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的遺像那么美

    第20章

    她的遺像那么美

    三天后，陳與丞的眼睛拆線了。

    紗布一層層從他臉上剝落，久違的陽光像那個世界里強勢的入侵者。

    淚水從他還沒有完全恢復(fù)的眼眶里爭先恐后地涌出，刺激的疼痛讓陳與丞感受得很真實。

    小暖。

    他感覺到身前綽綽約約坐著的人影。

    雖然還看不太清楚輪廓，但他相信那熟悉的氣息，一定是江暖。

    他已經(jīng)快要不記得江暖的長相了。

    小時候圓圓臉，長大后瘦了，仿佛五官更加立體了。

    后來出事了，她的半邊臉也留疤了。

    摸上去恐怖嶙峋，但絕對不會影響她漂亮的眼睛里永恒漫溢的溫柔。

    小暖，是你么

    陳與丞伸手向著面前人伸出去，卻被一聲壓抑的哽咽打斷。

    他心里一酸，攥住對方瘦削冰冷的手指。

    別哭，我已經(jīng)能看見人影了，很快就能恢復(fù)視力了。小暖，我......這幾天想了很多，江師傅的事故從來就不是你的錯。既然美音沒事，我也有機會重見天日，當(dāng)年對你做過那些過分的事，都是我壓抑痛苦的情緒造成的。

    對不起，是我不該把這些負面情緒全部投射在你身上。你這樣盡心盡力照顧我三年，我甚至連一句謝謝都沒有跟你說。

    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會給美音一筆錢，幫她擺脫那個糾纏她的渣男前夫，也足夠她和孩子的后半生生計。但我和她之間，已經(jīng)盡止了緣分。你才是我的妻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面前的人哭聲越來越難以壓抑，整個人影在光線的輪廓邊緣，顫抖到不能自控。

    陳與丞心臟微酸，他伸手過去，想要將眼前的人一把攬進懷里。

    可是下一秒，一個沉重的拳頭狠狠擊打在他的面頰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拳，讓他原本還沒有完全清晰的視力一下子變得通透了！

    他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不是江暖。

    而是一個年輕的白白凈凈的男孩子。

    江暖在他懷里抱著的，一張黑白分明的遺像。

    李程早已哭得不能自已：陳與丞，你不是說你第一個想看到人就是小暖么我把她給你帶來了，你看看她啊，你看看她啊！你怎么不敢看了！

    一時間，陳與丞的世界瞬間顛倒崩塌。

    照片上的女人還停留在他最后記憶的時候，二十二三歲，女孩最清澈如花的年紀(jì)。

    那是她大學(xué)學(xué)生證上的證件照，臉上還沒有落疤，眼睛里還一直有光。

    不會，不會的！

    陳與丞已經(jīng)找不到任何言語來形容他此時此刻的瞳孔震驚——

    你們玩夠了沒有，啊玩夠了沒有！你不就是她那個什么同學(xué)么！她是我老婆，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你還有完沒完！你們拿我當(dāng)猴耍么！

    陳與丞你給我清醒一點！

    面對陳與丞瘋狂搶遺像的行為，李程再一拳狠狠打在他的面頰上：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我還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么如果她還活在這世上，我難道不應(yīng)該帶著他永遠逃離你的生活么陳與丞，小暖死了。

    她得了癌癥，已經(jīng)沒得治了。她不想拖累你，一個人早早準(zhǔn)備好了安樂死的申請，她假裝一個叫sunny的女孩給你爸媽發(fā)郵件，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要把角膜捐贈給你。

    可是即便這樣，她到最后卻連一個全乎的尸體都沒有。她被人害死了！她被人用刀割斷了喉嚨，她到死的時候，即使手掌被扎穿了，也護著這雙要留給你的眼睛！

    ——與丞少爺，我有個條件，我可以照顧你，但我不能陪你做手術(shù)。

    她早就說過，她不能陪著陳與丞做手術(shù)，也無法成為他重獲光明之后的第一個見證者。

    因為他的眼睛，注定是她的。

    因為他的重生，注定了她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