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以身入局
此話剛出，溫洛的憤怒差一點掛上臉。
他要帶自己走？關(guān)竅？這都是什么意思？
這王八蛋，為何每次都要壞自己事。
她已經(jīng)快攢夠了錢，出府不過早晚，現(xiàn)在被他這么一攪和，又平添風(fēng)險。
拳頭捏在兩側(cè)，如果可以，她是真想給這王八蛋狠狠兩巴掌。
顧綏之也回想起來，大哥曾經(jīng)說過，他的病癥，關(guān)竅在于一人。
可，蓮玉只是一普通丫鬟，雖說，人有趣，會些醫(yī)術(shù)，可哪里像神醫(yī)？
大哥莫不是還懷疑蓮玉？
思及此，顧綏之開口道：“蓮玉是醫(yī)術(shù)不錯，但怎會起死回生之術(shù)，莫不是要帶走她，實在是責(zé)罰于她？”
顧晏之笑笑，“她已投誠，我何必再這樣做，至于她的醫(yī)術(shù)，想醫(yī)治好我，也確實不太可能�！�
“我只是，讓她幫我找一人，而那人，是古往今來的神仙圣手。”
顧綏之這才放下心來，他就說。蓮玉怎會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這可真真不錯！待找到那神醫(yī)之后，哥哥你的病癥是不是就好了？是不是你就能娶嫂嫂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教侄子侄女們打拳練功夫了？”
顧晏之笑笑不說話。
顧綏之激動地一拍桌子，顯得很是興奮：“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不，咱們一定要重賞那神醫(yī)！”
溫洛嗤笑，她到哪里去找什么神醫(yī)，借口罷了。
這又是在哄顧綏之。也就只有他天真，信顧晏之這個黑心肝的話。
好一會之后，顧綏之心情才平復(fù)下來，他看著溫洛又問：“那你還想做大哥的通房嗎？”
溫洛突然被提及，看向顧晏之，見他自己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連連搖頭：“不，不想�！�
不等顧晏之說話，溫洛又上前拉住顧綏之衣角，眼中又聚起了水霧，哀求道：“奴婢不走，三公子于我恩重如山，我還沒有報答……求三公子莫要趕我走。”
溫洛覺得，自己的演技，越來越爐火純青。
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如果她被顧晏之要走，那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可控，他甚至?xí)䴕⒘怂?br />
至少，顧綏之不會做什么傷害她的事情，而且，顧綏之比起他哥來說，更好應(yīng)付，也更好說話。
顧晏之看夠了這出戲，眼神劃過溫洛，輕飄飄的一眼。
溫洛卻覺得，那眼神似刀割，只讓人心頭一緊。
顧晏之溫聲對顧綏之道：“一個丫鬟罷了，不值你為他如此勞心費神，你若真喜歡她，待她替我辦完事之后，找到神醫(yī)之后，我會把人全須全尾還你。”
“你看如何？”
阿綏不過年少情竅剛開，可年少，雖最多情，卻也最容易忘情。
他現(xiàn)下，不過是對蓮玉正在興頭上�？上�，這蓮玉確實并非良人，不然，就是讓她做了綏之的通房，又有什么難。
他也可以正好，將人留在府內(nèi)。
罷了，待回頭與祖母提一聲，是該給綏之相看世家閨閣小姐了。想必，他轉(zhuǎn)頭便會忘記這丫鬟。
顧綏之知曉，這已經(jīng)是大哥的讓步，而且也保證了，會讓蓮玉全須全尾回來，也就是不會傷害她。
他哪里有什么不答應(yīng)的，拉開溫洛的手。
溫洛覺得，這動作，真是殘忍。
他要把自己推給顧晏之了，而她一點選擇的權(quán)力都沒有。
溫洛生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
偏偏顧綏之毫無所覺，正沉浸在哥哥的不治之癥將有希望的巨大喜悅中。
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目若朗星，“蓮玉，你放心去吧，為大哥好好辦事，回來賞賜連同你的，不會少！”
溫洛心里苦澀，不是因為顧綏之的態(tài)度，她也只是抱著搏一搏的想法，并沒有將希望全部放在他身上。
她的苦澀，更來源于她的無能為力。
“多謝三公子�！睖芈迩榫w不高，顯得人很是懨懨。
“阿綏，你先下去。”顧晏之開口吩咐道。
人留在這里，有些話他不便講。
就在顧綏之準備要出去前一刻，溫洛將他叫住了。
“三公子，你練武，經(jīng)常受傷，在我屋中，有一個小藥箱，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
“本來想著，下個月便是你的生辰，親自給你的，想來，也沒有機會了……你自去取了吧�！�
那個藥箱，是她準備出府以后要帶走的。
現(xiàn)在只能便宜顧綏之，在他這里最后博一點好感，說不定，關(guān)鍵時刻，用得上他。
聞言，顧綏之已經(jīng)感動到無以復(fù)加，千言萬語匯做一句：“我等你回來！”
她不想回來這里了，也不想因為顧晏之那蹩腳的借口，而失去少得可憐的自由。
目送顧綏之的背影消失。
溫洛抹去眼淚，眼神淡漠，“我可以替你去找什么所謂的神醫(yī)�！�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還在興頭上的顧綏之，聲音雖清冷，在干脆之余卻透著微冷的顫抖：“但是事成之后，我也有一個條件�！�
“你認為，一個卑賤的丫鬟，有什么資格和本世子談條件？”顧晏之聲調(diào)淡淡，聽不出喜怒。
但是溫洛知道，他對自己，向來只有輕蔑。
“我不敢夸大和妄言，但是我不僅可以替你找人，也能找出背后指使之人，以身入局。另外，我也略通一些醫(yī)術(shù)，聽聞大老爺腿有舊疾，我可一試，為其醫(yī)治。”
她的眼神清澈微潤，仿佛替自己說情的千言萬語都匯聚在了這一雙清眸之中，神色認真而篤定。
只是，那欲蓋彌彰的顫抖，暴露了她的害怕。
這不論是誰的棋子，終究太稚嫩了。
“呵，”顧晏之笑了起來，“你已身在局中，又何談以身入局，那些事，你以為你有選擇的權(quán)力嗎？”
“哦，”他話音一轉(zhuǎn)，似覺得有些好笑，“倒是忘記了，偌大都畿比你醫(yī)術(shù)好的大夫如過江之鯽，你又如何篤定可醫(yī)治好父親�！�
“你太過狂妄了�！鳖欔讨p飄飄地給溫洛的命運下了定論。
“不，我絕非狂妄。世子可否信我一次，若不能醫(yī)治，我可立個軍令狀，提頭來見，世子也再懲治我不遲。”
溫洛在說這些話之前，她調(diào)查過、也在老夫人那伺候時，近距離看過老爺?shù)耐取?br />
左腿扭曲的角度讓人驚駭，而為何不正骨的原因，她還要望聞問切過才明白。
這一次，她便賭一次，賭這天道有仁，不然怎會給她一次多活的機會。
這也才是，她真正所說的，以身入局。
顧晏之聽她如此說，不心動是假的，又笑自己有這個念頭實在可笑。
她雖十有八九就是那身懷絕技的異世人，但能不能治好父親，還是未知數(shù)。
而面前這個身世過往經(jīng)歷都明明白白擺在自己面前的丫鬟，她懂醫(yī)術(shù)？可過往經(jīng)歷，醫(yī)術(shù)一事半字未提，又怎么可能醫(yī)治得好父親？
“你的條件是什么？”罷了，左右一試，不損失什么。
溫洛緊張地舔了舔唇，“事成之后，求爺放了奴婢的奴籍，自此與國公府再無瓜葛。”
她生與死，去與留，皆在上位者一念之間。
許久，顧晏之抬眸，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腔調(diào)散漫，“這有何難。只是你可不要讓本世子失望才好�！�
這一局，她還沒有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