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了
她以為這世上再沒有比親眼看到季明崢出軌更讓人絕望的事了,沒想到真正的崩潰在后頭。
那三年生不如死的窒息感卷土重來。
夏明虞一腳踩住她的臉,居高臨下警告道:“小野種,想繼承霍家的財產(chǎn)沒那么容易,我勸你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否則見你一次打一次�!�
他們在同學(xué)面前不斷扇她巴掌。
逼她吃生紙。
在最熱的七月,把她趕到天臺曬太陽。
在最冷的十二月,把她關(guān)在洗手間淋水。
這一樁樁一件件,走馬觀燈似的在霍清梨腦子里反復(fù)重映。
為什么是夏明虞�。。�
她急不可耐地要向季明崢問清楚,挺著大肚子一步步踩上樓梯。
他不是知道夏明虞帶頭霸凌過她嗎?!
他不是在這場霸凌里救了她的命嗎?!
他不是像陽光驅(qū)散了她人生的陰霾嗎?!
為什么是夏明虞!�。�
他出軌任何人都可以,唯獨夏明虞不行��!
霍清梨走得又快又急,身軀已經(jīng)麻木到毫無知覺,匆匆來到二樓。
“為什么!”
霍清梨心痛到不能呼吸。
她雙手緊緊抓住季明崢的胳膊,撕心裂肺地尋求一個答案。
“為什么是夏明虞!你告訴我為什么會是她?!你明明知道她對我做過什么,全世界那么多女人為什么偏偏是她!!”
任何人她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唯獨夏明虞絕對不行。
但凡她還有一丁點生而為人的骨氣,都不能容許跟曾經(jīng)的霸凌者共享一個丈夫。
霍清梨情緒徹底崩潰,小腹突然墜痛無比,腿間流下一股暖流。
季明崢生的眉眼溫潤如玉,卻是冷血無情地看著她。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愛你吧?”
“要不是你有繼承權(quán),我根本懶得看你這樣的貨色一眼。一個軟弱愚蠢,任人宰割的女人,跟狗、牛、羊沒有區(qū)別,只配成為掌權(quán)者的盤中餐。”
啪的一聲。
霍清梨氣得發(fā)抖,用盡全身力氣打了季明崢一巴掌。
夏明虞身上掛著撕碎的吊帶睡衣,雙手環(huán)胸在旁邊看戲,似乎還嫌這把火燒得不夠大。
她故作夸張道:“哇,小野種這幾年變得很兇嘛,明崢哥哥你行不行啊。”
男人反手也給了霍清梨一耳光。
他手勁大得驚人。
霍清梨只覺得耳邊嗡鳴了好久,不堪重負(fù)的身子左右搖擺,直到整個人狠狠摔倒在地。
身下又涌出大片的血水,浸濕她雪白的半身裙。
片刻間,她額頭冒出冷汗,腹部像是裝了一臺絞肉機,痛得她像蜷縮起來。
霍清梨不得不伸出手,死死抓住男人的褲腿。
“孩子……救救孩子……”
夏明虞笑得花枝招展,在一旁揶揄道:“明崢哥哥,你不救自己的孩子嗎?”
男人像是被戳到痛處,一腳甩開了霍清梨的手,隨之锃亮的皮鞋踩在她圓滾滾的肚皮上。
霍清梨不敢置信,睜大盛滿淚水的雙眼。
“為……為什么?”
“是那個私生子的種吧?”
“我說他怎么比我這個當(dāng)老子的還勤快,每回產(chǎn)檢都要跟在你身后保駕護(hù)航,你們兩個野種真是天生一對�!�
淚水模糊了視線,季明崢居高臨下,看玩物一樣的表情,與那年夏明虞霸凌她的模樣慢慢重合。
霍清梨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不停喃喃搖頭。
“不是的,不是的……”
肚子里的羊水流干了,感覺到孩子正擁擠在腿間,她忽然漲紅了臉掙扎起來,喉嚨間發(fā)出聲嘶力竭地慘叫。
“你該不會想要把孩子生出來吧?”
夏明虞走近,驚詫的神情稍縱即逝,隨之漂亮的眼睛浮上一層嫌惡。
“真惡心�!�
“做人做成你這樣,不如死了算了�!�
她語氣淡得像是在說,今日天氣晴朗。
霍清梨感到有人重重踢了她一腳,接著地轉(zhuǎn)天旋,身體每一處骨頭都砸在樓梯上,痛得她每根神經(jīng)仿佛在針板上來回碾壓。
她意識漸漸模糊,眼皮合上的那一刻,似乎看見了西裝革履的死神。
季邈抱起奄奄一息不成人樣的霍清梨,一路闖紅燈疾馳到醫(yī)院。
“醫(yī)生,救她!求你一定救她�!�
急救室的燈亮了兩個小時。
主刀醫(yī)生滿手是血地走出來,對他搖了搖頭。
季邈前所未有的恐懼,失控踹翻了手術(shù)室的一切。
他跟霍清梨的遺體呆了三天三夜,才接受她永遠(yuǎn)不會再醒來的現(xiàn)實。
一周后,娛樂周刊頭條:夏華資本獨生女、當(dāng)紅女星夏明虞裸身從酒店高層墜落,當(dāng)場死亡。
那天,正好是霍清梨盛大的喪禮。
兩個黑衣人壓著季明崢跪在她的墓碑前。
季邈手中的槍抵著他的頭,聲音沙�。骸八乐�,我告訴你兩個秘密。第一,孩子是你的。第二,夏明虞也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砰——砰——兩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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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悶雷在天空炸開,閃電劈開密織的雨幕,照亮整個橫水鎮(zhèn)。
霍清梨滿身是汗從床板上驚醒,在黑暗里不斷喘氣。
她慌忙用雙手摸了摸肚子,是平坦的,全身任何地方也沒有受傷,連胸口被夏明虞用煙頭燙出的疤,都不見了。
怎么回事?
她不是撞見季明崢跟夏明虞出軌,被夏明虞踢下樓梯死了嗎?
大風(fēng)猛地吹開陳年腐朽的窗戶,卷進(jìn)來大片暴雨打在少女驚恐的臉上。
霍清梨連忙下床把窗戶關(guān)上,扣住插銷。
她心跳巨快,打開房間的燈,目之所及是熟悉的逼仄與貧窮。
房間不到十平方米,是外婆在這座年老失修的危樓里,用隔板單獨圍出來一塊,專門屬于她住的地方。
盡管只有一張床與一扇窗,霍清梨還是很喜歡自己的房間。
她凌亂的胎發(fā)被雨水打濕貼在額頭,想著出門喝了兩口水壓驚,又臉色蒼白地發(fā)現(xiàn),家里掛滿辦喪事的白綾。
塵封已久的記憶浮上腦海。
在她十八歲這年,相依為命的外婆因病去世了。
霍清梨看向墻上掛著的那一幅黑白遺像,積蓄已久的眼淚奪眶而出,不知道是哭外婆的離去,還是哭自己的重生。
她真真切切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而且重生在命運的轉(zhuǎn)折點,被霍家接回去當(dāng)千億繼承人的暴雨前夜。
這一世,她要所有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