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池彥康不記得自己上次主動發(fā)文是什麼時候。
工作需要的轉(zhuǎn)發(fā)、代言廣告的預(yù)約發(fā)布，通通交由助理與經(jīng)紀(jì)公司處理，他一直都不是個習(xí)慣在網(wǎng)路說話的人。
因為他知道，一旦開了口，所有人就會把那句話放大一百倍，解析、剪輯、揣測。
但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了。
從「我跟他，也很好」開始，到後來「請停止傷害他，他很好」，再到最後那句，「我不想讓他受到任何委屈，他值得被好好對待」，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短短三則話，會像一把火，把整個輿論點燃。
點燃了，也焦灼了他自己。
他坐在自己的沙發(fā)上，手機還握在掌心，訊息通知一跳一跳。
他沒點開，只靜靜望著螢?zāi)荒切邪l(fā)出去的文字，心里有種酸脹感在緩慢擴散。
這樣夠了嗎？
他會不會覺得我太沖動？
還是……這樣才終於讓他知道，我站在他這邊。
他其實一直知道，蘇趁的世界b他想像的更熱鬧，朋友多、人緣好，總是被喜歡、被稱贊。
他不像自己，沉默、不會哄人，也不擅長經(jīng)營社交。甚至有好幾次，面對蘇趁滔滔不絕的話題，他只能點頭微笑，說不出應(yīng)對。
但那個晚上，當(dāng)他看到那些關(guān)於蘇趁的留言，那些攻擊他整形、造假、蹭熱度、心機手段的話語，他的指節(jié)第一次在手機螢?zāi)簧锨玫媚屈N用力，差點砸了手機。
他知道那不是真的。
他也知道，蘇趁懶得解釋。
可就是因為他懶得解釋，才更讓池彥康難受。
他不應(yīng)該沉默。
不只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這個人，是他認(rèn)定要守護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風(fēng)向，真的因為他幾句話改變了。
一開始，也有人質(zhì)疑這是c作，懷疑他們是不是在炒作戀情。
池彥康沒有回應(yīng)，但他也沒去看評論。他知道他不能再被情緒牽著走。
直到那篇副導(dǎo)的發(fā)文出現(xiàn)。
「我見過蘇老師錄音錄到半夜，第二天還出現(xiàn)在片場為了配合劇情氣氛調(diào)整音樂。他不是來蹭熱度的，他是真的在用心�！�
然後是那位場務(wù)的匿名留言：
「有天收工很晚，池彥康主動留下幫忙把設(shè)備搬進倉庫。他不是外界說的高冷，他只是話少，做事認(rèn)真�！�
他盯著螢?zāi)唬切┰捪袷鞘颤N溫?zé)岬臇|西，一點一滴往他內(nèi)心注入。
原來也有人愿意看見這些。
原來他們努力過的東西，沒有白費。
真正讓池情緒涌上來的，是沈念飛的直播。
他原本不�？粗辈�，更別說點進其他藝人的頻道，但當(dāng)助理把連結(jié)傳來，他下意識點開，只聽了前兩句，就坐直了身t。
「我今天沒有要唱歌，也不是為了打歌，是因為我看不下去了。」
鏡頭前的沈念飛，罕見地嚴(yán)肅。
他說蘇趁很努力、很善良，他說他ai的是nv生，說希望大家分清楚現(xiàn)實與幻想。他語氣平和，卻每一句都鏗鏘有力。
池彥康的手指緊了緊。
他沒有意外沈念飛會這樣做，畢竟他和蘇趁兩人是圈內(nèi)真正的好朋友。
但內(nèi)心某個隱隱的角落卻有那麼一瞬間落寞了下，一種既釋然、又帶著些許吃味的情緒。
他可以那麼自然地替他說話。
而我，卻是第一次如此明確地站出來。
他不會說得像沈念飛那樣動人，他也沒有那樣的輕松與自如的態(tài)度。
但那不代表他不想說。
只是，他一直不擅長把ai掛在嘴邊。
他更習(xí)慣用行動去證明。
所以當(dāng)那篇志工的貼文出現(xiàn)：
「有個戴口罩帽子的男生會定期來唱歌、念故事書，小朋友都叫他蘇哥哥。我一直以為只是暖心志工，直到今天看到新聞……那好像就是蘇趁�！�
池彥康其實早就知道。
雖然蘇趁從未主動向自己提過，但之前去急診縫治傷口，醫(yī)師無意間提起時，自己當(dāng)下真的頗為敬賞，他果然是個很善良的人。
想起那天蘇煮的難吃的晚餐、煮完後像沒事人一樣笑著說「你叫外送吧我不攔你」、說他自己不是什麼溫柔的人，也沒什麼長處。
但其實他知道，這樣的人，才是最難得。
那天情不自禁吻了他。
但還是無法直接開口問他要不要在一起，蘇趁沒有不高興，反而是緊緊抱住自己：「你習(xí)慣慢慢走，我會等你，不急～」
所以當(dāng)主播曾問他：「現(xiàn)在還單身嗎？」
他看著麥克風(fēng)，那一刻他很想乾脆地說出來：不是，我ai的人就在那里。
但他想起蘇說過，不想炒作、不想別人覺得他們的故事是拿來曝光的話題。
所以他換了一種方式，說：「我現(xiàn)在有很想守護、ai著的人了，如果大家愿意繼續(xù)支持我們，我會很感謝。」
他講得小心翼翼，但也講得心甘情愿。
這是我能給的溫柔，專屬給你的溫柔。
而當(dāng)他點開社群，看到有人說：「這不是偶像劇，這是我看過最真實的ai」，看到有人寫：「我本來不接受偶像談戀ai，但看到他這樣保護蘇老師，我決定留下來支持」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他們并不是一直被誤解。
只是需要時間，讓人看見他們的樣子。
這份溫柔，這份認(rèn)真，這段關(guān)系。
不是c作，不是話術(shù)，更不是炒作……
而是，從打從心底生出來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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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蘇趁沒睡。
手機螢?zāi)涣亮艘徽恚擞只�，翻來覆去看著自己名字被掛上熱搜的截圖、各大論壇的熱門串、某些無腦酸言、某些莫名誤解、還有數(shù)不清的……攻擊。
他不是沒預(yù)料過這天。
他甚至在很久以前、在動第一次手術(shù)刀之前就想過，有一天，這些過去都會被翻出來，像剖一只魚一樣，被檢視、被嫌棄。
但他以為自己會b這更無所謂一點。
他沒想到，那些話里夾雜著「靠池彥康炒作」、「整過型還敢出來」、「為什麼他配得上池彥康」時，他會那麼難受。
不是因為懷疑自己配不上誰。
而是，那些指控太熟悉了，彷佛整整拉回他最狼狽、最丑陋的過去。
他努力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站穩(wěn)腳步，以為那些已經(jīng)過去了。
但網(wǎng)路世界不會放過你，它會記住你所有的「曾經(jīng)」，然後放大成「現(xiàn)在」來否定你。
他關(guān)掉手機，眼睛酸脹，背靠著錄音室墻壁慢慢滑下。
耳機里還在播他前天剛混音好的deo，那是首他偷偷寫給池彥康的歌，沒人知道，連池彥康自己都還沒聽過。
他低聲笑了一下，苦笑。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像過去一樣，冷眼旁觀這些流言蜚語，不去澄清、不去反擊、也不去在乎。但這次不一樣。
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在意了。
開始在意那些不實的揣測是不是會傷到池彥康。
開始在意池彥康會不會因此對他感到麻煩，甚至，疏遠。
就在他開始懷疑這份還沒確定的關(guān)系是否會被壓垮時，那三則發(fā)文像一道光，直接照進來。
「我跟他，也很好�！�
「請停止傷害他，他很好。」
「我不想讓他受到任何委屈，他值得被好好對待。」
蘇趁當(dāng)下整個人呆住，盯著螢?zāi)辉S久，一動不動。
他本以為池彥康是那種不會介入這種混亂的人，就像他總是安靜地做事、克制地保持距離、不讓任何人過分靠近。
但這一次，池彥康卻選擇公開站出來。
不是透過公關(guān)稿，也不是冷處理，而是用自己的語氣、自己的帳號、親自發(fā)聲。
蘇趁心里忽然sao動起來。
他本能地撥了電話，語氣沒好氣：「現(xiàn)在好了，害你也被罵得超慘……」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拍，然後池彥康低聲回，語氣沉穩(wěn)，「我被罵，不理會就好。但看到你被罵，我很不舒服。」
那番話簡單得要命，卻讓蘇趁眼眶一熱。
他不是沒被人保護過，但從沒有人，用這麼安靜卻堅決的方式。
當(dāng)沈念飛的直播播出後，他又愣住了。
沈念飛就是那種會為別人打抱不平的x格。
那天他卻很認(rèn)真地坐在鏡頭前，說他欣賞蘇趁、說他ai的是nv生、說蘇趁有權(quán)決定喜歡誰。
說完那段，沈念飛還對鏡頭沉默了幾秒，像是在為自己的言論負責(zé)。
蘇趁心里翻涌著情緒。
沈念飛的話或許是正義，但池彥康的那些話，才是真的讓他無法退後。
後來，有粉絲挖出他在醫(yī)院念故事書的舊事。
那不是他有意安排的曝光。那是他真心想做的事，只是不想被拍、不想被當(dāng)成宣傳。
那段貼文被轉(zhuǎn)到各大平臺，留言爆了：
【整形又怎樣？這才叫真正的人品！】
【b起原裝的虛偽，我寧愿支持這樣真誠的人��！】
【蘇趁默默多年唱歌給病童聽？我直接哭出來啦！�。 �
蘇趁笑了，笑得眼角泛紅。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不是只有攻擊與質(zhì)疑，原來也有人，那麼多的人選擇相信。
而就在這一切高漲的時候，《時光電臺》的節(jié)目播出了池彥康預(yù)錄的訪談。
「我現(xiàn)在有很想守護、ai著的人了。如果大家愿意繼續(xù)支持我們，我會很感謝�！�
「我們。」
蘇趁聽到那句時，幾乎沒忍住眼淚。
他知道池彥康一直不ai談私事，對鏡頭能省則省。
可偏偏這一次，他說了「我們」。
那不是刻意，也發(fā)自內(nèi)心的宣告。
在那些紛亂、混濁與惡意之中，這句「我們」，像是救命的浮木，讓他重新抓回自己。
他不是什麼值得被特別保護的人，他曾經(jīng)自卑、逃避、甚至過度防衛(wèi)。
但如果這個人，是池彥康，那他想試著成為，值得這份溫柔的人。
他想，或許這場風(fēng)暴，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
因為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