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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懸渡鏡湖

    “這就是夫人你不懂了。”

    “我所為之事,乃是與天下的世家大族為敵。”

    “成則名傳千古。”

    “敗則殺身成仁。”

    蘇文和的看法和葉雅兒不同,如果靠求就能讓莊夫子出山,還輪得到自己來登門?

    恐怕鏡湖書院的門檻早就被熙熙攘攘的人踏破。

    然而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能請得動(dòng)這位夫子出山,哪怕是當(dāng)年的長生帝君都沒能做到。

    為何?

    莊夫子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還是說真的一輩子淡泊明志,生于鏡湖,長于鏡湖,老于鏡湖,死于鏡湖嗎?

    這樣的人能和葉知秋成為知己?

    葉知秋是誰?

    敢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以十二大罪死諫長生帝君的狠人,哪怕最后被抄家問斬都沒有低頭。

    不因生死而畏之,不以福禍而避之。

    在蘇文看來

    莊夫子是和一個(gè)和葉知秋相同的人。

    只是

    沒有人配請他出山,更沒有人值得他去施展自己的才華抱負(fù)。

    而現(xiàn)在

    蘇文就要做這個(gè)值得他施展才華抱負(fù)的伯樂。

    但

    空口無憑

    總不能自已低聲下氣地去求,亦或者三言兩語就讓莊夫子相信。

    不可能

    對抗天下的世家豪門,倘若失敗便落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蘇文必須要向莊夫子展示自己的手段和氣魄,以此來證明自己真的是伯樂。

    他道:“倘若我連鏡湖書院都?jí)翰蛔�,又憑什么去壓服天下的世家和豪門�!�

    三言兩語的點(diǎn)撥,她就想明白其中關(guān)鍵,當(dāng)即放下心來。

    “走吧�!�

    “咱們在這刺史府內(nèi)轉(zhuǎn)轉(zhuǎn)。”

    然而一圈轉(zhuǎn)下來,蘇文卻頗為郁悶,不爽道:“我怎么感覺,自己白挨了十幾年的罵�!�

    “都說我蘇文是奸相,貪圖享樂,斂財(cái)無度。”

    “可區(qū)區(qū)一個(gè)鏡州的土包子,家宅就不比我那相府差,管中窺豹,似五姓七望這些大家豪門,又是何等的奢靡�!�

    “這群王八蛋�!�

    “合著自己偷偷摸摸的享樂就算了,還給我潑臟水�!�

    “哪能這么比的�!�

    葉雅兒抿嘴輕笑:“王氏雖說不算出名,然而自鏡湖書院誕生,就跟著出現(xiàn)�!�

    “數(shù)百年,甚至上千年,世世代代的積累,有這點(diǎn)家業(yè)倒也不奇怪�!�

    “不行�!�

    “這次得讓鏡州的世家狠狠地出點(diǎn)血�!�

    兩口子盤算著怎么從這些土包子身上割肉的時(shí)候,刺史府外,錢榮也見到了自己的叔父。

    鏡湖書院甲宮劍術(shù)教習(xí)錢俊。

    “叔父,您怎么來了?”

    錢榮一邊埋怨,一邊將錢俊拉到街尾的面館底下,街面上,時(shí)不時(shí)就有水師的士卒巡邏。

    “一壺茶,兩碗面。”

    等掌柜的走遠(yuǎn),錢俊臉色陰沉,輕拍桌子,嚇得錢榮一個(gè)激靈。

    “你投靠蘇文了?”

    面對自家叔父的質(zhì)問,錢榮點(diǎn)頭:“沒錯(cuò)�!�

    “圍困書院是你出的主意?”

    錢俊臉色不善:“咱們錢家可是鏡州的世家,你這做,日后咱們還怎么在鏡州立足�!�

    “叔父�!�

    “您老人家高看侄兒了。”

    錢榮搖頭:“就我的膽子,敢圍書院?您沒瞧見嗎?現(xiàn)在鏡州城,到處都是北江水師的兵�!�

    “王右堂那王八蛋,昨天設(shè)計(jì)害我�!�

    “擺了相爺一道。”

    “這不,今兒個(gè)就被全家下獄�!�

    “至于刺客的事,我是真不知道。”

    “相爺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

    錢榮幸災(zāi)樂禍:“叔父,別看他們背地里都罵我豬腦子,可真遇到事,那些個(gè)自命清高的東西,還不如侄兒這豬腦子。”

    “相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以后讓我擔(dān)任鏡州刺史和司馬�!�

    “其他幾家拿什么和我斗?”

    錢俊沉默。

    王家的覆滅似乎已成定局,而錢榮一旦同時(shí)擔(dān)任刺史和司馬,既掌權(quán),又掌兵。

    錢氏便是鏡州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豪門。

    明明是件大喜事,可錢俊卻怎么都開心不起來,只有恐懼,深深的恐懼。

    這一切

    都是因?yàn)槟俏淮笾茉紫?br />
    昨日入鏡州

    朝夕之間

    便讓王氏灰飛煙滅,將錢家扶上第一豪門的位置。

    這是何等可怕的手段?

    倘若有一天,錢家的所作所為不如那位宰相的意,恐怕今日的王氏,局勢那時(shí)錢氏的寫照。

    以前他還沒覺得蘇文的可怕。

    可現(xiàn)在

    人家吹口氣,就把盤根錯(cuò)節(jié)的鏡州世家給連根拔起。

    膽寒

    錢俊唯有心驚膽寒。

    他張了張嘴,千言萬語最后化作一聲輕嘆。

    “蘇相對書院是什么態(tài)度?”

    如果蘇文真的要對鏡湖書院動(dòng)手,錢俊不知道自己該站哪一邊。

    一邊是自己的家族

    一邊是書院

    倘若說他對鏡湖書院沒有感情,那才是假的。

    “不知道�!�

    錢榮搖了搖頭,勸道:“叔父,書院是書院,錢家是錢家�!�

    “如果可以。”

    錢俊神色苦澀:“你勸勸蘇相。”

    “那些刺客雖然都是書院的學(xué)子,但絕不是書院讓他們來行刺的,這里面必然有所蹊蹺,肯定有人在挑撥離間�!�

    “我會(huì)的。”

    錢榮點(diǎn)頭。

    錢俊起身離開。

    “叔父,吃了面再走啊�!�

    錢榮喊道,對方并未回頭,快步離去,轉(zhuǎn)眼的功夫,消失在街角。

    “大人�!�

    “還要接著上面嗎?”

    掌柜的端過來一碗面,小心翼翼地問道。

    “上�!�

    錢榮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吃飽喝足,這才回刺史府,將和叔父錢俊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轉(zhuǎn)述給自家相爺。

    “你覺得可能是書院指使的嗎?”

    大殿內(nèi)

    蘇文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錢榮咬牙:“屬下豬腦子,想不清楚,相爺說是,便是,相爺說不是,便不是�!�

    “讓你帶人進(jìn)書院抓人,敢不敢?”

    他戲謔地打量著面前的肉山。

    “敢。”

    錢榮點(diǎn)頭:“相爺讓屬下抓誰,屬下就抓誰�!�

    “很好�!�

    蘇文:“做好準(zhǔn)備,三日之后,入書院抓捕刺客�!�

    “諾�!�

    這三天時(shí)間,是他留給鏡湖書院留最后的臉面,如果莊夫子或者那十二學(xué)宮宮主真的想。

    以他們的手段和能力,必然可以將潛伏在鏡湖書院內(nèi)部的細(xì)作和密探都找出來。

    倘若書院主動(dòng)將這些人送出來,蘇文可以撤兵。

    如果他們不送

    那就只能登島強(qiáng)闖

    鏡湖書院要顏面

    莫非他這位大周宰相和朝廷就不要顏面了嗎?

    三天時(shí)間轉(zhuǎn)瞬即逝

    眼見鏡湖書院并沒有交人的跡象。

    第四日清晨

    蘇文帶著蘇霸和錢榮直奔書院。

    至于照晚霜和老山頭,則留在刺史府內(nèi),照看葉雅兒的安危。

    晨曦破曉,薄霧于湖面盤旋,凝而不散,碼頭四周,圍滿了天南海北前來書院求學(xué)的學(xué)子。

    許多人甚至就在碼頭外面蹲守了三天三夜。

    當(dāng)蘇文來到碼頭的時(shí)候,浩浩蕩蕩的學(xué)子開始躁動(dòng),想要沖擊水師士卒組成的人墻。

    “憑什么封鎖書院�!�

    “你們想做什么?”

    “無恥�!�

    這些學(xué)子用各地的方言不停地謾罵,有些方言蘇文能聽得懂,有些則一頭霧水,嘰嘰喳喳的,如同鳥叫。

    錢榮挎著腰刀,領(lǐng)著士卒,朝著這些學(xué)子走去。

    “都給老子閉嘴。”

    滿臉的肥肉和兇狠的表情,震住這群外鄉(xiāng)人,竟無一人敢和其對視。

    “鏡湖書院包庇刺客�!�

    錢榮冷哼:“本刺史有理有據(jù),而你們卻如此維護(hù)書院,莫非也是刺客同黨?”

    “來人�!�

    “蹬蹬蹬”

    周圍的水師甲士和鏡州兵馬紛紛拔出長刀,手持大盾和鋼槍,朝著這些人緩緩?fù)七M(jìn)。

    “誰再敢阻撓本刺史捉拿刺客,就是同黨�!�

    在如林的長槍,和銅墻鐵壁般的大盾面前,這些求學(xué)的學(xué)子終究還是退縮。

    “哼。”

    錢榮不屑:“還以為你們當(dāng)真是群硬骨頭�!�

    許多學(xué)子羞得面紅耳赤,紛紛低下頭顱。

    “登島�!�

    蘇文開口,背負(fù)雙手,然而等眾人來到碼頭渡口前時(shí),才發(fā)現(xiàn)原本的船只消失得無影無蹤。

    “船都去哪兒了?”

    錢榮大吼。

    “昨夜誰負(fù)責(zé)看守船只的�!�

    “大人�!�

    “是是卑職�!�

    百夫長瑟瑟發(fā)抖,苦著臉解釋:“弟兄們守了一晚上都沒事,結(jié)果天快亮的時(shí)候,突然吹來一陣風(fēng),好似中了邪似的,個(gè)個(gè)倒頭就睡�!�

    “迷香。”

    錢榮臉色極為難看。

    “蠢貨�!�

    “沒用的東西�!�

    一鞭子抽在百夫長的臉上,后者不敢叫疼,接連幾鞭子下去,旁邊的士卒都跟著求情。

    錢榮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朝蘇文稟報(bào):“相爺,屬下這就去找船�!�

    “不用了�!�

    蘇文搖頭,一步跨出,輕飄飄地落于碧波蕩漾的鏡湖之上。

    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他整個(gè)人就像踩在地面,并沒有陷入水中。

    水波泛濫,漣漪隨晨風(fēng)而起,然而蘇文走在上面,如履平地般。

    “愣著做什么�!�

    蘇霸招呼著錢榮,縱身一躍,落在湖面,跟著自家相爺朝著島上的書院而去。

    “走�!�

    雖然害怕,可錢榮還是踏上湖面,本以為會(huì)墜下去,然而卻極為穩(wěn)當(dāng),他甚至重重地跺了跺腳,毫無影響。

    “都跟上�!�

    鏡州刺史府的兵馬看到這一幕,紛紛踏上鏡湖水面。

    “好神奇。”

    “相爺功參造化,天下無敵�!�

    錢榮興奮地追上蘇文,拍著馬屁。

    “好可怕�!�

    碼頭上

    萬千學(xué)子看到這一幕,只覺得驚為天人。

    大周宰相蘇文,竟然帶著上千甲士,懸渡鏡湖,好似天兵天將一般。

    許多人甚至被嚇得癱坐在地上,眼神茫然,久久無聲。

    看似神仙般的手段

    對于蘇文這尊第五境的強(qiáng)者來說,卻簡簡單單。

    無非就是將真氣和天地之力鋪在湖面上,從而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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