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雨后初晴露真容
莉拉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久。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安小逸敏銳地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與之前有了明顯的不同。雖然依舊帶著初醒的懵懂和對陌生環(huán)境的些許不安，但那種深藏在眼底的、仿佛隨時會被吞噬的恐懼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雨過天晴后的清澈，如同洗去塵埃的琉璃。
“姐姐…”她看著守在旁邊的安小逸，輕輕地叫了一聲，聲音雖然還有些虛弱，但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顫音和怯懦。
“醒了？”安小逸心中一松，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莉拉緩緩地搖了搖頭，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有些困惑地說道：“好像…輕松了很多…之前…腦子里一直很吵，有很多…不好的東西…現(xiàn)在…安靜了……”
她似乎還不太明白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但身體和精神上的好轉是實實在在的。
“那就好。”安小逸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正常。她能感覺到，莉拉體內(nèi)的能量波動雖然依舊龐大且不夠穩(wěn)定，但那種混亂和沖突感已經(jīng)大大減弱。那個被她強行清除的惡意印記，果然是之前一切混亂的主要根源。
“那是當然的噻！”統(tǒng)哥得意洋洋地飄過來邀功，“多虧了我和小逸逸聯(lián)手，幫你打跑了壞蛋！你以后可要好好謝謝我們哈！”
莉拉好奇地看著這個聒噪的金屬球，歪了歪頭，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話。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像一個大病初愈的孩子，對很多事情的認知還很模糊。
安小逸瞪了統(tǒng)哥一眼，示意他別添亂。她扶著莉拉慢慢坐起來，給她喂了些水和容易消化的食物。
“我…睡了多久？”莉拉小口喝著水，問道。
“不久，大概一天多吧�！卑残∫莼卮�，一邊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
莉拉點點頭，目光在藤蔓穹頂內(nèi)逡巡了一圈，然后落在安小逸身上，眼神中充滿了純粹的依賴和信任：“謝謝你，姐姐�！�
雖然她可能還不完全明白安小逸做了什么，但她能感覺到，是眼前這個人，將她從無邊的黑暗和恐懼中拉了出來。
“不用謝�！卑残∫菪α诵Γ拔覀兪恰槁��！彼鞠胝f“姐妹”，但話到嘴邊又改
了口，感覺現(xiàn)在定義她們的關系還為時過早。
看著莉拉清澈了許多的眼神，安小逸覺得，或許可以嘗試著了解一些情況了。之前的混亂狀態(tài)下，任何刺激都可能引發(fā)能量暴走，但現(xiàn)在，隨著惡意印記的清除，莉拉的意識似乎穩(wěn)定了不少。
“莉拉，”安小逸斟酌著詞句，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問道，“你…還記得些什么嗎？關于…以前的事情�！�
聽到這個問題，莉拉的眼神果然又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她低下頭，長長的銀色睫毛輕輕顫抖著，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但這一次，并沒有出現(xiàn)之前那種強烈的痛苦和恐懼。
“以前……”她喃喃自語，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搜索著蒙塵的記憶角落，“很白…很多…管子…還有…數(shù)字……”
安小逸心中一動，引導道：“數(shù)字？”
“嗯…”莉拉點點頭，眼神有些飄忽，“好多數(shù)字…每個人…都有一個數(shù)字…我好像…是……”她努力地回想著，似乎那個數(shù)字對她很重要，但又像被什么東西阻隔著，想不真切。
“想不起來就算了，別勉強。”安小逸見她似乎有些吃力，連忙安撫道。
但莉拉卻搖了搖頭，似乎不愿意放棄。她閉上眼睛，雙手無意識地絞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地睜開眼睛，看著安小逸：“好像…是…zero？零？”
zero？零？
安小逸瞳孔一縮！
這個詞她太熟悉了！x-b:
zero！她當初融合零號核心的地方！難道莉拉……
“小逸逸！她說零號哦！”統(tǒng)哥也激動起來，“難道她跟你一樣，也是從那個鬼研究所跑出來的？說不定還是你的學姐學妹喃！”
安小逸沒有理會統(tǒng)哥的咋呼，只是緊緊盯著莉拉，追問道：“零？你確定嗎？那是什么意思？”
莉拉被她有些急切的語氣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眼神再次變得有些茫然：“我…我不知道…就是…好像聽到過…很多人…叫我…或者叫像我一樣的人……‘零號素體’？”
零號素體？！
這個詞如同驚雷般在安小逸腦海中炸響！
她瞬間想起了在x-b:
zero深處看到的那些培養(yǎng)皿，那些浸泡在營養(yǎng)液中、尚未完成的“素體”！難道莉拉就是其中之一？是“搖籃計劃”制造出來的、用于承載某種力量或意識的“容器”？而所謂的“完美核心”，就是這個計劃的最終產(chǎn)物？
“搖籃計劃…完美容器…”安小逸下意識地將這些詞說了出來。
莉拉聽到這兩個詞，身體猛地一顫，眼神中再次浮現(xiàn)出恐懼之色，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恐懼中還夾雜著強烈的…厭惡和抗拒。
“不…我不是容器！”她忽然激動起來，聲音也拔高了許多，“我不是…我不是……”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極其不好的事情，情緒開始變得不穩(wěn)定，體內(nèi)的能量也隨之再次出現(xiàn)了紊亂的跡象！
“好好好！你不是容器！你不是！”安小逸見狀不妙，趕緊抱住她，柔聲安撫，“別激動，別激動，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她連忙輸送平和的能量，幫助莉拉穩(wěn)定情緒。
“嗚……”莉拉靠在安小逸懷里，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低聲抽泣起來，“他們…都叫我容器…說我沒有…自己的思想…只是…一個工具……”
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卻勾勒出了一個冰冷而殘酷的輪廓。
安小逸抱著懷中微微顫抖的女孩，心中充滿了憐惜和憤怒。她大概能想象到，莉拉在那個所謂的“搖籃計劃”中，經(jīng)歷了怎樣非人的對待。她不是被當做一個生命，而僅僅是一個承載“完美核心”的物品，一個隨時可以被格式化、被清除的“素體”。
難怪她會對“容器”這個詞如此敏感和抗拒。
“你不是工具，莉拉�！卑残∫葺p輕拍著她的后背，一字一句，清晰而堅定地說道，“你就是你，一個獨立的生命。你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以后，不會再有人那樣叫你了�！�
莉拉的抽泣聲漸漸停了下來。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安小逸，眼神中充滿了不確定：“真…真的嗎？”
“真的�！卑残∫菡J真地點點頭。
或許是安小逸堅定的語氣感染了她，莉拉的情緒終于徹底平復了下來。她靠在安小逸懷里，像一只終于找到安全港灣的小船，慢慢閉上了眼睛，似乎又睡著了，只是這一次，嘴
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安心笑意。
安小逸輕輕將她放回軟榻上，蓋好被子。
“嘖嘖嘖，真是造孽哦。”統(tǒng)哥在一旁感嘆道，“聽起來這個‘搖籃計劃’不是啥子好東西，多半是搞些歪門邪道的實驗。那個啥子理事會，肯定不是好人！”
安小逸沉默不語，心中卻思緒萬千。
莉拉是“零號素體”，與x-b:
zero有關，牽扯出“搖籃計劃”和“完美核心”…這些線索串聯(lián)起來，指向了一個巨大的陰謀。理事會創(chuàng)造這些“素體”和“核心”，到底是為了什么？僅僅是為了制造強大的武器或工具嗎？那個被她清除的惡意印記，又是誰留下的？
還有，聆為什么說莉拉是“鑰匙”？她這把“鑰匙”，又能打開什么？
謎團不僅沒有解開，反而變得更加復雜了。
但至少，她現(xiàn)在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想要解開這些謎團，或許關鍵就在于莉拉身上。她需要幫助莉拉徹底恢復，不僅僅是身體和情緒，更重要的是幫助她找回那些被“oga碎片”和惡意印記污染、掩蓋的，真正屬于她自己的記憶。
只有那樣，才能知道“搖籃計劃”的真相，才能明白“完美核心”的本質(zhì)，也才能找到應對未來可能出現(xiàn)的、來自理事會或其他勢力的威脅的方法。
“看來，我們有的忙了�！卑残∫菘粗蚶苍�?shù)乃�，低聲說道。
“那是必須的噻！”統(tǒng)哥立刻來了精神，“不過莫慌！有本統(tǒng)哥在，啥子陰謀詭計都不怕！我們先把這個女娃娃養(yǎng)好，然后一起去把那個啥子理事會的老巢給端了！”
安小逸瞥了他一眼，沒說話。端掉理事會老巢什么的，暫時還太遙遠。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讓莉拉真正地“活”過來，找回她自己。
這個過程，注定不會輕松。但看著莉拉嘴角那絲淺淺的笑意，安小逸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