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兩人一路上遇到追兵無數(shù)，殺手無數(shù)，可無一例外都被謝真解決。

    南阿蠻抱著手看他三兩下就收拾了那些不速之客，心中感慨：巫術(shù)果真是這個世界的bug，自己的大力金手指在巫術(shù)面前，竟毫無發(fā)揮的機(jī)會。

    感慨完畢，她繼續(xù)回到車廂慢悠悠地喝茶。

    兩日后，蕩蕩山。

    八華蓮寺傲然矗立于山頂，赤紅的墻宇在蒼茫雪域中顯得尤為刺眼。

    鐘聲悠悠，飛檐翹角覆滿了厚重的積雪，一股莊嚴(yán)的氣勢從中生長。

    南阿蠻與謝真走過石階，此刻正站在山門前。

    “吱呀”一聲，門被緩緩?fù)崎_。

    一身僧袍的身影從門內(nèi)走出，來人是位小和尚，臉上稚嫩未曾褪去，可步履沉穩(wěn)而寧靜，帶著幾分禪意與寧謐，迎向塵世的喧囂。

    “阿彌陀佛。

    ”小和尚身體微微前傾，向兩人行了個合掌禮。

    “小師父，有禮了。

    ”南阿蠻連忙雙手合十，微微低頭回禮。

    抽空看了眼謝真，見他毫無動靜，趕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在南阿蠻的眼神示意下，謝真這才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

    小和尚看在眼里，臉上露出淺笑。

    “住持知曉今日有貴客上山，特命我前來迎接。

    二位請跟我來。

    ”說完，小和尚便給兩人帶路。

    蕩蕩山地勢險峻，常年無人，唯有八華蓮寺屹立山巔，往來的香客多集中于春夏，又恰逢新春，是以，現(xiàn)在的八華蓮寺很是安靜。

    一路走來，誦經(jīng)禮佛的聲音不絕于耳，路上還偶遇幾位掃雪的僧人。

    不知走了多久，七彎八拐之下，那小和尚將兩人帶到一間禪房，推開門邀南阿蠻進(jìn)去。

    “女施主，住持吩咐了，您可先在此休息片刻。

    ”說完他又對著謝真道：“請施主跟我來，住持在醉生夢死湖與施主一見。

    ”此話一出，南阿蠻看向小和尚，禮貌詢問，“為何我不能去？”小和尚也禮貌回道：“住持有令，只需謝真施主一人前去即可。

    ”南阿蠻沉默了。

    換做往常，謝真一人去便一人去了。

    可八華蓮寺關(guān)乎到謝真黑化，更關(guān)乎到慕容仙的過往，她心中有些不安。

    見她不語，謝真不知想到什么，不著痕跡地勾起一抹笑。

    “無事，你在此等候，別亂跑。

    ”說完便同小和尚一起離開。

    看著兩人的背影，南阿蠻壓下心中蠢蠢欲動的不安，只得作罷，轉(zhuǎn)身回了禪房。

    山中歲月靜謐無聲，她等到夜幕降臨，寒風(fēng)呼嘯，也沒有等來謝真。

    房門大開，寒氣從外面?zhèn)魅敕績?nèi)，可南阿蠻的眼睛始終在大門處看著，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她坐在桌前，手中端著茶杯，杯中茶水早已涼透，杯沿透著絲絲寒意，可她就這么坐著，手中杯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

    又不知過去多久，南阿蠻換了個姿勢，站到門邊，院內(nèi)青翠的竹子影影綽綽，竹葉覆上白雪，把它壓得彎下腰。

    透過竹林，南阿蠻隱約看見月光透過竹林灑下一地冷光，灑到本就反光的積雪上。

    夜，靜得嚇人。

    南阿蠻站立許久，腦中思緒萬千。

    良久，她安慰似地自嘲笑起。

    “瞎操什么心，就他那戰(zhàn)斗力，拆了寺廟都有可能。

    ”“更何況，他師父也在這兒。

    ”她喃喃低語著，給自己吃了顆定心丸，“沒事的，沒事的。

    ”說完，轉(zhuǎn)身回了禪房，這次她把門關(guān)上，沒多久，禪房內(nèi)的燈也熄了。

    萬籟此都寂，但余鐘磬音。

    八華蓮寺的晨鐘響起時，厚重悠長的鐘聲層層蕩開。

    不論白天黑夜，八華蓮寺總是靜謐安寧。

    打坐，誦經(jīng)，還是其他課業(yè)，僧人都按部就班地坐著。

    可這日，八華蓮寺維持了多年的安靜被人打破。

    一聲巨響從寺中一處方向傳出，與此同時傳來的，還有南阿蠻憤怒的聲音。

    她將面前的水缸一腳踢翻，缸中的雪水流了一地，那水缸像是長了眼睛般飛向面前阻攔南阿蠻的諸多僧人。

    旁邊的墻壁破了個大洞，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

    “誰要是再敢阻攔，我拆了你們的寺廟。

    ”寺中僧人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側(cè)身躲過飛來的水缸后又重新站成一排，雙手合十，口中誦經(jīng)。

    南阿蠻看得火大。

    從昨天到現(xiàn)在，謝真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

    今日一早她便尋問了送齋飯的小沙彌，那小沙彌支支吾吾眼神閃躲，一看就有問題。

    南阿蠻好聲好氣詢問再三，那小沙彌竟然轉(zhuǎn)身就跑。

    她跟著跑出來想尋謝真，誰曉得走到院中，一排的和尚都來阻攔自己。

    這下誰還相信這寺廟沒鬼！這些妖僧，打架也要念經(jīng)，奇怪得很，南阿蠻怎么也碰不到他們。

    無奈之下，這才起了拆寺廟的心思。

    南阿蠻見他們不語，目光掃向昨夜休息的禪房。

    徒手提起身邊的石缸，就從你開始拆！石缸脫手而出，眼瞧著就要砸向禪房，下一秒?yún)s硬生生停在半空，像是時間靜止一樣。

    南阿蠻眨了眨眼，眉間蹙起。

    一道聲音響起，想風(fēng)穿過竹林，不急不徐，帶著悲憫。

    “阿彌陀佛，女施主神力，可別拆了老衲的寺廟。

    ”隨著聲音響起的瞬間，石缸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緩緩回到地面，重新立在原地。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南阿蠻心中警惕萬分，后退兩步。

    那一排僧人空出中間位置，一位老和尚緩緩走出。

    身披袈裟，穩(wěn)如老松，手持一串檀木念珠，眼中似有山海，蓄了長長的白胡子，面上無悲無喜。

    南阿蠻不說話，那老和尚上前兩步。

    “老衲歸墟子，女施主有禮了。

    ”像是看出南阿蠻的顧慮和目的，歸墟子只是淡淡一笑，“謝真小友此刻安然無恙，只是去了他該去的地方，女施主若是擔(dān)心，老衲可讓人引你前去。

    ”說完，歸墟子手一揮，其中一位僧人上前。

    此話一出，南阿蠻眼神動了動，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看著院中被自己糟蹋成這樣，又有了幾分心虛。

    幾秒之后，她才合十雙手，微微躬身，語帶歉意。

    “大師見諒，關(guān)心則亂，阿蠻并非有意破壞。

    ”“破損東西核算之后，阿蠻愿盡數(shù)賠償，找到謝真之后，若他無異樣，阿蠻再來向大師賠罪。

    ”說完便同那僧人離開。

    歸墟子眼中并無責(zé)怪，反倒是包容一切的笑意，一會袖子，頃刻之間，院中狼藉散去，破損的東西盡數(shù)恢復(fù)原樣，好像那場破壞從未發(fā)生。

    余下的僧人也通通離開，院中只剩歸墟子一人。

    此時一道黃白身影從后方竹林中走出，緩步上前，與歸墟子并肩而立。

    “果真是個好姑娘，我前些日子卜過一卦，天梁降世，是紅鸞星動之兆。

    ”那身影長嘆一聲，“不枉我把棺材本都搭進(jìn)去啊。

    ”歸墟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醉生夢死湖在八華蓮寺的最東邊，寺廟禪房、殿宇眾多，供奉著許多神佛。

    南阿蠻跟著僧人，走了許久，終于來到一處湖邊。

    放眼望去，那湖靜臥于一處石崖之下，水面如鏡，明明是冬日，卻沒有結(jié)冰，雪落無痕，深不見底。

    南阿蠻環(huán)顧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謝真的身影。

    她看著平靜的湖面，問道：“謝真在這下面嗎？”僧人頷首，“既已送到，小僧便先行離去。

    ”南阿蠻走近，看著湖面倒映出自己的樣子，泛起了難。

    怎么還有跳湖這一趴，她水性不好可咋整啊。

    南阿蠻頭疼地盯著湖面看，早知道就再多問問，這醉生夢死湖什么來頭，湖下有什么？會不會淹死人？這些都沒問。

    “煩死了！”南阿蠻不由得咒罵一句，和湖面大眼瞪小眼時，系統(tǒng)此時出聲，腦中的警報聲像是炸開一樣，嚇得南阿蠻差點沒掉下去。

    【警告，警告，檢測到目標(biāo)狀態(tài)異常，請宿主立即幫助目標(biāo)脫離異常狀態(tài)。

    】【警告，警告】腦中警報不停，南阿蠻嘴角顫抖。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只能扯出一個笑，嘲笑自己命苦。

    看著深不見底的湖面，她安慰自己，謝真都在下面一天一夜了，想必水性不好也沒關(guān)系。

    醉生夢死嘛，總不會真的死吧。

    想到這兒，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認(rèn)命似地一頭扎了下去。

    因她跳湖泛起的漣漪片刻之后消散，湖面又恢復(fù)了平靜。

    水中深不見底，難以看清有什么東西，南阿蠻落水的一瞬間便被什么東西包裹住。

    那東西像個氧氣罩一樣罩住她，在幾次試探之后，南阿蠻漸漸放開呼吸，看著湖底身處泛著紅光的地方，緩緩游去。

    所謂醉生夢死，便是酣暢淋漓地大夢一場。

    夢中三千世界，看見什么，得到什么，都是心之所向。

    有人被困在夢中萬萬年，有人斬碎幻境獲得新生。

    那處泛著紅光的地方，便是謝真陷入夢所在。

    他在昨日跳湖入夢，根據(jù)他的預(yù)期，本該是能在夜晚回到禪房的。

    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在他親手?jǐn)厮榱擞嘘P(guān)大靖皇宮的夢境之后，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竟是另一層夢。

    眼前紅燭搖曳，房中桂花、檀香混成一味。

    他看著坐在紅紗帳中，言笑晏晏，身著大紅喜服的南阿蠻，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