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箭之威
“王八蛋�!�
“這條老狗�!�
北岸叛軍營帳內(nèi)
臉色鐵青的魏文通一把將身前的案桌推翻在地,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都砸碎。
兩個小妾抱在一起,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帳外的親兵更是裝作聽不見。
最近幾日,自家元帥的脾氣愈發(fā)的暴躁。
“蘇老狗�!�
猶不解氣的魏文通拔出長劍,狠狠地瞪向角落里的侍妾,眼中殺意凌然。
她們臉色蒼白,嬌軀顫抖。
“滾�!�
魏文通怒喝。
侍妾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出帥帳。
“擂鼓聚將”
“轟隆隆”
“轟隆隆”
一面面牛皮戰(zhàn)鼓敲響,山野震動。
鼓聲傳到南岸,皇甫明登上高臺,遠眺代水以北,只見叛軍大營內(nèi),人馬攢動,煙塵沖天。
“看這樣子。”
“魏文通好像要有動作�!�
皇甫明朝王破陣說道。
“我這就讓弟兄們準備。”
王破陣蠢蠢欲動。
“將軍�!�
這時候,從代城趕來的傳令兵沖入營中。
“相爺讓將軍即刻帶兵撤回城內(nèi)�!�
“知道了�!�
皇甫明笑道:“肯定是秦開山他們得手了。”
“傳令全軍。”
“后撤。”
“動靜小點,別讓對岸的叛軍發(fā)現(xiàn)了�!�
北岸大營內(nèi)
魏文通臉色陰沉地看著麾下眾將,咬牙切齒道:“我們都被蘇文這個狗賊給騙了。”
“假的。”
“全都是假的。”
眾將一頭霧水,面面相覷。
看著他們茫然的眼神,魏文通氣不打一處來,恨恨道:“昨日秦開山率領(lǐng)風字營兩萬騎兵,已經(jīng)攻破并州城�!�
“蘇文這條老狗在玩疑兵之計�!�
“在代城外用數(shù)萬百姓故布疑陣,他手下的精銳根本沒在代城,而是傾巢而出,橫掃并州,青州和雁南道�!�
“并州城破,糧道被截。”
說到此處,眾將已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糧道被截斷,意味著后續(xù)支援全無,而且要是并州,青州和雁南道全部被蘇文攻破。
意味著他們將徹底成為孤軍。
最重要的是,這些將領(lǐng)們的家眷全都在大后方。
魏文通帶走了全部的兵力,他們的家眷如何面對如狼似虎的朝廷鐵騎?
“元帥�!�
“蘇狗賊應(yīng)該沒有這么大膽吧�!�
一名偏將小心翼翼地說道。
“青州和雁南道,都留有防守兵力�!�
“你們不了解他。”
魏文通搖頭:“蘇文此人的膽魄遠遠超過你們的想象,這世上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
“那咱們趕緊回援�!�
有人提議。
“蠢貨。”
魏文通罵道:“這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攻破代郡。”
“司馬山�!�
“末將在�!�
“你速速帶領(lǐng)兩萬人趕往并州,一定要守住糧道�!�
“其余人�!�
“隨本元帥渡河,攻破代城,砍下蘇狗賊的腦袋�!�
“諾。”
十余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出動。
這些時日,魏文通并沒有白等,而是命令麾下的士卒砍伐竹木,制作竹筏。
岳州城周圍的樹木幾乎全被砍光,臨時建造了數(shù)千艘木筏。
叛軍兵分兩路,一路騎兵沿河西進,準備從下游淺攤強行渡河。
剩下的兵馬則稱作木筏,強渡代水。
足足數(shù)千的木筏出動,黑壓壓的人影朝著南岸而去。
魏文通料定蘇文手里頂多只有兩營的兵馬,倘若對方死守代水。
屆時東翼的騎兵過河之后,直接從背后包抄南岸的山字營,將其全殲在代水之畔。
竹筏來到代水正中的時候,突然從南岸山字營的駐地中升起密密麻麻的箭雨。
“咻咻咻”
“咻咻咻”
數(shù)萬箭矢越過河岸,鋪天蓋地落下,將木筏全部淹沒。
“舉盾�!�
有人大吼。
然而哪怕扛著盾牌,依舊有許多人直接被箭矢射中,墜入波濤洶涌的河水中。
“放箭�!�
箭雨過后,木筏上的叛軍開始反擊,一輪輪箭雨朝著南岸營地而去。
將岸上的一個個士卒射成馬蜂窩。
等到叛軍的反擊停下,立馬就有第二輪箭雨從岸上騰空。
須臾間,又是無數(shù)叛軍被射中墜入河水里。
為了強渡代水,魏文通大下血本,箭矢好似不要錢的一輪接著一輪壓制山字營。
然而山字營只是射了三輪箭雨之后,就再無動靜,唯有南岸響徹天穹的鼓聲,以及騰空而起的煙塵。
“沖。”
“第一個上岸的,賞千金,封將軍�!�
魏文通大吼。
聽到有賞,那些叛軍一個個不要命地往前架著木筏前沖。
南岸大營外
千余騎兵正在繞著大營來回地跑圈,激蕩起來的煙塵越來越多。
王破陣感覺差不多了,便叫停。
遠遠的看了眼即將上岸的叛軍,咧嘴笑道:“咱們走�!�
說罷,帶著這千騎頭也不回的離開營地,徑直往代城方向而去。
“殺�!�
上岸的叛軍怒吼著沖鋒,等他們殺入大營之后,一個個神情呆滯。
空的
整個營寨空蕩蕩的,別說人影,就連鬼影都沒有。
營寨外邊擺放的也都是穿著山字營衣服的稻草人,身上插滿了箭矢。
當中一個稻草人的腦門上還貼了張紙條,上面寫著魏文通三個大字。
“魏文通”被叛軍射成了馬蜂窩。
“將軍,怎么辦?”
麾下士卒齊齊看過來,這名叛軍將領(lǐng)咬牙:“四處搜索,看看有沒有活口�!�
代城
北門大開
皇甫明帶著山字營浩浩蕩蕩地入城。
“相爺,幸不辱命�!�
他登上城頭,前來面見蘇文。
“魏老賊還想從下游包抄我們�!�
王破陣咧嘴:“殊不知相爺神機妙算,咱們連一粒米都沒有給他留�!�
“山字營,全部登上城頭�!�
蘇文下令:“準備守城�!�
“神武衛(wèi)封鎖四門,嚴禁出入�!�
“相爺?shù)戎磻虬��!?br />
王破陣拍著胸脯:“有我們山字營在,莫說魏文通只有十五萬人,就是三十萬人,也別想攻破代城�!�
蘇文就在城頭正中的大殿中坐下。
“快點�!�
“動作麻溜些。”
“沒吃飯嗎?”
募集的數(shù)萬青壯開始搬運守城器械,弓弩箭矢,滾木礌石。
馬道后面,支起一口口大鐵鍋,里面熬煮著金汁,氣泡翻涌,散發(fā)著熏天的臭味。
四周的士卒紛紛用布條捂住口鼻。
每隔三步就有一個士卒,配置有長槍,弓箭,還有一面大盾放在腳下。
城墻下
神武衛(wèi)的士卒正扛著一袋袋麻袋,將東南西北四門堵死。
除了看守城門之外,神武衛(wèi)還擔任預(yù)備隊的職責,要是城頭哪里出現(xiàn)缺口,他們就要立刻補上。
守城預(yù)案早就推演過無數(shù)次,因此進行的有條不紊,當魏文通渡過代水,帶著麾下十五萬叛軍趕到代城的時候。
高聳的城墻上,全是黑壓壓的披甲士卒,旌旗蔽空,長槍如林。
甕城正中,更是架著三架床弩,搭載的弩箭足有嬰兒手臂粗,通體以精鋼鍛造。
蘇文背負雙手,站在城頭蘇字大纛旁邊,笑道:“魏文通,你未免有些太蠢了吧。”
“哈哈�!�
城上的守軍齊齊發(fā)出大笑。
“魏老賊,果然愚蠢�!�
王破陣拍著胸口,笑得直不起腰,他還故意鼓足真氣:“被我們相爺耍的團團轉(zhuǎn),玩弄于股掌之中�!�
“蠢貨�!�
城下
馬背上
魏文通面紅耳赤,雙眼滿是怒火。
他打馬而出,罵道:“蘇老賊你別得意,待本元帥攻破代城,定然將你碎尸萬段。”
“嗚嗚嗚。”
號角聲起,一隊隊士卒走出陣列,扛著大盾緩緩逼近代城。
兩軍相距三百丈
已經(jīng)超出弓弩的范圍。
所以雙方都沒有放箭。
“蘇霸�!�
城頭上
蘇文招手:“取本相的玄鐵大蟒弓來�!�
當蘇霸將大弓拿來之時,王破陣看著心癢難耐。
“好弓啊�!�
伸手就要去摸,被蘇霸瞪了一眼,方才悻悻然地收回手掌。
嘀咕道:“小氣鬼�!�
“又不是你的,人家相爺都沒說話呢�!�
皇甫明嘴角抽搐,將臉扭向別處。
蘇文拿起大蟒弓,扣住蟒筋,緩緩將其拉開,弓身發(fā)出咔咔咔的響聲。
連玄鐵弓都有些難以承受他的龍象之力。
試過弓弦之后,捻了根精鋼狼牙箭,瞬間將玄鐵蟒弓拉成滿月狀態(tài)。
兩眼微瞇,遙指叛軍大營。
“轟”
松開蟒筋弓弦的瞬間,周圍眾人只覺得渾身顫抖,耳旁好似落下道炸雷。
下一刻
三百丈外
魏文通身后的大纛應(yīng)聲而斷,粗大的旗桿被一箭射斷,狼牙箭裹著強大的勁道,又連續(xù)洞穿十多個叛軍方才停下。
戰(zhàn)場寂靜的可怕
魏文通麾下的士卒個個頭皮發(fā)麻,渾身直冒冷氣。
這一箭已經(jīng)不能用百步穿楊來形容,隔著三百丈,射斷大纛,又射殺諸多叛軍。
與叛軍噤若寒蟬,如喪考妣的神情相比,城頭上,山字營的士卒則爆發(fā)出巨大的呼嘯。
“威武�!�
“威武�!�
“威武�!�
士卒們好似吃了興奮劑,瘋狂地大吼,不停地用長刀拍打著胸甲。
當著十五萬叛軍的面,一箭射斷對方的大纛帥旗,恐怕沒有比這更能提升士氣的辦法。
就連皇甫明,蘇霸,王破陣這等悍將都看得目瞪口呆。
“神了。”
“相爺這一箭簡直神了�!�
回過神來,王破陣這個黑臉大漢,好似猴子般在城頭上躥下跳。
蘇文神色寵辱不驚,并未露出絲毫詫異,似乎早已知曉結(jié)果。
不曾回頭,喊道:“箭。”
蘇霸急忙遞上一根狼牙箭。
再度彎弓搭箭。
只是這一次,對準的不是大纛,而是魏文通。
相隔三百丈
馬背上
被剛才那一箭嚇得臉色蒼白的魏文通突然感覺自己被一股淡淡的殺氣籠罩。
他急忙看向代城城頭。
隱約瞧見有人正看向自己。
“不好�!�
這一刻
魏文通眉心狂跳,渾身肌肉緊繃,手腳冰涼,如墜冰窟,森然的寒氣流遍全身。
“來人�!�
魏文通口中發(fā)出凄厲的嚎叫,周圍的士卒立馬沖過來,豎起一面面大盾,擋在他的面前。
魏文通猶不放心,猛夾馬腹,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身后的大軍中跑。
“讓開�!�
“都讓開�!�
他嘶吼,時不時回頭看去,瞳孔大睜,滿臉驚恐。
堂堂魏國公,叛軍大元帥,當年也曾縱橫戰(zhàn)場,讓北元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今時今日
卻被蘇文隔著三百丈拉弓就嚇的如同驚弓之鳥。
既可笑
卻又可悲
代城城頭,蘇文的視線被豎起的大盾擋住,微微皺眉,腳尖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十余丈。
腳踏虛空,雙腿分列,輕挽蟒弓,將其拉成滿月,冥冥之中,一股虛無縹緲的力量包裹著箭矢。
這一箭
蘊含著第五境強者的天地之力
松開弓弦,箭如流星。
瞬息間橫跨三百丈
“大盾。”
眼見箭矢來襲,叛軍陣前,當即豎起一面面盾墻。
“轟”
才豎起的盾陣頓時四分五裂,箭矢呼嘯,將擋在前面的所有東西都摧毀。
大盾
戰(zhàn)馬
士卒
甲胄
就如同一顆流星,狠狠砸入叛軍之中,撕開一條滿是殘肢斷臂和鮮血的傷口。
魏文通回頭正好看到這一幕,嚇得魂飛天外,不顧一切地策馬狂奔。
可箭矢的速度不減絲毫,離他越來越近,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出現(xiàn)在魏文通身后十丈。
“啊”
魏文通肝膽欲裂,嚇得從馬背上栽倒下來,連滾數(shù)圈,本以為能躲過這一箭。
卻不料箭矢的軌跡竟然也跟著發(fā)生變化,依舊不偏不倚的瞄著他的腦袋。
“吾命休矣�!�
臨死之際,魏文通絕望的認命。
“阿彌陀佛�!�
如洪鐘般的佛號聲響起,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現(xiàn)在叛軍大陣之中。
一個穿著白色僧衣的年輕和尚。
僧袍拂動,強大的真氣沖出,擋在他前面的士卒紛紛被這股真氣卷得騰空而起。
“轟”
金光暴漲,轉(zhuǎn)瞬間,白衣僧人陡然出現(xiàn)在魏文通的面前。
箭矢撲面而來,強大的勁道和威壓吹得僧衣呼呼作響,年輕和尚抬起佛掌,掌心金光蕩漾。
朝著狼牙箭而去。
“轟”
箭矢在僧人掌前一尺停下,兩股恐怖的氣息碰撞,頃刻間化作狂暴的颶風。
“轟”
氣浪席卷方圓幾十丈,但凡被氣浪波及的士卒,鐵甲崩碎,刀槍化作齏粉,血肉碎裂。
氣浪如刀
殘肢斷臂飛舞,血肉迸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