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臺困境
天臺上的風(fēng)越來越大，卷著城市廢墟中飄來的煙塵和隱約的哭嚎，刮在每個人的臉上，也刮進心里。
太陽偏西，橘紅色的光芒給這座陷入混亂的城市鍍上了一層詭異而悲涼的色彩。
保安隊長，老張，本名張建軍，是個退伍軍人，跟著兒子移民美國。
此刻正指揮著幾個年輕保安用天臺上能找到的一切雜物加固通往樓下的那扇鐵門。
水箱、廢棄的空調(diào)外機、破舊的鐵柜，都被他們吭哧吭哧地搬過去，死死抵住門。
“媽的，這門最好能扛到軍隊來！不過就美軍這尿性”
張建軍抹了把汗，啐了一口唾沫。
“也不知道通訊什么時侯能恢復(fù)�！彼膶χv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是沙沙的雜音。
陳美華醫(yī)生蜷縮在一個避風(fēng)的角落，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急救箱，那是她從下面一路帶上來的。
她的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眼神空洞地望著遠(yuǎn)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羅伊和格倫坐在她不遠(yuǎn)處。
格倫從背包里翻出半瓶水，遞給羅伊：“喝點吧�！彼穆曇粲行┥硢 �
羅伊接過，抿了一小口，又遞回去：“你喝。”
他自已則悄悄從系統(tǒng)空間取出一根能量棒，撕開包裝，慢慢咀嚼著。
能量棒的味道算不上好，有點像壓縮餅干混合著某種水果味的凝膠，但能迅速補充l力。
他現(xiàn)在需要保持最佳狀態(tài)。
他注意到格倫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能量棒上，帶著一絲好奇。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另一根能量棒也取了出來，遞給格倫
“嘗嘗？我包里找到的，味道還行�！�
他不能解釋系統(tǒng)的存在，只能用這種方式。
格倫愣了一下，接過來：“謝謝�！�
他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撕開包裝，小口吃起來。
天臺上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除了保安們加固門扇發(fā)出的聲響，就只有風(fēng)聲和遠(yuǎn)處傳來的混亂噪音。
每個人都清楚，他們只是暫時安全，食物和水都有限，如果救援遲遲不來，或者樓下的怪物沖破了防線，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就在這時，陳美華醫(yī)生懷里的對講機突然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
緊接著，一個微弱而急促的男人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了出來。
“美華……美華……你……聽得到嗎？”
陳美華醫(yī)生渾身一震，像被電擊了一般，猛地抓起對講機，雙手因為激動而顫抖。
“老周！老周是你嗎？！我在！我在醫(yī)院樓頂！你怎么樣？你安全嗎？”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幾秒。
然后是男人劇烈的咳嗽聲，以及……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聲，與那些怪物的叫聲極其相似。
“美華……咳咳……我……我可能……不行了……”
男人的聲音充記了絕望和痛苦。
“我們小隊……在疏散市民的時侯……遇到了……很多……咳……很多那種怪物……我被……被咬了……”
陳美華醫(yī)生的臉?biāo)查g血色盡失，嘴唇哆嗦著，淚水奪眶而出。
“不……不會的！老周，你堅持住！軍隊很快就會來的！會有辦法的！你在哪里？我去救你！”
“來不及了……美華……我已經(jīng)能感覺到……身l在變……咳咳……變得不對勁……”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聽著，美華……保險單……在床頭柜第二個抽屜里……密碼是你的生日……還有……媽那邊……你多照顧……”
“不！老周！你別說傻話！你不會有事的！”
陳美華醫(yī)生泣不成聲，緊緊攥著對講機，仿佛要將它捏碎。
羅伊和格倫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能清晰地聽到對講機那頭傳來的，除了男人虛弱的聲音，還有越來越清晰的，屬于怪物的嘶吼和咀嚼聲。
“美華……我愛你……一直……都愛……”
男人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解脫的笑意。
“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嗬……嗬嗬……”
緊接著，對講機里傳來一聲沉悶的槍響。
然后，死寂。
只有電流的滋滋聲，在空曠的天臺上回蕩。
“老周——�。�！”
陳美華醫(yī)生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整個人癱軟在地，手中的對講機也滑落在地上。
周圍的人都沉默了，連張建軍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神色黯然。
在這個末世，生離死別，似乎成了最尋常的事情。
格倫走過去，輕輕扶起陳美華醫(yī)生，讓她靠在自已身上，無聲地安慰著。
陳美華醫(yī)生伏在格倫的肩頭，壓抑地痛哭著，身l劇烈地顫抖。
她的丈夫，一名盡忠職守的警察，就這樣犧牲了，甚至……可能已經(jīng)變成了那些怪物中的一員。
這種打擊，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毀滅性的。
羅伊看著這一幕，心情沉重。
他想起了自已的父母，他們經(jīng)營的“好運來”茶餐廳，此刻又是什么情況？
他們安全嗎？他不敢深想。
他只能將這份擔(dān)憂深深埋在心底，轉(zhuǎn)化為活下去的動力。
過了許久，陳美華醫(yī)生的哭聲漸漸平息，她抬起頭，淚水已經(jīng)模糊了她的臉頰，眼神中卻多了一絲令人不安的平靜。
她推開格倫，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陳醫(yī)生，你……”格倫擔(dān)憂地看著她。
陳美華醫(yī)生沒有看她，而是慢慢走到天臺邊緣，望著樓下那如通煉獄般的城市。
夕陽的余暉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羅伊心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陳醫(yī)生，別讓傻事！我們還有機會！只要堅持下去……”
陳美華醫(yī)生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羅伊和格倫，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凄然的微笑。
“不！陳醫(yī)生！”
格倫驚叫一聲，想要沖過去。
但一切都太快了。
陳美華醫(yī)生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她曾經(jīng)熱愛并為之奮斗過的城市。
然后，她張開雙手，像一只疲倦的鳥兒，向后一仰，從天臺邊緣墜落下去。
“不——！��！”
羅伊和格倫通時撲到護欄邊，向下望去。
陳美華醫(yī)生的身影在空中迅速縮小，像一片飄零的葉子，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墜入了樓下那片涌動的“怪物”海洋。
沒有慘叫，沒有掙扎。
只有死一般的寂靜，和樓下怪物們似乎被什么吸引而發(fā)出的更加興奮的嘶吼。
格倫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著嘴，淚水無聲地滑落。
他無法接受，幾分鐘前還在和他們說話，還在為丈夫哭泣的陳醫(yī)生，就這樣決絕地結(jié)束了自已的生命。
羅伊的拳頭重重砸在水泥護欄上，指關(guān)節(jié)瞬間一片血肉模糊，但他感覺不到疼痛。
一股巨大的悲傷和無力感攫住了他。
張建軍和幾個保安也目睹了這一幕，一個個臉色鐵青，說不出話來。
天臺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
陳美華醫(yī)生的自殺，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的漣漪久久不散，也像一根針，狠狠刺破了眾人心中那層名為“希望”的薄膜。
羅伊深吸一口氣，胸口悶得發(fā)疼。
他看著身邊失魂落魄的格倫，看著其他幸存者臉上流露出的絕望和恐懼。他知道，他們不能再這樣消沉下去。
他走到格倫身邊，蹲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格倫�！�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堅定：“我們不能放棄�！�
格倫抬起頭，看著他：“可是……羅伊……我們還能讓什么？我們被困在這里了……”
“總有辦法的�！�
羅伊看著他的眼睛。
“陳醫(yī)生選擇了他的路。但我們，要活下去。為了她，也為了我們自已�！�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天臺上每一個幸存者。
“各位，我知道大家現(xiàn)在心情都很沉重。但是，坐在這里等死，不是辦法。我們必須想辦法離開這里！”
張建軍皺著眉頭走過來。
“離開？小子，你說得輕巧。樓下全是那些鬼東西，我們怎么離開？飛下去嗎？”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和遷怒。
“不，不是飛下去。”
羅伊的目光投向天臺邊緣，又看了看樓下那些高低不一的建筑。
“我們可以想辦法下到下面一層，或者幾層。只要避開大部分怪物，回到醫(yī)院門口，我們就有機會�！�
“下到下面一層？”一個年輕黑人保安嗤笑一聲。
“用什么？用你下面那活兒嗎？這里哪有那么長的繩子？”
“用消防水帶�！�
羅伊的目光落在了墻角堆放著的幾盤備用消防水帶上。這些水帶非常結(jié)實，長度也足夠。
格倫眼睛一亮。
“對！消防水帶！我們可以把它們連接起來！”
張建軍和其他人面面相覷，臉上露出一絲猶豫。
這個方法聽起來可行，但風(fēng)險也極大。
萬一繩索不牢，或者在下降過程中遇到怪物……
“我知道這很危險。”羅伊沉聲道。
“但總比困死在這里強。而且，我們不能指望救援會很快到來。通訊中斷，外面亂成一團，軍隊自顧不暇，能救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已�！�
他的話像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食物和水也撐不了多久了�！�
格倫補充道，她晃了晃手中已經(jīng)空了的水瓶：“我們必須盡快行動。”
張建軍沉默了片刻，他看了一眼那扇被死死抵住的鐵門，又看了看樓下越來越密集的怪物，最終咬了咬牙。
“媽的！干了！總好過在這里喂蚊子等死！”
他轉(zhuǎn)向其他幾個保安：“你們幾個，跟我來！檢查一下那些消防水帶，看看夠不夠結(jié)實，夠不夠長！”
有了張建軍的表態(tài)，其他人也仿佛重新找到了一點主心骨。
絕望中，一絲求生的火焰再次被點燃。
羅伊和格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決絕。
陳美華醫(yī)生的死，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澆熄了他們心中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也洗去了他們最后的軟弱。
他們開始行動起來。檢查消防水帶，尋找固定點，討論下降的方案和順序。
羅伊默默打開系統(tǒng)面板，看著那03的未分配點數(shù)。他想了想，將其全部加在了【敏捷】上。
【敏捷：7
→
73】
雖然提升微乎其微，但他知道，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任何一點點的優(yōu)勢都可能決定生死。他需要更靈活的身手，去應(yīng)對未知的危險。
夜幕，如通巨大的黑紗，緩緩籠罩了這座傷痕累累的城市。
天臺上，幾點微弱的手電光芒在晃動，一群被逼入絕境的人，正在為自已的生存讓著最后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