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蜜餌
曾國宇利落的收拾好自已，去跟大哥支銀元。大哥今天格外和氣，不但給錢痛快，還把自已的汽車扔給他開。
他先是去了一家洋點(diǎn)心鋪?zhàn)樱I了一塊奶油蛋糕，隨后開車去往陳府。
汽車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響驚飛了檐下灰鴿，陳府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陳碧茹倚在二樓露臺的雕花廊柱上，看著那個(gè)挺拔的少年身影拎著奶油蛋糕穿過花園。她捻了捻睡袍腰間的流蘇，想起昨夜慶生脖頸間粘膩的汗珠——這土匪養(yǎng)子倒比那些油頭粉面的公子哥順眼些。
陳大帥正要出門，看見他來十分高興。
"賢侄有心了。"陳大帥摩挲著黃銅手杖上的翡翠貔貅，目光掃過青年軍裝下緊繃的肩線，忍不住感慨:“軍中事多，我不如國剛有福氣，有賢侄這樣的好幫手，只能干一天算一天，哪天兩腿一蹬，這家里連個(gè)主事人都沒有��！”
曾國宇忙說:“大帥身l康健，正是壯年，萬不能說這種話�！�
陳大帥笑:“國宇好年紀(jì)，前途無量�！�
少年推辭，一派恭順。
客廳里，陳碧茹撥弄著留聲機(jī)的金銅喇叭，黑膠唱片在《夜來香》的靡音里空轉(zhuǎn)。她忽然覺得有趣，這個(gè)傳說中帶二十幾個(gè)人就能端掉滇軍輜重的年輕軍官，到底還只是個(gè)初涉情場的毛頭小子，連蛋糕上的紅櫻桃都擺得端端正正。
曾國宇將蛋糕盒擺在檀木茶幾上，軍靴磕出清脆聲響："惠羅糖霜局的白脫蛋糕，聽說陳小姐最愛這些西點(diǎn)。"他笨拙地切開蛋糕，裱花刀在糖霜上劃出歪斜的裂痕。
陳碧茹依著座椅扶手，像是坐不端正，染著蔻丹的指尖戳破蛋糕頂端的櫻桃："四少不如直說，是看上了老頭子的兵權(quán)還是富貴，總不會(huì)是，真對我這個(gè)老姑娘動(dòng)了心思？"
少年人的喉結(jié)在領(lǐng)章上滾了幾滾“陳小姐說笑，我知道我如今一文不名配不上陳小姐，但陳小姐倘若肯等我?guī)啄辍?br />
“哪還有幾年了，”陳大小姐打斷他，“四少不過是曾家養(yǎng)子，你那個(gè)大哥也絕不好相與，哪怕替他讓到死，也是個(gè)沒腰桿的。”陳小姐收回手，用帕子擦拭蔻丹，微抬眼看他“若不是這樣，四少怕是也不想委身吧！”
“大哥待我其實(shí)還是親厚的…”
“嗤”陳碧茹輕哼，“你們這些兵痞啊，沒幾句真章，沒意思�！�
陳帥不在府上，陳大小姐沒聊幾句就推說累了，全沒有留飯的意思，少年也不糾纏，l面的道了告辭，只說待明天大小姐精神好了再來。
出門在車馬房前撞見張慶生。他摘下白手套，一改在陳大小姐面前的小心翼翼，漫不經(jīng)心說："聽說張兄弟老家在昆明？"慶生一驚，忙答道“回四少，小人家中已無人口，哪還有家鄉(xiāng)，流落四方討生活罷了。”曾國宇笑，“如今是哪里都不太平，就是大上海的租界，那也是朝不保夕，能安穩(wěn)討生活，已經(jīng)是本事了�！睉c生低頭應(yīng)是，頭也不敢抬，直到曾四少坐上汽車，揚(yáng)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