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周以死，李唐當(dāng)復(fù)
魏國公魏文通，大周十二世襲國公之一，和秦國公秦洪一樣屬于勛貴中的領(lǐng)頭人物。
蘇文和魏文通向來不和，神武二十年的時候，魏文通之子在風(fēng)雅樓上當(dāng)著天下學(xué)子的面對他大罵一通。
罵得極為難聽
后來蘇文尋了個由頭，硬生生將風(fēng)雅樓從魏國公的手里搶過來，將其改成青樓。
因為這事，他被天下的文人士子口誅筆伐了整整半年。
照晚霜疑惑不解：“平叛不是好事嗎？”
“怎么你愁眉不展的。”
“說你胸大無腦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蘇文冷笑：“這哪是平叛，分明就是沖著本相來的�！�
“燕鎮(zhèn)抽調(diào)一萬騎兵，武陽鎮(zhèn)抽調(diào)一萬步卒，都是邊軍中的精銳�！�
“區(qū)區(qū)一群扛著鋤頭的農(nóng)民，值得調(diào)動這兩鎮(zhèn)的兵馬嗎？”
“要知道，武陽和燕鎮(zhèn)駐扎的邊軍都是用來防備北元的�！�
她只是不太清楚朝廷勾心斗角的規(guī)則，而不是真的笨，被蘇文這么提醒，立馬明白過來。
“朝廷要對你下手了？”
柳眉微蹙。
“嗯�！�
他點頭：“元滄道各州刺史府加起來就有差不多兩萬的兵卒。”
“再算上從各地抽調(diào)的五萬人馬，加起來就是七萬大軍。”
“這還不止，本相得到消息，原本駐扎在北江道大營內(nèi)的水師已經(jīng)出發(fā)，正沿渭水南下�！�
照晚霜驚嘆：“好大的手筆�！�
隨即躍躍欲試的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做？”
“連夜離開沉魚州，趕往玉京城？”
“走什么？”
蘇文撇嘴：“本相還不至于成為喪家之犬�！�
“安心在沉魚州等著看戲就是�！�
正月十五
元宵節(jié)
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
然而在雁南道，卻有那么一群人，躲在淮河以南的山林中，看著天上落下的瓢潑大雨犯起了難。
雨水不停地從臨時搭建的草棚漏下，潮濕的柴火冒著濃濃的清揚，熏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鐵鍋里的水被煙灰和成灰湯，都沒有沸騰，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碾s草中漂浮著幾顆米粒。
就算如此，草棚內(nèi)的七八人還是眼巴巴地盯著。
山林內(nèi)類似的草廬總共有十多個，四面無墻，白天還好，尤其到了晚上，渾身都被雨水澆透，連塊能睡覺的干地都沒有。
偏生這雨一下就是好幾天，許多人甚至皮膚都開始潰爛長膿。
他們是從少固縣前往燕鎮(zhèn)戍邊的徭役徒隸，總共一百四十人，都是窮苦人家。
因為拿不起銀子打點差役被強征戍邊。
似他們這些人，到了燕鎮(zhèn)之后，大抵也是十不存一，能活著回家的屈指可數(shù)。
熬不容易等著水開，一群人將鍋里的野菜和湯水分食，就連鍋底都舔得干干凈凈，依舊難以果腹。
這時候，濃濃的肉香從遠(yuǎn)處差役的營帳內(nèi)飄出來，勾得人饞蟲直打滾。
“他奶奶的�！�
“咱們連野菜米湯都喝不飽，他們卻摟著女人吃著肉�！�
“天理何在。”
草棚內(nèi)，一個滿臉橫肉的虬髯大漢低聲罵道。
他叫趙蠻，少固縣內(nèi)的屠夫，少有膂力，讀書不成，只得子承父業(yè)，做起殺豬買肉的生意。
為人豪爽，喜好結(jié)交游俠，賺的錢大多都拿去和狐朋狗友吃喝玩樂。
此番少固縣的差役看上了他，本想敲些油水出來，奈何趙蠻實在拿不出錢來，只得跟著鄉(xiāng)鄰前去戍邊。
“狗官�！�
周圍的人也都跟著低聲咒罵。
唯有一人一言不發(fā)。
那是個消瘦的中年男人，長期營養(yǎng)不良導(dǎo)致臉色枯黃，少有血色。
靠坐在草棚柱子上，嘴里吊著根茅草，貪婪地嗅著空氣中的肉香。
這時候，營帳的簾子被掀開，光著膀子的差役摟著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走出來。
將手里的半塊羊腿扔在地上，饑腸轆轆的徒隸們爭先搶后的朝著羊腿撲去。
已經(jīng)餓紅了眼，哪里顧得尊嚴(yán)，為了爭奪一塊肉，在泥濘中打的頭破血流。
差役懷中的女人看到這一幕，樂的哈哈大笑，臉上厚厚的胭脂就像外面的雨水，簌簌地往下落。
“好看好看�！�
女人拍手叫好。
旁邊的差役粗糙的手掌揉搓著峰巒，笑道：“這就叫野狗搶食�！�
看了一會，差役又摟著女人回到營帳內(nèi)。
“滾開�！�
泥濘中，趙蠻憑借膂力硬生生將壓在身上的人掀翻，一手一個將旁邊的徒隸甩出去。
“這是我的�！�
其他人被他兇狠的模樣鎮(zhèn)住，雖然依舊眼饞，卻不敢繼續(xù)上前。
趙蠻懷里捧著半條羊腿，笑呵呵的回到草廬，抖了抖身上的泥水，朝瘦弱的中年男人遞過去。
“大哥，吃肉。”
瘦弱男人瞥了眼滿是泥巴的肉，將嘴里的草根吐掉，淡淡道：“這是喂狗的骨頭，我不吃�！�
“大哥。”
趙蠻急了：“我好不容易搶來的�！�
見瘦弱男人不為所動，趙蠻就捧著羊腿在旁邊坐下，顯然在生悶氣。
“咱們千辛萬苦打回來的羊，他們拿去吃了，再丟點骨頭出來就讓你們打得頭破血流�！�
“可知羞恥二字？”
男人的話讓其他人羞得面紅耳赤，一個個低著頭不說話。
“他奶奶的。”
“老子也不吃了。”
趙蠻狠狠將羊腿扔到地上。
無人去撿這半條羊腿。
“這雨下了三天三夜�！�
瘦弱男人繼續(xù)道：“淮河已經(jīng)決堤，我去看過，周圍的幾個村子都被淹了。”
“看這樣子，短時間之內(nèi)雨是不會停的�！�
“咱們根本沒辦法度過淮水�！�
“更沒辦法準(zhǔn)時到達(dá)燕鎮(zhèn)�！�
他的話，就像一記記大錘敲打在其他人的心口，草棚內(nèi)的所有人都不說話。
因為不知道該說什么。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簇在草棚外面。
瘦弱男人：“神武十六年，大周抽重修律令，較舊律更加嚴(yán)苛。”
“其中關(guān)于戍邊徒隸的一條，若是沒有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趕到戍邊地�！�
“輕則刺面，須終生服役，重則問斬，連累家人�！�
“咱們這一百多號人逾期幾乎是肯定的�！�
“更嚴(yán)重的是咱們沒有糧食。”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今日為了一點殘羹剩飯互毆，在過幾日，糧食吃完之后，恐怕就要刀兵相見，人食人�！�
餓急了眼，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人相食或者易子而食的事情，在大周并不罕見。
“大哥，那咱們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
趙蠻情緒低落：“去燕鎮(zhèn)戍邊也是死，不去戍邊也是死�！�
男人指了指地上的羊腿道：“所有人都把剩下的糧食拿出來，再去挖些野菜，就著羊腿熬一鍋肉粥�！�
“就算是死，也不能做個餓死鬼。”
說完，他率先從懷里拿出一個布袋，將里面剩下的糧食都倒出來，也就一把米左右，就連夾縫里的米粒都沒放過。
“這是俺的�！�
趙蠻的米比男人的要多一些。
其他人有樣學(xué)樣，不管多少，統(tǒng)統(tǒng)將粟米拿出來，倒進一口鍋里。
趙蠻領(lǐng)著幾十號人頂著狂風(fēng)暴雨漫山遍野地挖野菜。
男人則領(lǐng)著水性好的下淮水摸魚。
入夜
風(fēng)雨依舊
東拼西湊，終于湊出來三大鍋濃稠的米肉粥，只是徒隸們還沒來得及開吃，就被幾個差役端走兩鍋。
看著僅剩的一鍋肉粥，所有徒隸們皆用殺人般的眼神盯著那幾個差役的背影。
營帳內(nèi)的歡聲笑語不停地刺激著他們的神經(jīng)。
片刻之后，徒隸們紛紛將目光看向男人，他臉色鐵青，悶聲道：“吃。”
原本的三鍋肉粥足夠所有人都吃個飽，可現(xiàn)在只剩下一鍋。
一百多號人各自撈到半碗。
可他們已經(jīng)沒有糧食了
連最后的口糧都沒有
他們坐在草廬內(nèi)，個個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般。
“好狠。”
“連飽死鬼都不讓我們做。”
“兄弟們，和他們拼了。”
趙蠻拳頭捏得咔咔作響。
無人回應(yīng)
午夜
幾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無聲息鉆入營寨，片刻之后，慘叫聲響起。
洶涌的火光沖天而起，所有人都被驚醒。
他們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營帳前，負(fù)責(zé)看押徒隸的九個官差被五花大綁，嘴里塞著破布。
趙蠻等人光著膀子，手里握著差役們的官刀，個個染血。
凄厲的慘叫和求饒聲戛然而止，營帳燃起熊熊大火，渾身是血的中年男人提著口鋼刀走出來。
他的身后，那幾個濃妝艷抹的女子已經(jīng)變成尸體。
中年男人提刀登上高臺，看著聚攏過來的徒隸們，大喝道：“兄弟們，這群狗官連咱們最后的糧食都要搶�！�
“活不下去了�！�
“去燕鎮(zhèn)戍邊也是死�！�
“留下來也是死�！�
男人的聲音在徒隸們的耳旁回蕩，久久不絕。
“既然朝廷不讓我們活，那咱們也不讓朝廷活。”
“兄弟們�！�
“想要活命的，就跟著我一起造反�！�
“我李登乃是前朝大唐皇族血脈�！�
“大周當(dāng)死，大唐當(dāng)復(fù)�！�
染血的長刀舉過頭頂，傾盆而下的暴雨都壓不住男人的猙獰。
寂靜
短暫的寂靜
緊接著就是洶涌的浪潮
“造反�！�
“造反�！�
“殺了這群狗官。”
徒隸們振臂高呼：“大周當(dāng)死，大唐當(dāng)復(fù)�！�
憤怒的人群沖上高臺，對著五花大綁的差役拳打腳踢，用牙咬，硬生生將他們身上的血肉撕下來。
差役們的嗚咽聲越來越弱，越來越弱，直到徹底消失。
李登推開人群，一刀將少固縣總捕頭的腦袋砍下來，就像皮球順著臺階滾到雨水中，瞬間將地面染紅。
大睜的眼睛中依舊殘留著恐懼。
“隨我殺入淮山縣�！�
這群來自少固縣的徒隸們連夜殺入淮山縣，血洗淮山縣衙門。
甚至將縣令凌遲三百刀。
打開軍械庫，奪了刀槍甲胄，大開糧庫，救濟百姓，只用兩天時間，就拿下三座縣衙，拉出一支數(shù)千人的造反大軍。
打著光復(fù)前唐的大旗，一邊招兵買馬，一邊在雁南道攻城掠地。
幾乎同一時間煌仙道，劍南道，潿洲道，青州道都有人造反，而且愈演愈烈，勢如破竹地攻破一座座城池。
各地的八百里加急如雪花般飛入玉京城
飛入長生殿
滿朝皆驚
“陛下。”
“雁南道有人自稱前唐皇族血脈，拉著一批徒隸殺官造反，已經(jīng)打下淮水周圍的九縣�！�
“劍南道有反賊揭竿而起，日破三城�！�
“煌仙道有反賊擁兵兩萬，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
“潿洲道刺史急信，請陛下準(zhǔn)許調(diào)兵平叛。”
內(nèi)監(jiān)司的姚太監(jiān)前腳傳完信，后腳立馬就有八百里加急送來。
各地的刺史都在請朝廷調(diào)兵平亂。
到最后，姚太監(jiān)甚至都不敢將八百里加急送到長生宮。
此時蘇文不在玉京城，滿朝文武就是一盤散沙。
皇子們顧著拉攏人心，互相傾軋，哪有心思關(guān)心叛亂。
勛貴世家忙著對相黨口誅筆伐。
整個早朝殿每日都亂成一鍋粥。
至于長生帝君
依舊待在長生宮中，不理世事。
這一日
雁南道刺史的八百里加急又送到了皇宮。
姚太監(jiān)膽戰(zhàn)心驚地接過銅環(huán)，小心翼翼地走進內(nèi)宮，尚未開口，正在煉化金身舍利的老人便睜開眼。
“說�！�
長生帝君臉色陰沉，周身氣息比數(shù)日前又要強大許多，已然穩(wěn)住大宗師境的修為。
金身舍利散發(fā)的光澤逐漸開始暗淡。
“陛下�！�
姚太監(jiān)根本不敢和老人對視，低著頭，哆哆嗦嗦道：“雁南道刺史急信，要朝廷調(diào)兵�！�
“信上說李登自封唐王，麾下聚攏了數(shù)萬反賊，兵強馬壯，倘若不派兵鎮(zhèn)壓，必成大患�！�
“燕鎮(zhèn)的騎兵為何不去？”
老人開口。
“陛下�！�
姚太監(jiān)苦笑：“魏國公從燕鎮(zhèn)抽調(diào)了一萬精銳，倘若再派兵去雁南道平叛，則會兵力空虛，到時候北元勢必會趁機南下。”
“而且魏國公還從雁南道的飛雁軍中抽調(diào)了一萬人，導(dǎo)致雁南道本身的兵力不足�！�
“朕什么時候下令調(diào)過飛雁軍？”
老人臉上快能滴出水來。
“這。�！�
姚太監(jiān)萬分驚恐，撲通跪倒在地，邊扇自己的耳光，邊說道：“這事是秦國公提的，最后由兵部尚書陶謙和其余國公同意�！�
“正巧陛下在閉關(guān)，所以奴才便沒敢打擾陛下�！�
“是奴才疏忽，還請陛下責(zé)罰�！�
“啪”
長生帝君隨手一揮，姚太監(jiān)便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房柱上。
也就幸虧他練過武，才沒被這隔空的一巴掌給扇死。
“這次便饒了你�！�
長生帝君厲聲道：“傳旨，讓魏文通即日前往返程，帶兩萬人馬前往潿洲道平叛�！�
“讓徐兵領(lǐng)一萬騎兵前往雁南道剿滅反賊李登部，一個不留�！�
“讓皇甫明領(lǐng)兩萬兵馬千萬劍南道平叛�！�
姚太監(jiān)捂著滿口碎牙和一嘴的血跪在地上，連大喘氣都不敢。
“讓人八百里加急去沉魚州傳朕旨意給蘇文，讓他剿滅元滄道的反賊之后，即刻回京主持朝政�！�
現(xiàn)在
這位長生帝君才認(rèn)識到蘇文的重要性。
短時間之內(nèi)，他根本沒辦法再扶持起來一個權(quán)臣和那些勛貴世家對抗。
而蘇文一旦不在玉京城，那些國公王侯便無法無天，渾然不將自己這位天子放在眼中。
私自調(diào)兵
這是長生帝君不能容忍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沒有自己的虎符，單憑兵部尚書的調(diào)令，魏文通就能調(diào)走一萬飛雁軍。
意味著
某一天倘若這些國公勛貴想造反，豈不是可以瞞著自己任意調(diào)動大軍。
這讓老人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意識到
自己還離不開蘇文
最起碼短時間之內(nèi)離不開，必須要依靠那位蘇相的手段才能壓制滿朝文武。
哪怕他可以肯定，最近各地接連有人造反，幕后黑手肯定和蘇文有關(guān)系。
畢竟太巧合了。
而蘇文恰好有這個實力。
但不管幕后黑手是不是蘇文。
都不重要
而此時
遠(yuǎn)在沉魚州的，讓長生宮那位老人無比牽掛和懷念的蘇相，收到消息的速度竟然比八百里加急還要更快。
“雁南道反了�！�
“劍南道反了。”
“潿洲道也反了�！�
“哈哈，連青州道也有人起兵造反�！�
觀花水榭內(nèi)
蘇文聽著老管家遞上來的消息，捋著胡須，忍不住暢懷大笑。
他沒想到自己點的這把火竟然燒得如此旺。
而且有許多躲在黑暗中的手在不停地添柴加火。
尤其是雁南道李登斬官造反，打出光復(fù)李唐的旗號之后，天下各地，響應(yīng)者數(shù)不勝數(shù)。
“這下，咱們的陛下恐怕再也坐不住了�！�
他打趣：“尤其是在知道魏文通私調(diào)飛雁軍后，恐怕立馬就要和勛貴世家們決裂�！�
“本相太了解他了�！�
“你就不怕被老皇帝猜出是你在背后推波助瀾�！�
照晚霜懷中抱著凝霜劍緩緩走來。
“知道又如何？”
蘇文不屑：“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還有心思找本相的麻煩�！�
“倘若他成功煉化金身舍利，凝聚出武道金丹，你不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咱們打個賭�！�
他看著照晚霜。
“不賭。”
后者毫不猶豫的搖頭：“你一說打賭就準(zhǔn)憋著壞�！�
“常叔，你說陛下下一步會做什么？”
照晚霜不賭，蘇文也就不繼續(xù)逗她，而是將話題轉(zhuǎn)回正事上。
老管家沉思片刻，果斷道：“我覺得陛下下一步一定讓魏文通回去，然后將其手里的五萬大軍分散到各地去平叛。”
“畢竟武陽，燕鎮(zhèn)，漁陽三鎮(zhèn)的兵馬不能動，否則北元南下，更加麻煩�！�
“第二步則是八百里加急，召老爺回京主持朝局，繼續(xù)打壓世家勛貴�！�
“讓人鬧一鬧，陛下才能清醒的看清楚，誰是盟友，誰是敵人。”
能替蘇文看守蘇家老宅，招募三千黑甲軍的人，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老管家雖然遠(yuǎn)在千里之外，但對朝堂局勢走向的把握以及人心的揣摩，同樣很強。
“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
蘇文贊同的點頭。
“老爺要回去嗎？”
蘇常問道。
“要回去�！�
他笑道：“只不過得先平了元滄道的叛軍才行�！�
“雖然這背后是世家和陛下一起推動，但局勢的演變很明顯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的預(yù)料和掌控�！�
“魏文通半路撤兵，這中間的時間差，就足夠元滄道的叛軍壯大�！�
“需不需要咱們出手干預(yù)，將其壓制在能掌控的程度�！�
“不用�！�
蘇文搖頭：“順其自然吧�！�
“叛軍越強，本相能收獲的好處也就越多。”
照晚霜在旁邊全程聽了兩人的對話，自打她和照劍雄決裂，叛出錦繡山之后，蘇文所有的事情都沒有避著她。
“養(yǎng)寇自重�！�
待到老管家走后，她緩緩?fù)鲁鲞@四個字。
“聰明�！�
蘇文拍手：“這幾天好好養(yǎng)精蓄銳，等過些時日，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機會�！�
“什么機會？”
面對照晚霜疑惑的詢問，他并沒有解釋，而是起身將密信扔到火盆中化為灰燼。
“時候一到，自然知曉�！�
朝堂的局勢，在短短的半月之內(nèi)，幾經(jīng)波折，走向一個誰也不捉摸不透的方向。
原本是皇帝和勛貴世家聯(lián)手，打算先去相。
緊接著皇帝和勛貴們又決裂。
皇權(quán)和相權(quán)再度聯(lián)手
收到從玉京城來的圣旨的時候，魏文通已經(jīng)帶著五萬大軍踏入元滄道地界，距離沉魚州不過數(shù)百里路。
軍營內(nèi)
皇宮小黃門念完圣旨之后，俯瞰著跪在地上的魏國公，道：“國公爺，陛下的意思是讓您即刻帶著大軍返程，兵分三路，前去各地平叛�！�
“公公�！�
魏國公賬下的一員將軍憤憤不平道：“咱們都已經(jīng)到了元滄道，為何不先將這里的反賊剿滅在搬師�！�
“就是�！�
賬中諸將紛紛出言。
眼見群情激奮，傳旨的小黃門臉色煞白，這群世家子弟向來無法無天，他一個傳旨太監(jiān)可惹不起，急忙道：“這是陛下的意思，咱家也不清楚�！�
“都閉嘴�！�
魏文通起身，臉色鐵青地掃了一眼眾將，露出僵硬的笑容，朝小黃門道：“還請公公先下去歇息。”
等小太監(jiān)離去，魏文通的臉色恢復(fù)鐵青，坐在帥椅上，一言不發(fā)。
這時候，被長生帝君點名的徐兵和皇甫明兩將出列，拱手執(zhí)禮道：“魏國公，陛下旨意催促，我二人不敢違命。”
“也罷�！�
魏文通知曉徐冰和皇甫明都是陛下的人，隨軍出征，有監(jiān)視自己的意思。
當(dāng)即點頭：“兩位將軍先行一步，點齊兵馬出發(fā)平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