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生病的季云舟
有車之后第一件事做什么?
夏蕪打算開車去鎮(zhèn)上或者縣里賣東西,賣的就是自家山頭上的瓜果蔬菜。
第二天一大早,她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蔬菜簍子,批發(fā)的塑料袋子,還有充好電的電子秤,先開車上山采摘青梅、樹莓,還有時令蔬菜,然后再帶上冰箱里庫存的各種果醬,她還專門準(zhǔn)備了試吃的小塑料杯。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夏蕪狼吞虎咽地吃過早飯,早晨八點多,拉著哥哥出村了。
她打算拍一期賣農(nóng)家產(chǎn)品的視頻,楊弘文肯定要跟著一起去。
路上,夏蕪把斗車車廂窗戶打開,清早山間的清風(fēng)從窗戶里灌入,夾雜著山里松木的清香,空氣都是濕潤潤的。
來到集市,夏蕪直接把后面斗車的車板放下,露出里面的蔬菜,小喇叭打開,立馬開始播放早就錄好的錄音。
“自家種的無機(jī)蔬菜,不打藥,健康的不得了嘞!”
鎮(zhèn)上的集市很熱鬧,除了專門的菜攤水果攤和小型超市,大多是附近村里的老年人挑著擔(dān)子來賣菜賣雞蛋。
夏蕪站在車邊就是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再加上身后車斗里蔬菜瓜果擺得整齊又色彩鮮明,吸引一波又一波的注視。
很快就有人上門問貨:“綠色的是啥東西?”
一個騎著電瓶車的中年男人停在夏蕪面前,車前面掛著大包小包的蔬菜,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他都快沒地方放腿了。
“大叔,這是青梅,可以泡酒熬果醬,燒菜做果飲都很不錯,要來點嗎?”
“青梅?能直接吃不?”
“直接吃有點酸,我這兒有自己用青梅熬的果醬,給您倒點嘗嘗吧!”
免費的不嘗白不嘗。中年男人點頭,夏蕪用勺子舀了一點果醬放到試吃杯里遞給他,他端起來一飲而盡,完事咂巴嘴品嘗味道,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錯。
“怎么賣的?”
“一瓶500毫升,60一瓶�!�
“這么貴?”
“對,我自己熬的時候用的材料好,您要是覺得貴可以買些青梅回去自己熬,我把法子告訴您就成。”
“單獨買青梅多少錢一斤?”
“六塊錢一斤�!�
“也不便宜啊,”中年男人下車,把電瓶車支好,走到車前挑揀青梅,“這是你自己種的?”
“是啊,我是楊溝村的,自己包的山頭種的菜和果子,您放心,都沒打藥,直接吃都行,您看要不要來點?”
中年男人把青梅放在鼻子尖聞一聞,又拿起一旁的青梅醬瓶仔細(xì)掂量,猶豫再三,說道:“那你給我稱十斤青梅,我再要一瓶果醬吧�!�
“行!”
夏蕪二話不說撐起塑料袋,“您自己挑還是我來?”
“你來就行了,我看這些果子長得都很不錯�!�
“放心好了叔,有什么問題您盡管來找我。”
夏蕪手腳麻利地給他裝了六斤二兩的青梅,再加上一瓶青梅醬,總共收入一百二十塊錢。
中年男人買青梅和果醬時,已有不少路人上前圍觀。
東華鎮(zhèn)這地方有山有水,能種的水果挺多,可青梅還是少見。
不少人好奇青梅的味道,夏蕪拒絕他們試吃青梅,倒是很慷慨地讓他們品嘗青梅醬。
青梅醬獨特的口感擄獲不少人的心,可一瓶要六十塊,大多數(shù)人也負(fù)擔(dān)不起。
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購買青梅,再按照夏蕪說的法子自己熬醬。
夏蕪今天就摘了六七十斤青梅,沒多大一會兒就賣沒了。
樹莓摘得不多,太難摘了,頂多十斤左右,沒一會兒功夫也賣的一干二凈。
買果子的時候看到車上的蔬菜綠油油水汪汪,一看品相就不錯,于是搭著果子,蔬菜賣的也快。
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夏蕪片刻都不得閑,車上的東西賣了七七八八,楊弘文拍素材都拍好多了。
看著車上沒什么東西了,微信余額多了不少,夏蕪打算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扯掉的菜葉子打掃干凈帶回去,還能喂給雞鴨,反正決不能浪費。
正收拾著,一輛電瓶車停在車前,剛才買過青梅和果醬的中年男人一臉焦急地下車,看見夏蕪還在,松了一口氣。
“幸好你還沒走!”
夏蕪心提了一下,“叔,咋了?買的青梅有爛的嗎?”
“不是不是,我是想再買點青梅,還有不?”
夏蕪放下心來,哭笑不得:“沒啦,已經(jīng)賣完了�!�
“哎呀,早知道我剛才就多買點了!”
“你家里還有青梅不?不行我跟你去村里再買點?”
“叔,你急著要啊?急得話可以,反正楊溝村離得也不遠(yuǎn)。”
“不是我急,是我閨女要,”中年男人名叫鄭鵬,他有個閨女,去年在鎮(zhèn)上開了一家烘焙店,店里賣甜點點心還有奶茶果飲之類的,生意么還行。
鄭鵬在同一條街上開了一家燒烤店,每天大清早都會到集市購買食材,順便給他愛睡懶覺的閨女買點新鮮水果啥的。
平時買的水果他閨女都不滿意,誰知道今天買的青梅和青梅醬,一下子買到他閨女心頭上了。
鄭鵬的閨女叫鄭芳,店名就叫小芳烘焙,據(jù)說鄭芳嘗了一口青梅醬之后,想出好幾道新的甜點和果飲,然后就催著她爸趕緊再來買點。
夏蕪表示理解,剛好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帶著鄭鵬回村摘青梅去了。
第一天進(jìn)城賣貨大獲成功,夏蕪進(jìn)賬一千多塊錢,而且還給山頭的青梅找了一個穩(wěn)定客戶消耗。
不僅如此,夏蕪還拍了一期進(jìn)城賣貨的視頻,剪輯后發(fā)到網(wǎng)上,又收獲不少播放量,在快抖上,播放量可以轉(zhuǎn)化成收益,光是這么一條長視頻,就給夏蕪帶來幾千塊的收益。
夏蕪賬號的收益并非她個人所有,沒有哥哥拍攝,她啥也不是。
所以在賬號收益這方面,兄妹倆是平分的。
夏蕪回來之前,楊國俊和劉桂珍也有給楊弘文存錢,但楊弘文沒有自己的銀行賬戶。
夏蕪回來之后,給哥哥辦了手機(jī)號,又辦了銀行卡,每次賬號收益提現(xiàn),都會有一半到楊弘文自己的賬戶里。
不管怎么樣,錢都是底氣,不知道楊弘文將來會不會好,但有錢總歸是好的。
鎮(zhèn)上并不是每天都有集市,和隔壁鎮(zhèn)輪流趕集,兩天一次。
第二天夏蕪拉著一車貨跑到隔壁新集鎮(zhèn),除了青梅剩下,其他菜賣的倒是挺快。
就這樣,夏蕪一天天的賣菜種菜拍視頻,轉(zhuǎn)眼間就快到清明節(jié)了。
清明節(jié)和周六日連在一起,能放三天假,群里已經(jīng)有人問夏蕪能不能清明來體驗采摘。
夏蕪答應(yīng)下來,但是能接待的游客數(shù)量有限,還是先到先得。
這個清明節(jié),楊國俊打算帶夏蕪去山上祭祖,認(rèn)祖歸宗。
去年剛回來時,夏蕪就想把姓名戶籍改回來,奈何她沒有戶口本,也沒有出生證明和親子鑒定報告,想要改戶籍難如登天。
雖然這些暫時改不了,可明面上,夏蕪還是稍作改動,比如對外都說自己姓楊,叫楊夏蕪,前段時間辦的上梁宴,也在無形之中鞏固村里人承認(rèn)夏蕪身份。
既然打算和夏家斷開聯(lián)系,夏蕪認(rèn)祖歸宗的心還是挺強(qiáng)烈的。
清明前幾天,楊國俊和劉桂珍就在家里弄紙錢,臨近清明,天氣也不怎么好,外頭下著蒙蒙細(xì)雨,夏蕪一家子都沒出門。
樸爺打著傘找來時,夏蕪正躺在爺爺?shù)奶僖紊贤媸謾C(jī)。
“樸爺,你怎么來了?”
樸爺收攏老舊的黃色大傘,一臉焦急:“小蕪,你有時間不?帶我去鎮(zhèn)上一趟吧,我有點急事�!�
他這么一說,楊國俊和劉桂珍都起身了,“怎么了樸叔,有什么急事?”
夏蕪知道樸爺?shù)男宰樱绻皇翘貏e重要的事,他絕不會來下山找自己幫忙。
二話不說起身,從墻上拿下掛著的鑰匙串,夏蕪趿拉著涼拖,也不打算回屋再換鞋了。
“唉,是云舟那孩子,最近這段時間沒來,我還以為他回自己家去了,昨天一問才知道,又犯病了,被送去省城住院一段時間,回來連飯都吃不下,我好歹是個做長輩的,得去看看他。”
“那可是大事,是得去看看�!�
夏蕪聽到季云舟生病,也急起來,她的招財貓!
“樸爺,我們走吧�!�
二人也不多話,直接上車。
季云舟住在鎮(zhèn)上的療養(yǎng)院,這是一家私人療養(yǎng)院,背山面水,只一棟三層的白色小樓,里面有專業(yè)的護(hù)工。
說是療養(yǎng)院,里面卻只住了季云舟一人,就像是他的私人別墅。
樸爺表明身份,沒受任何阻攔,順利進(jìn)入白樓。
夏蕪打量四周,這里極安靜,且景色優(yōu)美,挺適合療愈身心。
不過她習(xí)慣了村里的喧鬧,反而覺得這里太過清凈了些。
怪不得季云舟總是看起來淡淡的,身上少點活人氣息。
進(jìn)入白樓,樸爺被攔下來。
護(hù)工禮貌拒絕他上樓探看的請求,“季先生正在休息,不愿意見人,您二位先在這里等著,我需要上樓征求季先生的同意�!�
樸爺擺擺手,“你趕緊去,就說我來了,哦對了,還有小蕪�!�
護(hù)工禮貌笑笑,上樓去了。
一樓只有他們二人,夏蕪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困惑,小聲問道:“樸爺,季云舟的傷這么嚴(yán)重,不應(yīng)該只在這里療養(yǎng)吧?就沒想過多找些醫(yī)生給他治一治嗎?”
“季家不缺錢,能找的肯定都找了,沒什么用,他是自己要來這里療養(yǎng)的,不愿意回去�!�
“為什么呀?”
樸爺也沒隱瞞,直接告訴夏蕪,“有錢人家家里復(fù)雜,他的傷好像跟一個親人離不了關(guān)系,回去了整天看仇人在眼皮子底下蹦跶,誰心里都不痛快,對吧?”
“那倒是,”夏蕪若有所思。
她在豪門待過,自然知道那些有錢人為了錢能扭曲到什么地步。
親兄弟姐妹之間都能撕破臉露出獠牙,更何況一些親戚呢。
樓上。
季云舟躺在床上,整個人清瘦一大圈,陷在柔軟的鵝絨被子之中,像是快沉下去了。
門被敲響,他眼球微動,眼皮上的青色脈絡(luò)清晰可見,片刻后,季云舟艱難地睜開眼,摸到床頭的鈴,輕輕按了一下。
得到他的允許,護(hù)工才敢進(jìn)來,隔著三米遠(yuǎn)說:“季先生,樓下來了一位老者和一位年輕姑娘,說是來探望您的。”
季云舟一動不動,像是個死人一樣。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他似乎才找回神識,孱弱地問:“扶我起來,讓他們進(jìn)來吧�!�
護(hù)工依舊離得很遠(yuǎn),在墻上按下開關(guān),季云舟身下的床便開始自動收縮,緩緩將他上半身抬起。
“二位,季先生同意見你們,你們可以上來了�!�
樸爺和夏蕪這才上樓。
進(jìn)入季云舟房間,夏蕪的第一感覺就是好悶。
比外面的連綿細(xì)雨還要讓人喘不過氣的悶。
厚重的窗簾阻隔了外面的光線,屋子里開著燈,亮如白晝,夏蕪第一眼并沒看見季云舟,隨后找了一下,才在潔白的鵝絨被子里,看見皮膚慘白的季云舟。
短短半個多月沒見面,季云舟瘦了好多,精氣神似乎也沒了。
他躺在那里,虛弱的像是瀕死的獸,胸口沒有起伏,只有那雙眼睛,仍舊澄澈明亮,云淡風(fēng)輕。
“季云舟,你還好嗎?”夏蕪心頭鈍鈍的,忍不住壓低聲音,小心探問。
季云舟沒有回答她,只是勾唇笑了一下,笑容轉(zhuǎn)瞬即逝。
他聲音很輕,“樸爺,小蕪,你們來了。”
“哎!”樸爺重重地嘆口氣,“你這孩子,一到這時候就想不開!到頭來折磨的只有你自己!”
夏蕪默不作聲,看來季云舟生病還有別的內(nèi)幕。
無論樸爺說什么,季云舟都只是淡淡的笑,等他說累了,季云舟才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身旁的空床。
“坐著說�!�
夏蕪聽話地坐了過去,剛想招呼樸爺也來,一回頭,就看見護(hù)工給樸爺搬了椅子,坐在不遠(yuǎn)處。
“楊小姐,你……”護(hù)工都傻眼了,季先生可是很介意別人離他太近的。
夏蕪:“?”
不是讓他們坐床上嗎?她在村里串門,都習(xí)慣坐別人家床邊聊天了。
尷尬地回頭看季云舟,他那雙清潤的眸子隱隱含著笑意,看得夏蕪更加不好意思了。
“那什么,”夏蕪為了掩飾尷尬,下意識雙手握住季云舟冰涼的手:“你一定要趕緊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