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一場本該歡樂與共的訂婚典禮,卻變得異常沉重。
最后,謝珵寧與薛菲如期訂婚了。
然而,薛菲再也沒有笑出來,她原以為自己會對嚴(yán)霜霜有恨意,因為嚴(yán)霜霜毀了她的訂婚典禮。
今日這一出鬧劇,未嘗不是給薛菲提了醒,無論陸繁星死了還是活著,謝珵寧心里的人始終沒有變過。
薛菲明白有沒有嚴(yán)霜霜今日的舉動,如果她仍舊選擇了謝珵寧,一輩子都要活在陸繁星的陰影之下,因為謝珵寧一輩子都不會好起來。
訂婚儀式結(jié)束后,薛菲和謝珵寧坐在化妝間相對無言。
良久,薛菲摘下自己的訂婚鉆戒,握在掌心:“我以前可羨慕那些結(jié)婚的女人了,和你在一起后,我天天盼望著有一天我也能因為你戴上一枚鉆戒。
”“你曾問過我,我喜歡的人真的是謝珵寧嗎?我一度拒絕去想這個問題,以后我大概要好好想想了。
珵寧,你的心從來就沒有好過,也許你該去看看心理醫(yī)生。
我這么辛苦才得到這枚鉆戒,我現(xiàn)在還不想放棄它。
”說完自己的心里話,薛菲走向門外,與早等在門外的薛母一起離開。
在薛菲離開后,謝珵璇來到了化妝間,她在謝珵寧的面前蹲下來,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謝珵寧的脆弱極少讓人看到,陸繁星這三個字就是打開他脆弱的缺口。
外人從不知道謝珵寧的壓力,謝珵金、謝珵銀兄弟沒有繼承謝珵清娛樂公司的心思,他們這一脈,幾乎全壓在謝珵寧的身上了。
這也是謝珵寧必須結(jié)婚的原因,他需要一個具有血緣關(guān)系的孩子來繼承謝家的一切。
很多人會羨慕他們的生活,云端之上不見塵埃。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有人過得瀟灑,就必定有人過得艱辛。
這種艱辛不來自生活,源于心靈深處。
掌權(quán)位高者,一定肩負(fù)更大的責(zé)任。
在婚姻上,謝珵唐、謝珵清無一不是選擇了逃避。
謝珵明只有謝珵璇一個女兒,謝珵蘭也只有謝珵美這么一個親生的孩子,另一個孩子是無半分血緣關(guān)系的繼女。
謝珵璇和謝珵美,因著要外嫁的關(guān)系,是不可能繼承謝家的。
除了謝珵宋的兒子謝珵寧,謝家沒有多余的孩子來繼承謝家。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若謝珵寧不接下謝家的重?fù)?dān),一旦謝家傾覆,必有災(zāi)殃。
面對謝家種種重?fù)?dān),謝珵寧不可能像大伯與小叔那般逃避,這一生他必定要為謝家而結(jié)婚。
與相愛的人結(jié)婚才是一種幸福,反之,只是一種囚籠。
這場訂婚儀式讓所有人都心存疙瘩,謝家老宅也是籠罩著一片沉重。
謝大爺氣得摔了幾個杯子,叫罵道:“你們一個個翅膀硬了,明知道珵寧心里的人不是薛菲,還同意他訂婚。
他瘋了,你們也要跟著瘋,是不是?”謝珵宋幾兄弟站著一聲不吭,頗有默認(rèn)的意味。
謝大爺氣得恨不得一棍子抽死幾個敗家子,他回鄉(xiāng)下有些時日了,今日卻被突然接回來,到現(xiàn)場才知是參加謝珵寧的訂婚儀式。
謝珵銀生怕謝大爺氣出個好歹,將謝大爺按坐在沙發(fā)上,遞給他老人家一杯水。
事情到了這份上,責(zé)怪也沒有什么用。
謝大爺順勢而下,喝完了那杯水。
良久,謝大爺才瞅了幾個兒子一眼:“我打算讓珵寧和薛菲一起出國,珵銀的心理導(dǎo)師非常有建樹,我想送珵寧過去幾年。
”謝大爺?shù)乃枷敫畹俟蹋幌虿幌矚g“洋鬼子”的國度。
若不是他自己也認(rèn)為謝珵寧需要得到治療,他一定不會選擇送謝珵寧去國外。
故而,謝珵宋幾個人都無人提出反對的意見。
謝大爺?shù)脑捯诲N定音,謝珵寧與薛菲一起前往國外。
說走就要走,謝大爺沒有給謝珵寧任何思考的時間,直接遣人送他們?nèi)C場。
在飛機離開地面的那刻,薛菲總覺得自己這一去,大概會是不一樣的結(jié)局。
不知不覺,謝珵寧和薛菲出國已有一年多,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謝珵銀的心理導(dǎo)師卡爾是個“中國通”,他個人非常喜歡中國的文化,也很喜歡用中文與他們交流。
是以,當(dāng)謝珵銀發(fā)了電子郵件,告知卡爾,將自己的堂哥送來國外進(jìn)行治療。
卡爾非常樂意幫忙,并邀請謝珵寧住到自己的莊園里。
卡爾不按尋常的路子,給謝珵寧安排了一系列的情境治療。
薛菲偶爾能從謝珵寧的臉上看到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似乎很多年前那個陽光的少年又回來了。
他們的相處越老越平靜安穩(wěn),薛菲再也找不到他最初防備自己的樣子。
很多人以為他們的感情與日俱增,事實也如此,只是這種感情越來越偏離了愛情。
薛菲主動找謝珵寧解除了婚約,但仍然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幫助他做心理治療。
在這漫長的治療時間里,薛菲將自己過去的“心有不甘”都坦白給他聽。
與其喜歡,不如歡喜,這是薛菲在國外的這一年感受最深的一件事,她遇到了一個喜歡她這暴脾氣的外國帥小伙,兩個人走到了一起。
薛菲將自己當(dāng)年在大學(xué)時候“意氣之爭”做的事都告訴了卡爾,卡爾在為謝珵寧做心理輔導(dǎo)上又多了幾分信心。
在卡爾的鼓勵下,薛菲將事情坦白給謝珵寧知道。
很幸運,謝珵寧的病情沒有反復(fù),他開始會站在別人的立場去思考,而非只站在陸繁星的立場,這是一個極好的轉(zhuǎn)變。
在謝珵寧的病情穩(wěn)定后,薛菲鼓起勇氣把陸繁星的日記本給了他。
在訂婚典禮上,在謝珵寧離開的那二十分鐘里,陸繁星的姨媽親自把日記本交到薛菲的手里。
當(dāng)時,薛菲并不明白陸繁星的姨媽何故送給自己,如今她有些明白了。
陸繁星的姨媽只是給了薛菲一個選擇,一個關(guān)于喜歡與歡喜的選擇。
陸繁星的姨媽看到了那一出鬧劇,于謝珵寧實在心中有愧,也深知在謝珵寧的心里,有一個永遠(yuǎn)不會消失的陸繁星。
所以,陸繁星的姨媽決心要替前塵往事做一個了斷。
如果薛菲選擇了喜歡,那么薛菲就可以毀掉日記本,與謝珵寧好好過一生;如果薛菲選擇了歡喜,放感情一條生路,那么薛菲可以將日記本做別的處理。
然而,陸繁星的日記,薛菲沒有勇氣看過,也沒有勇氣丟掉,她一直好好留存著。
待薛菲離開后,謝珵寧把那本日記本放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它很久,直至夜幕降臨,他才鼓起所有的勇氣翻開它。
翻開日記的第一頁,謝珵寧就哭了,一重又一重的回憶洶涌而來。
他在他喜歡的人死后,才發(fā)現(xiàn)她是那樣的喜歡著他,而他曾經(jīng)還一直怪她。
“不小心把硬幣丟了,有個少年遞給我兩個硬幣。
我知道他是想幫我,可是我有我的原則,所以我拒絕了他。
”“那個少年原來和我一個學(xué)校他有個好聽的名字謝珵寧。
”“今天,謝珵寧送我去了醫(yī)院因為他的關(guān)心與溫柔,我居然舍不得拔掉輸液管”“我又被蔣雅晴她們打了,因為她覺得我在覬覦她的人原來謝珵寧是她的人。
”“謝珵寧的貓咪不見了,他一定很難過”“我居然撿到了謝珵寧丟失的那只貓咪,好可愛的一只小貓”“今天,小貓咪被我?guī)ブx珵寧家的周圍溜達(dá)了一圈,我怕它離開主人太久,忘了它自己真正的主人。
謝珵寧家真是太遠(yuǎn)了來回一趟走得好累”“好餓但是看到小貓咪,還是不忍心它餓著肚子。
你一半我一半,日后回去你真正的主人身邊,不要忘了我呀。
”“從始到終,那個少年都很勇敢對待他的感情,而我總是讓他失望”“也許有一天我能告訴他我也喜歡他。
”“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憑什么保護得了他珵寧他是我心底寂靜無聲的牽掛。
”“我刺傷了那個少年他走了”“經(jīng)年再見,少年一如既往,而我們終究回不到原地了如果真的太痛就請永遠(yuǎn)忘了我吧”謝珵寧聲淚俱下地看完了日記,他才明白那個與陸繁星一起回到故里的夜晚,她早就猜到車后座坐著的人是他。
這本日記他曾在陸繁星的姨媽手里見過。
那時的他并沒有放在心上,原來陸繁星的姨媽時刻帶著的就是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一個關(guān)于喜歡的秘密。
陸繁星的日記似乎撫平了謝珵寧所有的傷口,他常常漫步在公園里與那些流浪的貓兒逗趣。
卡爾經(jīng)過新一輪的心理評估,認(rèn)為他可以進(jìn)入終極治療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