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縱橫十九道
鐵甲散發(fā)著冰冷的肅殺之氣，長槍如林，鋼刀蓄勢待發(fā)。
狂風(fēng)怒吼
轟鳴不絕
整個書院都在顫抖
鏡湖中
有驚濤駭浪在咆哮。
蘇文以無敵之姿，屹立在書院眾多學(xué)子之前，他背負(fù)雙手，眼神淡漠，面無表情。
只是平靜地站著
就讓所有人都快喘不過氣
這就是大周宰相的氣魄嗎？
天下人，大多只是捕風(fēng)捉影地聽說過蘇文的名頭。
有人說他是奸賊
是亂臣
是屠夫
也有人說他是大周棟梁
是擎天之柱
是架海紫金梁
眾說紛紜，褒貶不一。
但不管聽說再多，也沒有此時的感受強(qiáng)烈。
那個男人
一襲白袍
站在鏡湖書院之前
就像一座巍峨不見頂?shù)纳皆?br />
一面不可逾越，不可撼動的銅墻鐵壁
一步跨出
天搖地晃
仿佛天地沖撞而來。
書院學(xué)子們，耳朵里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腦袋一片空白，思緒凍結(jié)，唯有恐懼。
可怕的恐懼將他們的身體淹沒，將他們的思緒吞噬。
他們的身體在顫抖
不停地咽口水
兩步
有人擋在蘇文的面前
一個女子
絕美的年輕女子
謝家的絕世天驕，謝慕華之女，乙宮宮主李真之徒。
謝胭脂
人如其名
大汗淋漓，粉面如胭，嬌軀顫抖，膚如凝脂。
站在蘇文的面前，不止要有實力，還要有堅定的毅力和絕強(qiáng)的勇氣。
蘇文淡漠地看向謝胭脂，沉聲開口：“你要擋我？”
“不敢。”
謝胭脂強(qiáng)忍著匍匐在地的沖動，硬著頭皮道：“然而書院是我的家�！�
“你的師傅和父親，在本相的手里都撐不過一招，你覺得自己能擋得住我？”
蘇文的語氣很輕
似乎在描述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可讓人聽起來卻很狂
很囂張
但不得不承認(rèn)
他有狂妄的資本，也有囂張的實力。
“讓開�！�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轟”
可怕的威壓墜落，謝胭脂俏臉煞白，額頭汗如雨下，就連衣衫都被浸透，整個人好似從水中爬起來一般。
骨頭的哀嚎
肌肉在慘叫
半步宗師的修為，在這股威壓之下，就如同新生的嬰兒，在啼哭，在掙扎，卻無濟(jì)于事。
她的瞳孔，失去神采。
眼前的世界也不在有五彩斑斕的顏色，只剩下交織在一起的黑白二色。
耳朵失鳴
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存在
那個男人，站在黑白之中，仿佛千丈高的巨人，亦或者天神，用輕蔑而淡漠的眼神看著她。
謝胭脂喉嚨里發(fā)出涸涸的嘶吼。
無盡的黑暗如潮水從四面八方涌來，擠壓著她的身體，試圖讓她屈服。
精致的五官緊繃，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跪下�！�
如古神神仙般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她的膝蓋微彎。
“不。。”
“不能跪�！�
渾渾噩噩之間，她喃喃自語，硬生生將彎曲的膝蓋打直，體內(nèi)被壓制的內(nèi)力開始反彈。
滋生出一股更強(qiáng)的內(nèi)力，沖破任督二脈。
“轟”
暴漲的真氣游走于奇經(jīng)八脈之中，而她的氣息也從半步宗師，突破到真正的宗師境。
眼前的黑白二色如潮水般散去，天地恢復(fù)色彩，謝胭脂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再看向那個男人時候，眼神中唯有無盡的驚恐。
太可怕了
剛才的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墮入無間地獄。
那種感覺
這輩子她絕不會再想體驗第二次
蘇文原本淡漠的眼神中，出現(xiàn)些許戲謔和玩味。
“還要繼續(xù)擋路嗎？”
他開口。
謝胭脂并沒有回答要亦或者不要，而是先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哪怕突破到宗師境，這位大周宰相的氣息依舊浩如淵海，深不可測。
半步宗師和宗師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相爺武學(xué)修為通天徹地�！�
氣血上涌，粉面如桃花，她輕聲道：“小女子雖遠(yuǎn)在鏡州，卻也聽說相爺?shù)氖论E�！�
“玉京城外，一刀將枯竹殿的枯絕大師打落凡塵�！�
“代城之上，一己之力，鎮(zhèn)殺佛門四尊羅漢境強(qiáng)者�！�
“天下人都說，相爺佛道雙修，冠絕人間�！�
“乃是國之棟梁，更是大周朝廷武道第一人，可鎮(zhèn)國運(yùn)三百年�！�
“小女子縱然再修行百年，也不是相爺?shù)膶κ��！?br />
謝胭脂將自己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先是吹捧了蘇文一番。
見對方?jīng)]有反應(yīng)，只是眼神愈發(fā)戲謔，她將心中的恐懼強(qiáng)壓下：“然小女子也有所耳聞�！�
“相爺學(xué)貫百家，天文地理，無所不知，行軍布陣，家國之事，無所不曉。”
“論武道修為，小女子拍馬也不及相爺。”
她頓了頓，道：“小女子在棋道上有所涉獵，今日斗膽，向相爺請教一局�！�
“倘若小女子僥幸贏得半子，還請相爺今日暫且退去�！�
“寬限些時日，書院一定會給相爺一個說法�！�
蘇文不為所動。
謝胭脂輕咬嘴唇：“若是小女子輸了，愿意聽候相爺處置，生殺奪予，絕不皺眉�！�
“你這是要賭命？”
蘇文挑眉：“值得嗎？”
“值得�！�
對于這個問題
謝胭脂回答得斬釘截鐵。
“師姐。”
書院的弟子群情激奮。
“咱們和他拼了�！�
刑宮的弟子紛紛拔出長劍。
“都退下�！�
謝胭脂回頭，俏臉如霜，冰冷的呵斥。
壓下書院的人，謝胭脂縱身一躍，如幽魂般飄出，人在半空，自衣袖內(nèi)沖出跟絲帶，將旁邊竹林內(nèi)擺著的石桌纏住。
玉璧用力，絲帶繃緊，石桌騰空而起，她伸手扣住一角，落于蘇文之前。
“砰”
千斤重的石桌穩(wěn)穩(wěn)地立于地面。
桌上攏共有縱橫十九道
圍棋
謝慕華本身就是鏡州第一縱橫手，這些年敗在他手下的棋道好手不勝枚舉。
而謝胭脂從小耳濡目染，又有謝慕華的教導(dǎo)，在縱橫之道上的造詣極高。
整個鏡湖書院
除了莊夫子和謝慕華之外，沒人能贏她半子。
和蘇文比拼武學(xué)，純屬于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唯一能勝的只有縱橫道
“相爺可敢？”
謝胭脂眼神略帶挑釁。
她在用激將法
以蘇文的地位和實力，冠絕大周，哪怕為了顏面，都會接受自己的挑戰(zhàn)。
“你想清楚了�！�
蘇文嘴角揚(yáng)起：“倘若輸給本相，你就不屬于你�！�
“君子一諾�！�
“萬死無悔�！�
謝胭脂昂首挺胸。
“蘇相位高權(quán)重，威壓天下，卻也不可小看我書院弟子的骨氣。”
“確實挺有骨氣的。”
蘇文目光繞開謝胭脂，掃過其他弟子，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但凡被他目光掃到的人，紛紛低下腦袋，滿臉的羞愧之色。
“很好。”
蘇文收回目光，淡淡道：“本相接受你的挑戰(zhàn)�！�
“就以縱橫十九道，來決定你的命運(yùn)�！�
“以及書院的命運(yùn)�！�
“相爺，請�！�
謝胭脂眼底泛起些許不易察覺的欣喜，素手伸出，想要請那位大周宰相在棋盤外落座。
蘇文看了石桌上的縱橫十九道，撇嘴道：“太小了，沒意思�！�
在謝胭脂和無數(shù)書院弟子疑惑不解的眼神之中，他轉(zhuǎn)過身去，看向波濤洶涌的鏡湖。
揮了揮手
鏡州府的官兵紛紛往兩側(cè)退開。
右手捏劍指，指尖點在虛空之中，頃刻間，指尖浮現(xiàn)出一點金光，強(qiáng)大的威能浮現(xiàn)，颶風(fēng)暴漲，天色昏暗。
“這是�！�
當(dāng)金光出現(xiàn)的瞬間，謝胭脂毛骨悚然，眼神驚恐，紅唇大張，低聲喃呢：“劍氣�！�
“如此精純的劍氣�！�
沒錯
蘇文指尖的金光，正是精純到極致的劍氣。
劍指自上而下斬出，金光瞬間暴漲，延伸到百丈之長，緩緩朝著面前的鏡湖斬去。
大浪崩碎
狂風(fēng)熄滅
金光落下，并沒有將整個鏡湖從中間斬開，而是懸在鏡湖水面之上。
一道金光縱貫?zāi)媳�，由劍氣凝聚，許久不散，好似亙古就存在的一般。
“嘶”
謝胭脂眼皮狂跳，心中太過于震撼，導(dǎo)致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死死地盯著那一道金色的劍氣。
凝劍成絲
這等劍術(shù)造詣
莫說是謝胭脂
就連她的師傅，乙宮宮主李真都望塵莫及。
蘇文劍指橫著斬出，須臾間，又是一道金色的劍氣斬出，橫穿東西。
兩道劍光交叉。
第三道劍氣
自下而上
然后指尖橫掠，便斬出第四道劍氣。
每次都是一橫一縱兩道劍氣
這是何等神仙般的手段
須臾間
他便斬出縱橫各十二道劍氣
鏡湖之上
十九道棋盤初具雛形。
所有人都陷入震撼之中。
不夠
劍指輕移，點在身前的虛空之中，每次都會有一縷劍氣留痕于鏡湖之上。
縱橫十四道
十五道
十六道
十七道
十八道
當(dāng)斬出最后的縱橫十九道時，棋盤大成，原本波濤洶涌的鏡湖，瞬間平靜下來。
蘇文散去劍指，背負(fù)雙手，白衣輕曳，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向謝胭脂。
“請吧�！�
無盡森然劍氣撲面而來，謝胭脂看著湖面上，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劍氣。
險些將銀牙咬碎。
“蘇相。”
“這就是你的縱橫十九道嗎？”
她幽幽地開口。
這具棋盤
不是她有資格落子的。
那恐怖的劍氣和霸道的劍意，莫說是他，便是大宗師來了，但凡敢踏入其中，瞬間就要被劍氣絞殺，神魂俱滅。
“沒錯�！�
蘇文點頭。
“無恥�！�
謝胭脂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罵道，伸手一揮，掌心吞吐真氣，將石桌棋盒內(nèi)的一枚黑子托起，朝著鏡湖上的縱橫十九道而去。
“砰”
然而還沒有落下，就被無形的鋒銳之氣湮滅，化作齏粉沉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