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征服拒絕告白的高冷�;�
“國喪未過,太子殿下還不能登基!”劉未的聲音堅定的回蕩在朝堂之上,“先皇駕崩不過數(shù)日,貴妃娘娘便要這么著急地送自己的兒子上位嗎?”
“劉相你放肆!”齊湘在珠簾后怒道,“先皇已立太子,本宮作為太子母后,一國之母,難道還不能為這天下立主而出面不成!”
“您確為太子生母,但太子仍未登基,您也并未登上后位”劉未越過珠簾,直面著齊湘眼中噴薄著的惱怒,“莊敏皇后何氏才是這后宮中皇子的母后!”
滿朝文武皆知,此時此刻在齊湘面前說這樣的話無異于找死�?蓜⑽磪s仿佛渾然不覺,依舊大聲地在靜默中講述著祖祖輩輩都在遵循著的規(guī)矩,妄圖喚醒身旁這群早已麻木不仁了的朝臣。
可結局終是徒勞,這種不約而同的沉默即使到了劉未說完的那一刻也沒有被化解,隨之而來的只有齊湘憤怒的命令聲。
她在珠簾后猛然起身,將劉未的奏折扔下了臺,仿佛那是行刑臺上那根能立刻將他處以死刑的令簽,大聲道:“來人!拖下去!把他關進大牢,聽候本宮的旨意!”隨后,她憤而起身,一揮衣袖,轉身走入內室。
公公尖細的嗓音傳遍整個朝堂。
“退朝!”
群臣皆道:“太后千歲千千歲!”
而劉未在群臣的告辭聲中被侍衛(wèi)越拖越遠,可他的聲音卻愈發(fā)震耳欲聾。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湘憤恨拔下頭上的珠釵,狠狠地插在了桌面上。這一下對堅硬的桌面倒是沒有什么影響,不過是留下了兩顆類似蛇牙般的淺痕,倒是齊湘的手,被緊攥著的珠釵劃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她咬著牙,在身后侍女顫抖著的息怒聲中模糊道:“劉未可恨!早知其猖狂,卻不想今日便急著要給本宮立這么個不正之名�!�
一邊說著,齊湘手上的力道也不斷加重,仿佛她手上攥著的不是鋒利的釵環(huán),而是這朝堂之上所有反對她的朝臣的脖頸,血絲從他的手心中緩慢地滲出,染紅了步搖上的明珠。
“若不是見你有用,這般忠心,本宮就成全你隨著先皇去了�!�
“不過很可惜,你還不能死�!�
“她把劉未抓了?”梁云曄正坐在棋盤前思考下一步的落腳點,聞言一陣稀奇,“可當真是個蠢貨�!�
何終點點頭,附和道:“是啊,劉未可是先皇最器重的人,當年朝堂中唯一的平民官,憑自己本事考上來的狀元郎。雖然年歲在朝臣之中并不算最長,但忠直敢言,又才華頗豐,這么多年下來,他也帶上來了不少有才能的官員,朝中不少老臣對他也很是信服。齊湘這一關,可是關上了太子的一半門路�!�
梁云曄并不在意,思索良久后落下一子,滿意地呼出了一口氣,隨后才道:“終究還是婦人之見,只是我總覺得,有某處不對�!�
何終隨著梁云曄亦落下一子,不解道:“何處不對?”
梁云曄看著何終方才落子的位置,一只手在白玉的棋子上不停地磨搓著,另一只手支著下巴,斟酌道:“齊湘好歹也在這宮中處事多年,能活到這般年歲,爬到這般地位,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沒有一點謀算�!彼笫值闹父乖诓璞倪吘壘徛啬Σ林l(fā)出細微的沙沙聲,“只怕她另有所圖�!�
何終疑道:“所圖為何?”
梁云曄搖搖頭,道:“我也不知,且走一步看一步。”正說著,他突然看見了一個絕佳的落子之處,心情頗好地下出了一步完美的棋。
眼瞧著勝負已明,梁云曄心情十分舒暢,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起身道:“先去大牢看看,若是為太子關上的那一半門路能只為我打開,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梁云曄向大牢門口的侍衛(wèi)點了下頭便輕易進去了。放在往�;蛟S還要有一番盤問,要見何人、要言何事。
可而今,站在大門口的守衛(wèi)連頭都不敢抬高,唯唯諾諾都待在自己該待的地方,沒人再敢問這些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天下日后由誰來坐,萬一過多盤問得罪了個記仇的主,那自己這條命可就被懸在一把隨時可能落下的劍下頭了。
梁云曄在陰暗中慢慢地踱步,耳邊不斷傳來囚犯因傷口潰爛而發(fā)出的哀號,鼻腔中也有消散不去的血腥惡臭,可他的心中卻并無甚擔憂。
劉未這樣的人,若不是真的看到國破家亡的慘狀,是不會輕易離去而放棄挽救這個國家的。
即使這個國家早已顯而易見的岌岌可危。
劉未余光早瞥見梁云曄前來,緩緩跪下行禮道:“罪臣劉未拜見五殿下�!�
門開后侍衛(wèi)朝梁云曄行了一禮便識趣離開,而后梁云曄連忙上前扶起劉未,關懷道:“劉相免禮。”
他盡量讓自己顯得足夠誠懇,好叫劉未在這污臟的朝廷之上看到一絲希望:“劉相緣何在此受苦?”
劉未不過三十五六,面容卻在牢獄中陰沉的光下憔悴如同五旬老者,聞言抬眼,看著梁云曄道:“五殿下想必已知緣由,又何必問我�!绷涸茣细杏X到劉未的手因為憤怒而微微發(fā)抖,“齊湘毒婦!一心扶持親子上位,全然不顧禮義,妄圖現(xiàn)在就扶持太子為新帝。”
梁云曄更擺出一副知禮的面容,他的臉上滿是帶著少年氣的質樸,眉宇間也盡是不加掩飾的擔憂,便嘆氣邊安撫道:“劉相何必如此大怒,或許我那兄長是位明君也未可知�!�
“若是明君便罷了,”劉未嘆息道,“可若是第二個商紂夏桀,大梁國事初定,可沒有這等造化。這太子殿下在受封之前又未曾有幾人見其姓名,而今突然即位,其母又這般德行,叫臣如何放得下心?先皇與我有恩,而今這江山穩(wěn)妥不過幾載便又要遭此動蕩,臣只怕是死了也無顏面對先皇了!”
梁云曄清楚,這動蕩指的必然是他與梁云穆、梁云玘之間的兄弟之爭,也清楚劉未是在暗暗譏諷他。但他故作不知,調轉話題道:“若我母后在世,齊氏一族必然不得狂放至此�!�
“莊敏皇后啊,”原本還在諷刺皇家紛亂的劉未一陣嘆惋,可惜道:“想當年若非莊敏皇后與先皇力保,臣怕也是不會有這么多時日可活�?上н@蒼天無眼,竟叫這般良善明智之人收去,留下齊湘這等毒婦。若無皇后統(tǒng)率后宮,使先皇得以后院安寧,有精力去處理政事,這天下只怕是要再亂幾分。而今動蕩,怕是皇后娘娘要因這天下蒼生受苦,自己親子受苦而難過啊�!�
梁云曄聞言,也做出一副悲痛之相道:“若母后知皇姐被送去蠻夷和親也必然會痛心�!眲⑽幢煌蝗缙鋪淼淖児蕸_昏了頭腦,當了真,心中感懷。卻不知此刻梁云曄所想的,只有劉未心中這桿秤究竟又向他傾了幾分。
劉未眼中滿是對于舊事的懷戀,眼神一時空蕩蕩的,仿佛進入了回憶之中,片刻后才道:“而今五殿下您有功績傍身,昭允公主在邊關卻不知如何。這老天倒是真是喜歡看這天下骨肉分離。”聞言,梁云曄心中便已然明了,自己離成功又進了一步。
“而今本王能做的,只有乘母遺志,叫這天下人能安定些�!绷涸茣铣藙僮窊�,繼續(xù)道,“先皇割讓邊土,這些年來城中流民不斷,往年本王也曾試過通過布施些金銀去調整,但效果始終甚微。不知劉相可還有計?”
“五殿下仁心�!眲⑽垂媸墙羞@世事的突然變遷攪擾了思緒,不需梁云曄多說,便觸動萬分,“當年臣被誣陷,流離于市井。那時所求不過一隅之地安身,一口熱湯飯暖身而已。五殿下若真有此心,設些粥鋪,搭些茅屋即可。布施金銀就不必了,人心都存有貪念,金銀讓貪念增長,后面的事情便不可控了�!�
“謝劉相計�!绷涸茣瞎笆窒騽⑽葱辛艘欢Y,刻意將頭埋得比以往更深,“本王這便派人去落實�!�
“殿下言重了�!眲⑽椿亓艘欢Y,“臣知殿下您這個節(jié)骨眼來找臣所為何事。臣在意的并不是這王位由誰坐,臣在意的是誰能治好這國,這家,這天下。讓黎民能得一份太平生計,流民可有一口湯水,這便是了。但恕老臣直言,王爺您冠禮不過初成,這么些年來與您有關的言論卻無一逃不得一個血腥。野馬拖尸,大漠紅遍,血染清江,戰(zhàn)場下游的河流中常飄有人的尸骨,嚇得周邊的村民魂不守舍。這要老臣如何信你能給這天下安定?”
“我一人自是不能�!绷涸茣细诺土俗藨B(tài),“可若是您愿輔佐,我愿言聽計從�!�
“盡是些好話,”劉未擺擺手,全然是一副聽不進梁云曄恭維的模樣,“談何言聽計從?若為君主,毫無主見,言聽計從,又怎能使天下安定?”
梁云曄見走情感這條路已然不成,便轉為利誘,湊近劉未耳邊說,悄聲說道:“若劉相愿輔佐我,保您平安無事走出這大牢,滿堂榮華�!�
“五殿下覺得,臣圖謀的難道是這些嗎?!”劉未突然暴怒,猛地后退幾步,絲毫不顧禮數(shù)地指著梁云曄的鼻子斥罵道,“臣不過是想著江山在先皇尸骨未寒之際還能維持穩(wěn)定!縱然多少人說先皇軟弱,不斷退讓,可那些土地是先皇與太上皇自己打下來的!大梁從未傷及根本,而街道也未曾有多少流民。這才不過月余,如您方才所言,流民已然遍布,這叫臣不得不小心,免得讓大梁的史書上留不下一滴墨,免得讓大梁的土地成為蠻夷的開國大典不值一提的勝利!”
梁云曄略微后退了一步,什么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劉未。一時間,空氣中只剩下憤怒的余音。
“本王先告退了,”梁云曄禮貌的拱手,仿佛剛才的一切威逼利誘都不曾發(fā)生,他還是起初的那個不更事的年輕人,恭恭敬敬地對劉未道,“明日還需上朝,本王會力保大人,知大人不為利所使,但畢竟您才能頗豐,即使知是空擲千金,也值得一試。大人愿輔佐于我,便是最好的。若不愿,本王也對大人做不得什么。只請大人還鄉(xiāng),別再干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