,有他的名&;帖在的話,大理寺那邊說不定會松松手。
“若能見到父親,便能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父親畢竟是戶部郎中,東街失火與他之&;間并無之&;間干系,說不準只是一時牽連,很快便能出來。”
聽見他的話,世子夫人倒是多看了他一眼,心底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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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這孩子早就被寵壞了,她往常是完全看不眼的,但今日一見居然能說出這番有理有據(jù)的話來,倒是讓人意外。
只可惜想法雖好,卻不知道趙德海這一次注定無法全身而退了。
世子夫人心中可惜了一番,雖說趙德海只是五品官員,但好歹在戶部,有他在永寧候府也能有幾&;分便利,若不是此次事關重大,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
世子夫人淡淡說道:“若只是牽連其中,早晚都能出來,早一些晚一些也沒有差別,姑母,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趙老夫人卻是熟知永寧候府這些人的心思,心底更是沉甸甸的。
世子夫人又說道:“孩子的想法是不錯,只是侯爺?shù)拿?amp;;帖向&;來隨身攜帶,別說我了,就連母親手中也是沒有的,只能讓你們失望了�!�
趙老夫人抓緊了孫兒的手,追問道:“侄媳婦,就不能想想辦法嗎,我們不求別的,只想先見德海一面�!�
世子夫人只是滿臉無奈:“姑母,您就別為難我了,我也是毫無辦法啊�!�
說完竟是直接起身送客:“姑母,你快帶著孩子回去吧,朝廷辦事總也不會冤枉好人,若是趙家表弟并無差錯,早晚都是能回家的,你們安心等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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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見趙家祖孫可憐,她又補了一句:“等侯爺和世子回來,我會同他們說的�!�
趙老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整個人都泄了力氣,一雙眼睛逼得通紅。
祖孫倆幾乎是被客客氣氣的送了出去,走了一趟連永寧候府真正的主人都沒有見到。
一上馬車,趙老夫人就緊緊拽住趙景煥的手,哽塞說道:“阿彘,你爹怕是不好了�!�
若不是牽連甚廣,危險至極的事情&;,她那位好大哥好大嫂不至于連面都不露。
趙景煥反握住她的手,連聲安慰道:“祖母,一切還尚未可知,爹在戶部任職,于情于理東街失火與他無關,其中定然有其他的事情&;在�!�
“我們回去再想想辦法,總能打聽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到時候再想辦法救爹出來�!�
祖孫倆卻不知道,在回家之后,還有另一個打擊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