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
定遠侯府中,洋溢著新婚的喜色。
無數(shù)的賀喜聲如浪潮般涌入耳畔,沈寧轉回身,正好對上蕭鏡盛滿愛意的眉眼。
寧寧,我等這一日,已經不知多久了。
蕭鏡的聲音溫柔得幾乎讓人沉溺,有時候,我時常懊悔自己,為什么年輕的時候,沒有更勇敢一點,將你從陸明譯的身邊搶走,讓你無辜蒙受了這么多的辛酸苦楚。不過好在,從今以后,我們將永遠擁有彼此。
沈寧看著他令人目眩神迷的俊朗模樣,輕輕笑了笑。
她何嘗沒有猶豫過,在受到那么多傷害之后,是否還能真正地信任一個人。
況且,蕭鏡這般天之驕子,應該娶一個門當戶對、滿眼都是他的女子才值得。
但這一切,都在春狩險些墜崖之后,讓她轉變了念頭。
人生苦短,何必讓自己沉溺在過去的創(chuàng)傷之中,一葉蔽目,看不見近在咫尺的幸福
謝謝你。沈寧眼眶發(fā)熱,鄭重地看向蕭鏡,謝謝你救了我,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將我拉出泥潭。
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蕭鏡,她會是怎樣心灰意冷地死在那個雪夜,埋骨于無人問津的亂葬崗。
但上天給了她重新生活的希望,她也能振作起來,直面自己的內心。
最徹底的放手,不是封閉自己的內心,而是重拾愛人的勇氣。
蕭鏡唇角含著疏朗的笑意,俯身朝她靠近,就在清淺的吻即將落在她唇上時,不遠處傳來了下人的聲音。
稟世子,陸大人求見。下人顯得有些為難,陸大人說,他帶了賀禮。
蕭鏡略微皺眉,下意識以為陸明譯要在婚宴上鬧事。
正要吩咐人將他趕出去,卻被沈寧攔住了。
讓他進來吧,今日我出嫁,正好與他做個了斷。
很快,陸明譯被人推上前來。
不過幾日沒見,他眼眶深陷、面容蒼白如紙,這種命懸一線的狀態(tài),不禁令沈寧駭然。
寧寧,我不是來打擾你的,陸明譯的嗓音沙啞,姿態(tài)也低得厲害,這碗心頭血,是我曾經欠你的,現(xiàn)在還給你。
說著,他顫抖著雙手,將盛在錦緞里的一個玉碗露出來,濃重的血腥氣,頓時溢入沈寧鼻腔。
寧寧,對不起。
沈寧看著陸明譯感動自己的模樣,只覺得有些惡心。
她冷聲道:我不需要這碗血,也根本不在意你的道歉。
我早就不是從前的自己了,只有你,還幼稚地停留在過去。
說著,沈寧揮手,輕而易舉地將那玉碗打翻在地。
鮮血,染紅了地面,飛濺在她昂貴喜服的鎏金裙擺上。
陸明譯怔怔的看著沈寧的舉動,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臉色霎時灰暗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喉結滾動,極為痛苦地低下頭。
寧寧,祝你幸福。
和蕭鏡成婚后,沈寧度過了無比暢快自在的一旬。
蕭鏡為人溫和,武藝上卻極為精湛、一絲不茍,很快帶著她恢復了從前的功底,甚至愈發(fā)精進。
這樣無憂無慮的專注時光,經常讓沈寧回想起,記憶深處幸福的童年。
隨后,釋然一笑。
這些天,陸續(xù)有消息傳入侯府。
沈昕悅在獄中精神失常,還未執(zhí)刑,便形容瘋癲,終日自言自語著糊涂、都是我的錯。
她曾經的種種手段,傳入京城,將軍府深陷被唾棄的漩渦。
而陸明譯徹底告別仕途后,身子越來越差,終日消沉,連醫(yī)師都不請。
最后到來的,是一道明黃色的圣旨。
西北戰(zhàn)事頻起,沈寧奉旨與蕭鏡一起,奔赴沙場征戰(zhàn)御敵、守護山河。
出征路上萬人空巷,百姓齊齊叩首,感嘆稱頌。
下人前來稟告,陸明譯失血過多,沉疴難愈,還沒等到明媚春
光到來,就轟然逝世。
沈寧聽了,并沒有在意。
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過眼云煙。
沈寧駕馬伴隨在蕭鏡身側,淺笑著打量日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俊逸側臉。
她已經擁有了相伴畢生的幸福。
她的未來,還有無限希望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