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刺殺
鏡湖島
位于鏡湖正中，語氣說是島嶼，不如說是一座露出水面的小山丘，東西南北縱橫各有十里。
粼粼波光環(huán)繞著鏡湖島，島嶼最外層是茂密的蘆葦，盛夏時節(jié)，大片大片的青幽。
水岸交接的地方，則是栽種的竹林，碧海連天，在月光的照耀下，隨風(fēng)輕舞，沙沙作響。
鏡湖書院就坐落于鏡湖島上。
整個島嶼四周略高，中間凹進(jìn)去，呈現(xiàn)出碗狀，鏡湖書院依照山勢而建。
在外圍設(shè)立十二辰宮，眾星拱月般，將最中間的鏡湖宮包圍。
每個辰宮所教授的東西學(xué)問都不一樣，有漁牧農(nóng)桑，有觀星望氣，有刀法劍術(shù)，有排兵布陣，還有養(yǎng)氣煉丹。
君子六藝，講究一個面面俱到。
想要通往鏡湖書院，必須要在城內(nèi)沿岸的碼頭乘船，橫渡鏡湖，在南邊的蘆葦蕩口靠岸。
沿著青竹道深入鏡湖書院。
明月高懸，問心湖中，倒映出朦朧的月影，這里是書院最核心的所在，鏡湖宮。
宮殿內(nèi)
一排排燭火散發(fā)著明亮的光芒，照出道模糊的人影輪廓。
那是個老人
須發(fā)泛白，穿著寬大的藏青色長袍，形容消瘦，然而兩眼卻炯炯有神。
矮桌上擺放著一碟蘸醬，一盤撕裂的蘆葦嫩筍。
老人隨意地坐著，左手捧著本古籍看得津津有味，右手握著筷子，時不時夾一塊嫩筍在碟中翻滾兩圈，再送入嘴中。
“美味。”
“百吃不厭的美味�！�
老人自言自語。
鏡湖宮外走來個中年男人，頜下蓄須，束發(fā)戴冠，儀態(tài)端正，步履不快不慢，不多不少，極有章法。
中年男人踏入鏡湖宮中。
“夫子。”他朝老人躬身行禮，方才在對面坐下。
夫子
整個鏡湖書院只有一個夫子
那就是書院之主莊夫子
而中年男人則是書院甲宮宮主謝慕華。
“遠(yuǎn)之�！�
“來嘗嘗新鮮的蘆葦筍�！�
遠(yuǎn)之
也就是謝慕華的字。
莊夫子邀請：“剛?cè)肟诘臅r候有些苦澀，然而吃下肚子之后，就會泛著些許回甜�！�
“唇齒留香，滿身清爽，還能清熱解火�！�
“蘸醬里面滾三圈，什么珍饈美味都不及它�！�
謝慕華拿起筷子夾了根送入嘴里，慢慢地咀嚼，果然苦澀之味充斥口腔。
越嚼越苦，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等到咽下之后，又和莊夫子說的一模一樣。
苦味消散，唇齒間泛起單淡淡的甘甜。
“夫子�！�
“蘆葦筍性涼�！�
“少吃可以清熱去火，可若是吃多了，小心拉肚子�！�
謝慕華提醒。
“我今年就七十了�！�
莊夫子搖頭晃腦：“至圣先賢說的，七十而隨心所欲，反正都沒多少活頭了，還怕拉肚子？”
謝慕華沒有繼續(xù)在竹筍的問題上糾結(jié)，而是言歸正傳：“蘇文來了�！�
“來了就來了唄�！�
莊夫人滿不在乎：“咱們鏡湖書院，既不造反，又不和朝廷往來，一心教書育人�！�
謝慕華輕嘆口氣：“白日的時候，王右堂設(shè)計引錢榮的二兒子在城外沖撞蘇文的人馬�！�
“導(dǎo)致錢榮被打了兩鞭�！�
“剛剛得到的消息�！�
“入夜之后，錢榮又悄悄去了趟望江樓。”
莊夫子沒有說話。
謝慕華眉頭緊鎖：“王右堂此人太過愚蠢，以為些許手段伎倆能瞞得過蘇文�！�
“他怎么敢的啊�！�
這位甲宮宮主在得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心底將王右堂給罵了個半死。
別人避之不及的殺神
他卻倒好
主動上去挑釁，自以為是地以為能將對方玩弄于股掌之間。
他平時都這么勇的嗎？
還是大周宰相，內(nèi)閣首輔，上柱國。
更是當(dāng)今大周朝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不知道整個鏡州，到處都是錦衣衛(wèi)的密探嗎？
拋開這些不談，對方還是一尊第五境的恐怖強(qiáng)者。
戲耍第五境
謝慕華只是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蘇文此人行事向來心狠手辣，午夜召見錢榮，說不得就要借錢榮之手來對付王右堂。”
他憂心忡忡：“眼下正是書院招生的日子，倘若鬧大了，定然折損咱們書院的顏面�！�
“你要保王右堂？”
莊夫子開口。
“我這不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來問問夫子的意見�！�
“你覺得蘇文的目標(biāo)是王右堂？”
莊夫子反問。
“難道不是嗎？”
謝慕華臉色凝重。
“以蘇文的霸道，倘若要殺王右堂，昨日在城門口就殺了。”
“可他并沒有殺�！�
“這是為何？”
一連串的反問，讓謝慕華心情越發(fā)的凝重。
“遠(yuǎn)之�！�
“你還沒想明白嗎？”
莊夫子搖頭：“這位蘇相是想要拿回鏡州刺史的位置�！�
“他�！�
“是沖著咱們書院來的�！�
“這？”
謝慕華沒有想到，那個男人的膽子竟如此大，太過于震驚，以至于久久無語。
“我想起件有趣的事情。”
莊夫子笑道：“神武十一年中秋，我曾入京和葉知秋飲酒。”
“談起過王右堂和蘇文二人�！�
“當(dāng)時葉知秋對蘇文的評價很有意思�！�
“遇昏君則為亂世之奸雄，若遇明君，則為盛世之能臣。”
“現(xiàn)在看來，葉知秋的眼光挺準(zhǔn)的�！�
“神武年間，蘇文臭名昭著，屠戮世家大族，鎮(zhèn)壓各地叛亂，兇威壓天下，助紂為虐。”
“屠蓮花寺，以一枚金身舍利子，引得佛道相爭，讓長生帝君眾叛親離�！�
“一夜之間，殺四位皇子，斬數(shù)位國公，更是將佛門坑殺于玉京城中�！�
莊夫子對蘇文的事跡侃侃而談：“強(qiáng)行扶持天順帝君登基，獨掌朝綱，以四營新兵大敗魏文通，代城一戰(zhàn)，殺菩提寺圣子�！�
“一卷不殺圣旨，更是讓雁南四道叛軍歸心，自此大周北境九道，全部納入朝廷掌控�！�
“攏共花了多少時間？”
“半年不到。”
莊夫子驚嘆：“就把搖搖欲墜的大周強(qiáng)行扶起，逆天改命，不過如此。”
謝慕華沉默。
想起當(dāng)年的帝國雙俊
那時候的王右堂是鏡州士族的驕傲，更是鏡湖書院的驕傲，無數(shù)學(xué)子以其為榜樣。
可今時今日
回頭看去
狗屁的帝國雙俊
“蘇文的野心很大�！鼻f夫子起身，走出鏡湖宮，站在湖畔，遙遙看向望江樓方向。
他似乎看到了那位大周宰相的身影。
“難不成就這么退卻？”
謝慕華心有不甘。
“遠(yuǎn)之�！�
莊夫子收回目光，看向波光粼粼的問心湖：“北江水師就在鏡水上等著。”
“只需蘇文一聲令下，就會開赴鏡州城�！�
“他敢�！�
謝慕華瞪大眼睛：“我鏡湖書院可不是軟柿子�！�
“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嗎？”
莊夫子最后的話為這場爭論劃上結(jié)局。
“書院是書院�！�
“鏡州是鏡州�！�
“世家是世家。
蠢貨還在沾沾自喜
然而真正的聰明人早已洞悉局勢，甚至提前宣判了蠢貨的死刑。
面對如日中天，威壓朝野的大周宰相時，鏡湖書院的莊夫子選擇退讓。
可蘇文會見好就收嗎？
明月漸斜
白光越過窗臺，如藤蔓般爬入屋內(nèi)。
床榻上，照晚霜輾轉(zhuǎn)難眠，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耳旁縈繞著從隔壁房間傳來的絲絲魔音。
也不知是被熱的還是怎么的，俏臉緋紅，小聲嘀咕道：“都快一個時辰了，還在練功。”
“也不知道節(jié)制�！�
也不知過去多久，月光退出屋子，那道若隱若現(xiàn)的魔音方才消失。
隔壁屋內(nèi)
原本熄滅的燭火再度亮起
輕紗之后，曼妙的身姿緩緩邁入木桶中，葉雅兒只剩個腦袋露在水面。
一雙美眸看向斜躺在床榻上的蘇文，嬌嗔道：“以后不隨你胡鬧了�！�
“明兒個哪有臉見霜兒妹妹�！�
“咳咳。”
“剛才也不知是誰嚷嚷著要繼續(xù)練功的。”
蘇文打趣。
“不聽不聽。”
葉雅兒全部沒入水中，悶聲道：“反正不是我�！�
“好雅兒，招式用得越來越熟練了。”
“孺子可教也。”
“為夫剛才又想出一式絕招�！�
“要不要教給你�！�
“不要。”
葉雅兒拼命搖頭。
“不許折騰了，明天一早還要去鏡湖書院拜訪莊夫子�！�
看著身旁沉沉睡去的葉雅兒，蘇文雙手枕著腦袋，百無聊奈地看向窗外。
身體內(nèi)的如來金身和龍象功自動運(yùn)轉(zhuǎn)，吐納天地靈氣，轉(zhuǎn)化為磅礴的修為，澆灌丹田內(nèi)的蓮臺和金丹。
沖擊第七品境界。
卯時剛過
蘇文睜開眼睛，心神瞬間籠罩整個望江樓，在他的感知中，十多道身影正在快速靠近望江樓。
“來得挺快的。”
他收起心神，繼續(xù)閉上眼睛睡覺。
很快
潛入望江樓的刺客就被護(hù)衛(wèi)發(fā)現(xiàn)。
“有刺客。”
“保護(hù)老爺�！�
老山頭守在樓梯口，而蘇霸則帶著護(hù)衛(wèi)對這些殺手刺殺展開絞殺。
“樓下什么動靜�！�
睡得迷迷糊糊的葉雅兒小聲問道。
“沒事�！�
蘇文安撫：“只是幾個小毛賊，已經(jīng)被蘇霸他們給收拾了�！�
“繼續(xù)睡吧�！�
“嗯吶�！�
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
回頭看了眼還在酣睡的葉雅兒，蘇文穿戴好衣物，走出房間。
“嘎吱�！�
旁邊房間的門推開，照晚霜走出來，頂著一雙熊貓眼，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哼�！�
她轉(zhuǎn)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