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蕭玉煙泄氣道：“本有件事想請裴大人幫忙，誰知他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這樣心狠，我哪里還敢開口。
”“什么事啊？我也可以幫忙啊，就算我?guī)筒簧厦ξ业偪梢浴?br />
”裴子喻問道。
蕭玉煙想了想：“文臣之爭讓侯爺出面恐怕多有不妥，要不……要不你幫我將裴大小姐約出來，辰王府人多眼雜，要是讓蕭旭知道我去找裴大小姐幫忙定會壞我事。
”裴子喻明白了：“是那位女狀元的事？我大伯父素來明哲保身，不會幫忙的，你找我阿姐恐怕也無濟(jì)于事。
”蕭玉煙搖了搖頭：“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裴大小姐作篇文章，她如今處境艱難，我不會讓她為難。
”裴子喻應(yīng)了，約了裴若婉三日后在城東青蓮觀賞花。
三日之期很快便到了，裴子喻在山下等人，辰王府車駕浩浩蕩蕩，停在了裴子喻身前。
掀開車簾，裴若婉身著一席白衣，五官與靜妃有些相似，氣質(zhì)更為清冷，因從小看著長大的堂弟相邀臉上也有了些血色。
“你們就在山下候著吧。
”裴若婉對隨行侍衛(wèi)說道。
侍衛(wèi)一動不動，顯然并不打算聽從指令。
裴若婉秀眉緊蹙，“我同我弟弟一道能有什么事？你們王爺若是不喜我出門，今日回去我一條白綾吊死在辰王府便是，保證永生永世都不會邁出辰王府一步。
”侍衛(wèi)駭然，忙道：“您別為難小的。
”“那就在山下候著。
”裴若婉頭也不回地走了。
侍衛(wèi)沒法，只得在山下老老實(shí)實(shí)候著。
裴子喻也被嚇了一跳，待離遠(yuǎn)了些同裴若婉說道：“阿姐，你別老說這些話……”裴若婉沖他笑道：“嚇嚇?biāo)麄兞T了，你阿姐我有大把的事要做，哪里舍得去死？”裴子喻聽她這樣說便知她這些天已經(jīng)想開了，松了口氣，確定辰王府的人沒有跟上，他湊近裴若婉說道：“阿姐，今日邀你前來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猜到了。
”裴子喻詫異道：“這也能猜到？”“我還能猜到是那位小郡主請你幫忙，對不對？”裴子喻臉一熱，辯解道：“沒……我、我……”裴若婉秀眉一挑：“還是你主動要求幫忙的？”裴子喻面紅耳赤，“這都什么跟什么！當(dāng)然是、當(dāng)然是她求我?guī)兔Φ摹?br />
”裴若婉“哦”了一聲，“那我方才也沒有說錯，你急什么？”裴子喻一噎，氣悶道：“……阿姐你又逗我。
”裴若婉笑的前俯后仰，比起遇事波瀾不驚的親弟弟，她更愛逗這個一著急就說不出囫圇話的堂弟，從小到大他倆的感情也更為親厚，她被送到辰王府，也是裴子喻反對的最為激烈。
只是裴家人看起來平日都很寵著裴子喻，實(shí)則大事上他在裴家并說不上話。
裴子喻見裴若婉還有心思逗自己，安心了不少，至少看起來不曾在辰王府被苛待。
蕭玉煙正在古樹下許愿，一人一樹，紅衣紅綢，微風(fēng)輕拂，紅綢簌簌而動，紅衣也隨之飄揚(yáng)，煞是動人。
“青蓮觀最出名的便是求事業(yè)，不知郡主所求何事？”裴若婉主動開口說道。
蕭玉煙將紅綢系上，這才轉(zhuǎn)過身來，“裴大小姐借一步說話。
”二人行至寂靜無人處，蕭玉煙開口道：“裴大小姐應(yīng)當(dāng)也聽聞了那位女狀元之事。
”裴若婉默認(rèn)，她的確猜到了蕭玉煙是因此事找她，故而前來赴約，“我不過是裴家一枚隨時(shí)可棄的棋子，困于這棋局之中身不由己，恐怕幫不上郡主什么忙。
”蕭玉煙輕輕搖頭，發(fā)間珠釵輕晃：“我反而覺得如今這局面看似將你困于棋局，實(shí)則給了你能夠脫離掌控的機(jī)會。
”裴若婉臉上沒什么情緒，說道：“郡主此話怎講。
”“不愿嫁人并非心另有所屬，只是不甘婚后被困于后宅無所事事一生。
如今裴家將你推去了辰王府，蕭承宇人雖然不怎樣，又老，但好就好在只要不犯他忌諱就不會拘著你，比如今日，他知你在外無甚牽掛所以放心你單獨(dú)出來，反倒比在裴家多了份自由。
”裴若婉莞爾：“子喻同你說的？”蕭玉煙搖了搖頭：“一個人的詩詞文章足以映射內(nèi)心。
”“不錯。
我早年四處游歷開設(shè)私塾，父親和祖父面上不顯實(shí)則不滿已久，就算不逼著我嫁人裴家也早已容不下我，如今辰王府竟成了我最好的歸宿。
”蕭玉煙一臉艷羨地看著她：“活得如此恣意且有價(jià)值，也不知他二老究竟有何不滿。
”“不滿的地方多了去了，最后悔的恐怕就是讓我念書，本以為沾染了書卷氣能‘賣’個更好的價(jià)錢，沒成想待挑選的‘貨物’居然讀出了自我。
”裴若婉說的云淡風(fēng)輕，蕭玉煙卻聽的心臟抽痛，底層和世家對待女兒的區(qū)別不過是一個換取真金白銀一個換取更高價(jià)值罷了。
“郡主需要我做什么？”裴若婉問道。
蕭玉煙說道：“朝臣不好鼓動，我在考慮輿論施壓的可能性，在民間造勢許會起到一定作用。
”裴若婉問道：“沒有一人為她說話？”“有，但不多。
”“那便好說。
這些年我的門生可不少，我會寫信讓她們幫幫忙，還有一人興許可以打配合。
”蕭玉煙好奇道：“誰？”“韓家大公子，□□燁。
”“我同韓家并不熟，所以，清歡……”蕭玉煙為難道。
“這……”沐清歡猶豫道，“裴家硬逼著女兒出嫁的事我爹娘知道了。
”蕭玉煙狐疑道：“這事我覺得不好外傳，還不曾同你說起，怎的連舅公他們都知道了？”沐清歡道：“辰王請封側(cè)妃，辰王妃氣了個半死，這可不就傳開了？”裴若婉起初并未給辰王好臉色，便一直以貴妾身份居于辰王府，裴家多次施壓辰王也不予理會，辰王妃見她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因此并未將她放在心上，哪知近來她突然想開了，連笑容都多了些許，辰王便順勢應(yīng)了裴家的要求請封了側(cè)妃，這下可把辰王妃急壞了。
但此事辰王妃母家是默許的。
辰王為了拉攏李家的勢力不曾納妾，蕭旭再混賬他也認(rèn)了，依舊悉心教導(dǎo)這個孩子，其心之誠李家都看在眼里，活了半輩子娶個側(cè)妃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以辰王妃只能干瞪眼。
蕭玉煙咂舌：“他不會真以為自己魅力大到讓風(fēng)華正茂的大才女情竇初開吧？”“難說。
”沐清歡聳聳肩。
“那這與韓家又有何干系？”蕭玉煙問道。
“裴家賣女求榮，我爹擔(dān)心他也被扣上這頂帽子影響到我們父女和諧，便和娘親商量著把這門婚事取消了。
”沐清歡嘆了口氣：“韓二和辰王能一樣嗎？我爹也太大驚小怪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父女關(guān)系很脆弱呢！”蕭玉煙嘖嘖稱奇：“已經(jīng)取消婚約了？”“還沒呢。
我娘先去談了探口風(fēng)，宋姨的意思是以我們的意愿為主，不會強(qiáng)求，晚些時(shí)候我爹還要親自去一趟韓家。
”“何時(shí)去？我也一道。
”沐清歡目瞪口呆：“這也能一道嗎？”蕭玉煙不以為意：“這有何妨？你二人若是都有意，就算取消了婚約日后依舊會走到一起，若是無意，一紙婚約也困不住你們。
這婚約有與沒有無甚區(qū)別，我只消尋個由頭上門。
”沐清歡想了想：“那我也一道，你們商量好了對策我好勸我爹在朝中應(yīng)聲。
”于是，登門拜訪韓家的變成了五人。
“我說沐晨夕，你來湊什么熱鬧？”沐清歡不解。
“事關(guān)我親妹子的終身大事，怎么就是湊熱鬧了？”沐晨夕一臉理所應(yīng)當(dāng)。
沐清歡一擺手：“隨你。
”還沒等出門，一道身影沖了進(jìn)來，生生停在了沐清歡面前。
“韓嘉與？”沐清歡驚道，“你怎么來了？”蕭玉煙一臉好奇地打量他。
韓嘉與鼻尖上微微冒汗，顯然是因?yàn)橹壁s路，呼吸還有些不順暢，一言不發(fā)地佇立在那里盯著沐清歡。
沐晨夕見他這副模樣忙擋在了沐清歡前面：“你、你有話好好說啊，君子動口不動手。
”安國公開口溫和地說道：“嘉與怎么來了？我們正準(zhǔn)備登門拜訪。
”韓嘉與面無表情：“我正是為此事來的，我不同意退婚。
”沐清歡見他如此蠻橫地甩下這句話，氣上心頭，推開沐晨夕說道：“你說不退就不退？我偏要退！”“不行，不可以，我不同意。
”“憑什么？”“你說憑什么？你要同我退婚，旁人肯定都會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我日后還怎么在京城待下去？更別提娶妻了。
”沐清歡驚呆了，她還從未聽聞哪個男子因?yàn)橥嘶橛绊懸院笥懤掀诺模螞r以他的家世和相貌，就算是八婚也有大把的人擠破了腦袋想要過門。
“那你要如何？由你們韓家來退婚，我不怕嫁不出去。
”“那更不行了。
你若是因?yàn)槲覀冺n家嫁不出去了，我們兩家的關(guān)系算是徹底斷了。
”韓嘉與煞有介事地說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如何？”沐清歡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這還不簡單，不退親不就好了？”沐清歡被繞進(jìn)去了，這事怎么想都不太對吧。
安國公夫人捂嘴偷笑，這哪里是來找茬，分明不想和清歡斷了緣分。
“這、娘，爹……”沐清歡無計(jì)可施，只得求助父母。
安國公笑著搖了搖頭：“清歡，那你說，今日這婚事是退，還是不退？”“我……我也不知道，我都聽爹娘的。
”安國公夫人笑道：“那可不行，這婚事自然是你們自己說了算。
”沐清歡無法忽視韓嘉與乞求的眼神，也無法對著這樣的眼神說出傷人的話：“那、那這事以后再說吧，我也不知道。
”韓嘉與終于是笑了，他今晨聽說沐清歡要來退婚嚇壞了，忙囫圇收拾了一通便趕來安國公府，路上馬車出了點(diǎn)故障遲遲修理不好，他等不及干脆自己跑來了。
安國公夫人遞過去一方手帕：“坐下喝口茶歇會兒。
”韓嘉與道謝：“不歇了，我爹娘今日備了一桌的飯菜都是清歡愛吃的，一道過去吧，只是……”他看了沐清歡一眼，“不用再提旁的事，就當(dāng)是兩家一起敘敘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