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謝真走后,雪月園中只有南阿蠻一人。
百無聊賴,她逛遍了雪月園的所有房間。
發(fā)現(xiàn)在夢中孔嬤嬤帶謝真去的雜房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鎖,無法打開。
南阿蠻用手抹了下上面的灰塵,又觀察了房門窗臺的老舊程度,這里應(yīng)該很早就荒廢了。
“特意上鎖,看來這里確實對謝真來說不一般。
”南阿蠻背著手,繼續(xù)游走。
“系統(tǒng),你說他又發(fā)什么瘋,還特意警告不許我跟著。
”“拜托,誰想跟著。
”“我現(xiàn)在一個人在雪月園可自在了。
”“系統(tǒng),你為什么不理我,你要知道,就算是我,也忍受不了冷暴力。
”南阿蠻一個人自娛自樂著,根本不關(guān)心系統(tǒng)是不是會回應(yīng)她。
“算啦,既然目標都發(fā)話了,不讓我跟著,那我就去睡覺吧。
”南阿蠻伸了個懶腰,準備回房間睡覺。
可就在這時,腦中系統(tǒng)突然出聲。
“檢測到目標黑化值波動,請宿主即刻前往,阻止目標黑化值增加。
”南阿蠻:“”片刻后。
雪月園大門被猛地推開,南阿蠻不辨方向,根本不知道水鏡臺在何處,只能一邊聽著系統(tǒng)的指揮一邊狂奔。
水鏡臺與雪月園之間隔著三座宮殿一處林園。
復(fù)有青樓大道中,繡戶文窗雕綺櫳。
穿過園林,水鏡臺便屹立前方。
碧瓦朱甍,檐牙高啄。
是整座宮中最大的一座戲樓。
四周靜謐無聲,無人看守,里面?zhèn)鱽黻囮嚦~,聲音凄厲尖銳。
謝真被一眾人團團圍住,臉上帶有血跡。
神色冷漠,淡淡掃過面前的一群人。
百里燼站立前方,手中拿劍,臉上的刀疤更顯得他肅殺冷酷,身邊是一波又一波身著勁裝的黑衣人。
在這些人身后,有兩人坐落,正在悠哉品茶。
其中一人長身玉立,身著紫色華服,滿頭珠翠,雍容華貴,正看著謝真,神情嘲諷不掩厭惡。
另一人一身黑金龍袍,面容冷峻,那張臉與謝真有四五分相像,只是氣質(zhì)和謝真大有不同,即便年過四十,仍氣宇軒昂。
正是慕容蘭和謝翊。
謝景被一位黑衣人控制著,拼命掙扎,站在二人旁邊。
兩人看謝真被圍困在中間,一個眼神狠絕,一個眼神冷漠。
高臺上的木偶戲仍然在繼續(xù),三三兩兩木偶正被操控著在臺上演繹。
其中一個木偶身上的衣料謝真再清楚不過。
那是巫族的衣裳。
蒼溪曾經(jīng)告訴過他,靛青色,祥云紋,胸前用銀線繡有太陽圖騰,就是巫族服飾。
扮作巫族人的木偶此時正跪在另外兩個木偶面前。
巧的是,另外兩個木偶的穿著與今日謝翊和慕容蘭毫無二致。
那跪下的木偶扮演的是何人,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他的生身母親,巫族圣女,慕容仙。
唱腔抑揚頓挫,一唱三嘆,響徹樓中。
“宵小叛徒何日懲,種下苦果怨滔天。
”“孽種在世終成患,天行天道欲收監(jiān)。
”“無邊無際怨難平,身死債消平恩怨
。
”謝真面上毫無變化,可微微發(fā)抖的雙手卻暴露他此時的不正常。
耳邊爛詞爛曲吵得厲害,眼前還有一堆礙眼的丑八怪。
漸漸地,他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笑。
百里燼背后一涼,想到上次在雪月園吃的虧,仍舊心有不甘。
慕容蘭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聲音如冰玉,寒涼無情。
“拿下,生死不論。
”話音剛落,周遭黑衣人騰地而起。
謝真眼中盯著戲臺,他看臺上的木偶不順眼。
無視朝他襲來的數(shù)位黑衣人,小刀脫手而出,直奔戲臺而去。
小刀刺向紫色衣裳的木偶,將其直接釘在墻上。
他以摧枯拉朽之勢打退傀儡師,奪下扮作慕容仙的木偶后放在懷中,而后看了一眼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的黑色木偶。
抬腳走去,每走一步,謝真便擊退襲來的一人。
走到木偶身邊時,遠遠看了一眼臺下的謝翊。
然后,狠狠踩碎木偶。
謝翊目光一滯,手指緊緊捏住椅子扶手。
“孽障。
”戲臺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尸體,謝真有越戰(zhàn)越勇之勢。
甚至在一刀刀解決那些人之中,他感受到極致的痛快。
雙手從一開始的發(fā)抖變得逐漸平穩(wěn),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暢快二字從未如此淋漓切身過。
百里燼見狀,掌中蓄力,飛向謝真。
謝真迎面而上,與百里燼當空相擊。
兩人雙掌接觸的那一瞬間,掌風暴起,巨大的沖擊在臺上爆破。
四周不少人因二人的交鋒而波及。
謝翊兩人也被波及,及時被黑衣人化開掌風。
慕容蘭看著和百里燼打得有來有回的謝真,眼中殺意更甚。
想起當初謝真唯唯諾諾求著吃飯的模樣,還有他吃到撐求著不想再吃的模樣,以及每次從雪月園的狗洞爬出來的乞丐模樣。
和如今相比,簡直脫胎換骨。
想不到當初的小畜生會長成今天的樣子。
慕容蘭不住的冷笑,面向一旁的謝翊。
“皇上,你看到了吧。
他身上的血,就是慕容仙的暴戾之血,殺戮之血。
”“和你沒有半分關(guān)系。
”“這次拿下他之后,就將他制成藥人吧,這樣一來你身上的蠱就有了解藥,我們也除去了這個孽障。
”謝翊眼神復(fù)雜,看著謝真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心中百轉(zhuǎn)千回。
他和慕容仙當年殺人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是孽緣,是孽障,是壞因,也是壞果。
心中有一絲后悔當年對謝真的仁慈。
良久,謝翊閉上眼,緩緩點了點頭。
慕容蘭見狀一喜,當即對著百里燼道:“國師,動手。
”百里燼聞言當即撤退,飛離戲臺。
整座戲臺上,謝真屹立在尸山血海中,神如修羅。
百里燼雙手結(jié)印,謝真腳下突顯奇怪的陣法,閃著金光,將他作為陣眼,整個人困在里面。
謝真神色不變,可只一微動腳,整個人便脫力,心口處傳來噬心般的疼痛。
他整個人被壓得喘不過氣,終于受不住半跪在地上,一手支撐一手穩(wěn)住心口。
不過片刻時間,謝真的眼前便開始模糊,出現(xiàn)重影。
腦中像是快要爆炸一樣,整個人如同身處煉獄。
百里燼氣定神閑地看著謝真,面容嘲諷。
“巫族古書上的陣法,特意為你準備的。
”“我不是巫族人,拼盡全力苦心數(shù)年也只能發(fā)揮十分之一的威力。
所以,你不會那么快死。
”百里燼哼笑,“可惜你身負巫族血脈,卻無人教導(dǎo)巫術(shù)。
空有一身殺人的功夫,也不能逃過這陣。
”謝真跪地其中,一味笑著。
眾人見他這模樣,只當他是瘋了。
可再望去,卻看見謝真強站起來,步步向前,嘴角漸漸溢出血也不在乎。
他眼中只有百里燼,只有殺了百里燼。
殺了下面所有人。
“退下!”百里燼爆呵一聲,憑空一掌向謝真打去。
被困巫陣,身負重傷,又生生受了百里燼這一掌。
謝真仰面倒地,動彈不得,向上看,只能看見戲樓屋頂?shù)牡窳寒嫍潯?br />
他的血漸漸氤出,繞著陣法流淌。
趁此時機,慕容蘭吩咐黑衣人將他拿下。
黑衣人動身之際,戲臺突然傳來震動,眾人腳下不穩(wěn),身形踉蹌。
百里燼尋著震動的方向看去,動靜越來越大。
圍住謝真的陣法光芒漸漸減弱,從戲臺最邊緣處開始裂開。
緊接著,裂縫越來越大,四四方方的戲臺出現(xiàn)千瘡百孔。
耳邊似乎有人捶地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擊著。
最后一下,那聲音似要沖破眾人耳膜,逼得眾人不得不捂住耳朵。
伴隨著巨大響聲的,是戲臺中央位置出現(xiàn)的一條巨大裂縫,大到將整座戲臺一分為二。
謝真躺在正中間,在戲臺分裂倒塌之時,被一股力量穩(wěn)穩(wěn)拖住,放在地面。
他一直睜著眼,看著南阿蠻是如何一拳一拳打爛戲臺,又看著她是如何在落地之前將自己問問拖住。
他被陣法折磨得很慘,明明是換好衣服出門的,如今卻狼狽得不行。
這副樣子落在南阿蠻眼中,和第一次見他得模樣重合。
那時候也是這樣,滿身血跡,唯有眼睛發(fā)亮。
南阿蠻靠近耳邊,對他道:“看姐幫你揍人。
”隨后起身,看著面前大欺小,多欺少的一群人。
她要磨刀霍霍,向豬羊。
乍看這異象,百里燼先是覺得怪異和不解,而后想起那日在雪月園的遭遇。
心中已經(jīng)了然。
“保護好皇上和皇后娘娘,莫讓不速之客沖撞到。
”“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人裝神弄鬼。
”話畢,百里燼便將自己的衣袖扯下,在掌中化為片片碎布,灑向空中。
眼神搜尋著空中有破綻的地方。
南阿蠻看著這一通操作,目瞪口呆。
她一個物理系玩家,玩不來這種打法啊。
環(huán)顧四周,看向有黑衣人守住的帝后,眼睛一亮。
百里燼是不是傻,剛才那句話不就是送上門的提醒嗎?南阿蠻腳步輕盈,快速奔向帝后所在的地方。
走進后余光還掃到被黑衣人控制住的,神色焦急的謝景。
心中罵了一聲“大傻子”。
相比之下,帝后神色淡然,絲毫不見慌亂,顯然是見過大場面的。
南阿蠻微微一笑,她最討厭為老不尊者。
一腳,一掌,一耳光。
然后再一腳,一掌,一耳光。
三兩下將帝后身邊人清楚。
就在南阿蠻伸手向帝后,準備挾持二人時。
百里燼遠遠喊道:“你想對皇上皇后下手,那你不管他的死活了嗎?”南阿蠻心中一驚,回頭望去,百里燼已經(jīng)一掌打出,直面謝真而去。
【檢測到目標正處于危險中,請宿主為目標解除危機】看到還在地上的謝真,南阿蠻心跳驟停。
含有百里燼全力的一掌襲來時,距離謝真只有毫厘之距。
就在這毫厘之間,那一掌沒有打在謝真身上,打在了一道無形的身體上。
謝真訝異地看向她,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平時波瀾不驚淡然視物的眼中罕見地出現(xiàn)一絲慌亂。
南阿蠻也沒想到,緊要關(guān)頭,自己居然會做這么蠢的決定。
可拉開謝真也實在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