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大病
簡直有大病。
宋錦書瞥了他一眼,真想把這癲貨腦袋開瓢,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水?
且不說她現(xiàn)在懷孕了,孩子爹是誰還不知道呢。
更何況,她對大哥,從來都只是敬重。
三年前,奶奶病重之際,確實讓她在兩個孫子二選一。
她選大哥,純粹是跟大哥約定好,讓奶奶寬心,走前沒什么遺憾。
可誰知,奶奶去世前一天,突然改變主意,非要讓她嫁給沈硯清。
她跟沈硯清去民政局領完結婚證,還沒踏進家門,奶奶就過世了。
這一眼看得沈硯清心里發(fā)毛。
他犟嘴道:“看什么看?我又沒說錯,奶奶問你的時候,你選大哥不是選得挺干脆利落嗎?”
“你跟大哥之間,不早就”
那句話他說不出口。
婚禮當天,在化妝間
要不是怕她累了渴了,上趕著給她端水果過去,他永遠也發(fā)現(xiàn)不了。
一個是自己的新婚妻子,一個是對自己寬厚仁愛的大哥。
婚禮后面的事情他斷斷續(xù)續(xù)從別人口中聽說了,他落荒而逃,大哥果斷救場。
心里那根刺越扎越深,深入骨血。
見宋錦書不理會,沈硯清自覺沒趣,斜靠著反手拉開車門,“還不上車?”
胃里悶悶脹脹地疼,一陣接著一陣。
宋錦書本就身體不適,聽到沈硯清這句話更是煩躁得很。
語中帶刺,“催什么催,你是活不到明天了嗎?”
本是六月天,酷暑難耐,后頸突然涼颼颼的。
沈硯清倒吸一口氣,明天可以,明年是不太可能了。
二人就這么僵持著,誰也不說話。
過了半個多小時,遠處傳來幾聲喇叭聲。
沈君澈的車緩緩駛來,后面跟著沈家的車隊。
車門打開,沈君澈探出頭,笑了笑,“硯清,你跟小妹不是走得很早嗎?是車出了故障?”
沈硯清瞬間明白,原來她是在等大哥。
等大哥來接她。
她不愿意自己送她,巴巴地站在太陽底下等大哥來接。
“怎么臉色不太好?”
沈君澈遞給宋錦書一瓶水,輕聲道:“曬得滿頭大汗,喝點水。”
宋錦書點點頭,接過水,一口氣喝完大半瓶。
沈硯清心中五味雜陳,垂眼睨著她,“宋錦書,大哥不來你是不是得渴死?”
宋錦書從小到大最煩他那個嬉皮笑臉、陰陽怪氣的樣子。
實在忍無可忍——
“嘩”的一聲,抬手就將剩下半瓶水潑到沈硯清臉上。
男人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宋錦書,你潑我?!”
“潑你算什么,我還放狗咬你!”
宋錦書快步走向沈君澈的車,坐了進去,“大哥,我想去一趟工作室�!�
沈硯清狠狠踢了車門兩腳,咻的氣笑了。
可不猜對了嗎?
她在等大哥,大哥一來,還有他什么事?
宋錦書剛坐穩(wěn),手機提示音,一條之前撥過電話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還戒指的話,今天下午三點,陸羽茶室�!�
是那個人??
模子哥??
她摩挲著包包里的戒指,這枚戒指,她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戒指通體金色,戒面中央的琺瑯獬豸圖騰怒目圓睜,兩旁環(huán)繞著古羅馬權杖和天平。
那天晚上她喝了太多酒,很多細節(jié)都記不清了。
唯獨看到這枚戒指時,她清醒得很。
約見的地方是茶室而不是會所,宋錦書對他的喜好,也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身上的這套衣服明顯是不合適的。
“大哥,不去工作室了,麻煩送我回家。”
“嗯�!�
黑色的保時捷離開車隊,掉頭走向硯池別院。
跟在后面的沈硯清心里“咯噔”一下,后頸更涼了。
他們不是去工作室,是要回家。
她和大哥,要回家去了。
回他和她的婚房——硯池別院。
那是他親手裝修好,卻一天都沒有住過的婚房。
告別大哥,宋錦書邁著輕快的步子回房間。
長發(fā)被挽成松散的低髻,幾縷碎發(fā)垂落在耳邊。
藕荷色盤口上衣改良后的立領比傳統(tǒng)樣式低了半寸,恰到好處地露出她的天鵝頸。
七分袖口綴著銀絲暗紋,映得腕骨愈發(fā)清透,像是白瓷碗底沉淀的月光。
真絲斜裁裙的珠光流淌而下,斜向紋理在行走時仿佛流動的銀河。
她沒有化妝,玫瑰色的唇釉涂得極薄,彎出好看的弧度。
這些年在奶奶的教養(yǎng)下,她知道自己是美的。
淡顏系的五官搭配黃金身材比例,像一顆又香又軟的水蜜桃。
陸羽茶室位于半山腰。
正午陽光透過竹林的光斑,空氣里彌漫著陳年普洱與新鮮茉莉的復合香氣。
“宋小姐,這邊請�!�
“謝謝�!彼五\書頷首,算是回應。
侍者身著月白色旗袍,帶她穿過三進院落。
竹簾半卷處漏進細碎陽光,茶案是整塊老船木鏤空而成,包漿溫潤如古玉。
是他,一定是他。
宋錦書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十幾年來,她一直在想,再次見面會在什么樣的場景下。
“先生,宋小姐到了。”
《陽關三疊》的古琴聲驟停。
男人從屏風后走出來。
剪裁精妙的藏青色西裝裹著修長的身軀,領口處別著枚獬豸造型的鉑金胸針——
倒是跟戒指一脈相承。
他微微抬眸,眉眼帶著三分凜冽,“請坐�!�
不是他。
怎么會不是他呢?
這枚戒指,宋錦書是絕對不會記錯的。
眼前的男人太年輕了,比十幾年前見到這枚戒指的主人,還要年輕太多太多。
見宋錦書待在原地,侍者低聲提醒道:“宋小姐,周先生請您坐下。”
宋錦書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歉意地笑了笑,坐在男人對面的太師椅。
上位者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謝謝先生慷慨�!彼五\書雙手遞過首飾盒。
“看好了?”男人的表情淡淡的,取出戒指戴在中指上。
懷孕的疑團揮之不去。
宋錦書問道:“那天晚上,我們沒有發(fā)生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