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監(jiān)斬 血書
“給你。”
“都給你�!�
他妥協(xié):“明兒個我寫個折子遞上來,把計幽暫時借調(diào)到內(nèi)閣,當(dāng)個參事,協(xié)助處理政務(wù)�!�
“這還差不多�!崩钋嗔洁欤骸皯{咱們的關(guān)系,有這么好的主簿,不能光您一個人用�!�
“什么關(guān)系?”
蘇文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看看你的樣子,哪里有半點帝王的模樣,就和市井潑婦沒什么區(qū)別。”
“就潑�!彼靡獾溃骸叭羰遣粷娦�,怎么能拿捏你�!�
“咳咳�!�
蘇文嘴角抽搐,端起桌上的茶水,長飲一口,方才將想要罵出來的話壓下去。
語重心長地勸道:“再怎么說你也是大周的天子,該有的端莊威嚴(yán)還是不能少�!�
“尤其是那衣服�!�
“能不能扣緊些�!�
李青柳輕啐聲,嗔怪道:“天那么熱,穿寬松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再說我既不出宮去,這里又沒外人�!�
說罷,擺出個慵懶的姿態(tài),手背抵著眉頭,蜷著雙腿,涼風(fēng)拂面,看著外面浩瀚的星空,輕抿嘴唇:“自小就聽說過江南的繁華富饒,也不知什么時候能親自去看看。”
天子
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br />
尤其是一個有抱負(fù)的天子
必須耐得住寂寞,而且這種寂寞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停地增長。
否則也不會有孤家寡人這個稱謂。
“師傅�!�
她收回目光,看向那個男人,輕輕道:“此番南下,替我好好看看江南的煙雨繁華�!�
“回來再說與我聽�!�
“可好?”
沉默半晌,蘇文聳了聳肩:“如此老氣橫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現(xiàn)在七老八十了。”
“既想看看江南煙雨,那就等將來親自去看,何須讓我替你看。”
“無趣�!�
李青柳有些惱怒:“你這人當(dāng)真無趣。”
“半點不解風(fēng)情。”
“我說的是事實。”
他攤手:“等我搞定那些江南世家,你什么時候想去,就什么時候去便是�!�
“沒意思。”
她又把腦袋轉(zhuǎn)過去,悶聲道:“十天半月不進(jìn)宮,一進(jìn)宮就說些話氣我�!�
“還不如宮里的老嬤嬤們來得貼心�!�
蘇文輕嘆口氣道:“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明兒個還要監(jiān)斬�!�
李青柳沒有說話,等他即將走出摘星殿的時候,這位大周女帝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心佛門。”
“倘若事不可為,以自家性命為重�!�
她從涼榻上坐起來,看著蘇文的背影,頓了頓幽幽道:“早去早回�!�
“知道了。”
蘇文沒有回頭,背負(fù)雙手,徑直跨過門檻,從宮女的懷中接過魏無心。
少女清洗干凈,換上干凈的衣袍,肩膀位置,纏繞一圈圈的繃帶。
“相爺�!�
“這是太醫(yī)院的接骨膏,每日早晚敷一次�!�
簌娘從袖袍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瓷盒遞過來。
“嗯。”
蘇文收起:“我不在玉京城的日子,你要照顧好陛下的飲食起居,寸步不可離開。”
“諾�!�
簌娘,也就是玉玲瓏躬身:“爺盡管放心�!�
摘星樓上
大周女帝目送著馬車從萬壽門離開,此刻她的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小女兒的姿態(tài)。
“陛下。”
簌娘歸來,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后。
“我是該叫你玉玲瓏還是簌娘?”
李青柳語氣平靜。
“簌娘就是玉玲瓏,玉玲瓏就是簌娘�!�
“陛下叫哪個名字都可以�!�
她躬著身,語氣不卑不亢。
“還是叫簌娘吧�!�
“聽著親切�!�
她轉(zhuǎn)過身,居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親自提拔起來的女官。
第二日正午
菜市口
斬刑臺
魏家?guī)资谌巳勘晃寤ù蠼�,捆住手腳,連嘴都被破布賭上,他們的身后各自站著一個赤膊的劊子手,懷中抱著鬼頭大刀。
斬刑臺外
是披甲的禁軍士卒,面朝斬刑臺。
在外面則是背對著斬刑臺,面朝著圍觀百姓的京兆府衙門的捕快,身穿皂衣,面無表情,左手搭在腰間刀柄上。
整個菜市口圍了數(shù)千人。
負(fù)責(zé)監(jiān)斬的有兵部尚書皇甫松,大理寺卿李賁,都察院御史中丞趙澤端。
以及主監(jiān)大周宰相,內(nèi)閣首輔,上柱國蘇文。
“時辰以到�!�
欽天監(jiān)司時官開始報時。
“準(zhǔn)備行刑�!�
蘇文從面前的筒內(nèi)取出令鑒捻在手中,并未立刻扔到地上,而是朝劊子手道:“讓魏文通說話�!�
“諾�!�
當(dāng)嘴里的破布被取出之后,魏文通掙扎著站起來,看著斬刑臺上自己的親族。
眼神盡顯凄涼,他揚(yáng)天慟哭,隨即撲通一聲,朝著皇宮所在的方向跪下。
“罪臣魏文通,有負(fù)皇恩�!�
魏文通痛哭流涕,不停地磕頭:“受奸人蠱惑,起兵造反,罪該萬死。”
直磕得頭破血流,都沒有停下。
“砰”
他猛地掙斷身上的繩索,旁邊的禁軍就要上前,卻被蘇文抬手制止。
“讓他說�!�
魏文通顫顫巍巍地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卷破布,上面是一個個用鮮血寫成的字。
“還請?zhí)K相。”
“將罪臣用鮮血寫的罪書呈遞給陛下�!�
“可以�!�
蘇文點頭,旁邊蘇霸上前將血書取來。
魏文通轉(zhuǎn)過身去,看著烏泱泱的百姓,懇切道:“今天子圣明,又有諸多忠良輔佐,吏制清明,必然可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造福蒼生百姓�!�
“我魏氏自高祖皇帝開國,便被封為國公�!�
皇甫松轉(zhuǎn)過頭去。
“歷經(jīng)八代。”
“我魏文通,魏家的不肖子孫,辱沒了先祖的英明�!�
“今日,就用我魏氏全族的血,來奠定大周盛世的基石。”
“讓天下人記住,造反是怎樣的下場。”
“蘇相�!�
魏文通回過頭來,瞪大眼睛看向蘇文,大喝道:“吾去也�!�
不待劊子手砍頭,竟一頭撞死在行刑臺上的石柱上。
“嗚嗚。”
魏武嘴里不停地嗚咽。
“給他松綁。”
蘇文開口。
麻繩解開,魏武撲向魏文通的尸體,跪在血泊中,呼喊:“爹�!�
其聲之悲,聞?wù)呗錅I。
皇甫松輕嘆一聲。
魏武將魏文通的尸體放下,怒吼道:“身死罪消,還望諸位看在我魏氏列祖列宗的份上,寬恕我等的罪責(zé)�!�
伸手將旁邊禁軍士卒腰間的鋼刀拔出,抵在脖子上,用力一拉。
“噗嗤”
熱血噴濺
長刀落地
魏武眼中神采快速消散,身體無力的倒下。
“他們父子二人,也不算辱沒了魏國公府的骨氣�!�
李賁開口。
一個撞柱而亡,一個拔刀自刎,算是有個體面。
“行刑�!�
隨著蘇文手中的令箭拋出,輕輕地砸在地上,斬刑臺上的劊子手紛紛含一口烈酒噴灑在鬼頭大刀上。
日光照在刀身上,折射出冰冷的寒氣。
菜市場四周
許多圍觀的百姓紛紛閉上眼睛,膽小的甚至發(fā)出驚呼。
手起刀落
三十多顆人頭被斬下,順著石梯滾落,滾燙的鮮血從一具具無頭尸體中噴濺而出。
蘇文面不改色,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些年,他監(jiān)斬的官員不計其數(shù)。
這點場面還嚇不到他。
起身取出一卷圣旨,當(dāng)眾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魏文通,魏武父子,以三品之禮,葬于魏氏祖墳之中,其余人等,皆一同葬入其中。”
“欽此�!�
“陛下圣明�!�
一眾禁軍,京兆府衙門捕快,圍觀的百姓和監(jiān)斬的官員齊齊行禮。
“趙中丞�!�
他看向趙澤端。
“下官在。”
趙澤端躬身抱拳。
“都察院按律監(jiān)督百官,這份血書就由你們都察院拿去,謄抄下來,給玉京城大小官員的府宅都送一份�!�
“諾�!�
“另外在謄抄些,派差吏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地衙門�!�
趙澤端心底微驚,急忙將血書接住。
“下官回去之后就辦理此事�!�
他點頭。
“走吧�!�
蘇文露出滿意之色,起身背負(fù)雙手,領(lǐng)著蘇霸從斬刑臺離開,登上馬車,往蘇府方向走。
當(dāng)街?jǐn)厥孜何耐ㄈ澹偌由线@卷血書,足以威懾一部分心懷不軌之徒。
“一身的血腥味�!�
小院內(nèi)
葉雅兒靠近他聞了聞,柳眉微微蹙起,當(dāng)即將蘇文身上的外衣解下。
“晴兒,玉兒�!�
“去準(zhǔn)備熱水,爺要沐浴。”
她吩咐道。
“當(dāng)監(jiān)斬官,哪能不沾血腥�!�
蘇文輕笑,將她摟在懷中,低頭在葉雅兒的面頰上親了口。
“大白天的�!彼龐尚撸骸斑有旁人在呢,也不嫌羞�!�
他義正言辭:“我親自家夫人,誰管得著�!�
“咳咳。”
“相爺,我去喂馬了�!�
“我也跟著去喂馬�!�
老山頭和蘇霸腳底抹油開溜。
“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葉雅兒輕扭腰肢,掙脫他的懷抱,端來杯涼茶,入口微甜,入腹化作縷縷幽幽涼氣。
“魏無心醒了嗎?”
他問道。
“還沒有。”
她搖頭:“本就在天牢內(nèi)煎熬了許久,又被魏文通打了一掌,若非夫君用真氣護(hù)住她的心脈,說不得會落下殘疾。”
“八九歲,正是不諳世事的年齡,卻攤上造反的罪�!比~雅兒無奈:“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夫君。”
“要不就把她留在府中慢慢養(yǎng)傷吧�!�
蘇文:“你是蘇府的主母,府里的事情都由夫人做主,你說留下便留下,你若是不想留,就找個好人家送去,每月給點銀子,讓她做個普通人過完一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