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里外不是人
摁著秦家公的兩個彪形大漢也都認出了江清婉,稍稍松了些力。
“江娘子,既然您來了,那就入內(nèi)一敘吧。除了銀子,他還抵了不少東西,如果您要贖回去,需要跟東家商定個價錢�!�
江清婉看著秦家公。
只一夜的功夫,此人身上再無祥瑞之氣。
霉運纏繞,逢賭必輸。
她有些好奇,秦家有什么東西能抵。
當初為了防著秦家公爛賭,她很少在府內(nèi)添置貴重的物品,就連庫房內(nèi),也都是些常用的,不值幾個錢。
秦家公見她遲遲不給銀子,急的跺腳。
“你個不孝的東西,還不讓他們松手�!�
江清婉對他的叫囂視若無睹,沖著六兒招招手。
“他都抵了什么?”
六兒最會看人眼色。
瞧著這江娘子的態(tài)度和以往不同,怕她不給銀子,立刻說,“那可都是精巧物件,玉石,字畫,擺件,對了還有塊硯臺,東家還說只有王孫大臣才用得起,這都是府里的寶貝吧�!�
江清婉神色淡淡,“秦家可沒有這些東西,你們也不怕收了偷盜的贓物受牽連。”
“你放屁!”
秦家公黑著臉怒喝。
“那是我兒明朗設慶功宴時官員送的賀禮,你這個卑賤的下堂婦,沒見識�!�
“哦……”江清婉的唇邊緩緩綻開笑顏,“若被那些官員知曉,他們送的賀禮,竟被你拿來賭,不知會作何感想�!�
秦家公心里發(fā)虛,急的低聲催促。
“你知道還不趕緊給銀子?”
六兒在意的卻是另一句話,“江娘子,秦家公說的下堂婦是……”
江清婉微微挑眉,“如你所聽到的,我已不是秦家人,他欠的銀子我不會再管。跟你們東家?guī)Ь湓�,有些東西不宜收,早早換成銀子才穩(wěn)妥。秦家家大業(yè)大,又要臉面,不會缺了你們的�!�
說完轉身走了。
秦家公見她真的不管,又急又氣,“你給我回來!只要你把銀子給了,我就準你再做回秦家婦。”
江清婉頭都沒回,悠然的擺了擺小手。
餿了的飯,誰愛吃誰吃。
見她竟然不答應,秦家公再次破口大罵。
“你別后悔,我兒不要你,以后也沒有人要你,這個賤婦……��!別打,別打臉。”
兩個彪形大漢拽著人又回了賭場。
六兒跑到東家張標房里將剛剛的事說了一遍。
能在這京城里開得起來賭場的,哪里會看不透這些,當即一拍桌子,“走,帶上人和東西,去秦府�!�
……
此刻秦府內(nèi)一片混亂。
蘇玉蘭陰沉著臉坐在主位,堂下跪著被五花大綁的秦明朗。
張氏攔了幾次都被攔下,氣的坐在地上撒潑,又哭又喊。
秦明朗被吵得頭疼欲裂,卻不敢掙脫繩子,跪行兩步靠近蘇玉蘭。
“蘭兒,我真的沒有撒謊,是江清婉,都是那個賤人勾引我。我……我也不知怎么就脫了衣服,可我發(fā)誓,我真的沒碰她�!�
春梅驚道,“小姐,姑爺會不會跟我一樣,也一下子不能動了,這個江清婉真的很邪性啊�!�
本來就怕蘇玉蘭不信,聞言,秦明朗立刻順坡下驢。
“我不是不能動,我是渾身發(fā)軟,我身上的衣服,定然是被那個賤人扒開的,我真的是想著蘭兒才有了力氣掙脫跳下了馬車保住了清白之身啊�!�
蘇玉蘭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江清婉一個鄉(xiāng)野孤女,她真有這本事能讓你一個二品武將動彈不得?”
一直忐忑不敢勸說的秦潤眼珠子一轉立刻道,“母親,會不會是用了毒藥?她給我做的藥膳說是對我身體好,卻害得我吃什么吐什么,父親是不是也是中了招?”
這樣倒是都說得通了。
蘇玉蘭神色稍緩,憤恨的將手里打人的戒尺丟在地上。
“你好歹上過戰(zhàn)場,怎么這點警惕性都沒有。就這根繩子也能困的住你?別給我裝可憐�!�
見她消了氣,秦明朗趕緊討好。
“你是我的蘭兒,我的娘子,我惹了你生氣,你不開口,我哪敢起身�!�
見自家兒子毫無英武霸氣,張氏氣的直捶胸口。
她一直被江清婉供著,哪里受過這種憋屈。
“造孽啊,簡直造孽啊。就算我兒真的做了那事又能怎么樣?我兒是秦家的天�。 �
秦潤很有眼力見的趕緊過去扶她。
“祖母,您就別添亂了,父親和母親自會處理,孫兒扶您回去�!�
說著示意丫鬟幫手。
剛將人拽起來,就聽到府門外傳來震天的鑼鼓聲。
緊接著管家就連滾打爬的沖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四方賭場的人押著老爺來要錢了,還帶了一堆打手,就在外面吆喝,將軍,您趕緊去看看吧�!�
秦明朗被連番刺激,只覺眼前一陣發(fā)黑。
可畢竟是他親爹,他又不能不管,只能硬著頭皮求助地看向蘇玉蘭。
蘇玉蘭剛消下的火瞬間又竄到了頭頂,“又想要錢,門都沒有!”
她滿臉嫌棄的理都不肯再理,起身往自己的院子走,秦潤趕緊跟上,說著逗趣的話討她開心。
秦明朗無奈,只能帶著心急如焚的張氏出門處理。
兩人問清金額,人都被嚇傻了。
“多少?六千兩?”
張標笑瞇瞇的又讓人端來一個托盤,上面全是秦家公抵債的物品。
“這是你爹從家里拿去我賭場換錢的,抵押的憑據(jù)都在。聽說這都是各處官員送給秦將軍的賀禮,我們可不敢出手,您就一并結算了吧,合計九千三百零五兩,零頭就當我孝敬秦將軍了。”
秦明朗踉蹌著幾乎站不穩(wěn)。
竟然還拿了賀禮去賭!
張標態(tài)度很恭敬,一雙倒三角的眼睛里卻滿是狡詐。
“若是秦將軍不肯給,那我也只能告上衙門求青天大老爺替我做主了,到時損了將軍的威名,可不太好。”
秦明朗臉色慘白,死死抿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九千多兩銀子。
他哪里有這么多錢。
可蘇玉蘭連出來管都不肯出來,又哪里會愿意拿這么多錢給他父親還賭債。
眼下再鬧,還不知道要出多少笑話。
他冷聲開口,“既然是我父親輸?shù)腻X,我不會不還,只是府中沒有這么多銀子,這樣吧,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后,我親自送去賭場�!�
張標嘿嘿笑了兩聲。
“秦將軍,咱倆沒交情,您紅口白牙一說,我可不能當真。要么,我把這些東西呈報給衙門,要么,您拿些實打實的東西抵押,比如地契房契,只要不是這些不能出手的東西,咱都好說。”
秦明朗氣的他一口血卡在嗓子里,可眼下無奈,他只能手寫了欠條,按了手印,又讓張氏偷偷將房契拿出來,交給了張標,這才換回了秦家公和那些被他偷出去的東西。
等將人打發(fā)了,秦家公氣的大罵。
“都怪那個該死的江清婉,明明在賭場看到我,卻不肯給錢。我可是她公爹,不孝的玩意�!�
見他仍不知悔改,秦明朗忍無可忍。
“我已經(jīng)跟江清婉和離,人家憑什么給你還賭債!沒錢,你去賭什么��!”
秦家公被喝斥的呆愣原地。
張氏心疼,扶著自家老頭子的手急聲罵,
“你有這本事怎么不沖著你那個好娘子吼,被人綁著教訓,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人家江清婉哪一次不是拿著銀子去好好把你爹帶回家,何時受過這等罪!你個不孝子!”
里外都不是人的秦明朗快被逼瘋了。
可眼下最要緊的是三天內(nèi)湊齊九千兩銀子,要是秦府沒了,還不知道蘇玉蘭要鬧成什么樣。
若是能哄得江清婉將錢莊的錢拿出來,一切便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