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將夫人送回去。”
今日，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云歲晚整個人都是處在一種緊繃的狀態(tài)中。
到現(xiàn)在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聽見他這么一問，根本沒有心思去揣測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歲晚怔怔地看著他直接地道，“大爺是什么意思？想要妾身如何？”
裴硯桉其實也沒想過要讓云歲晚如何。
今日他為了她留下來，為了她查了一天才搜羅齊這些人和證據(jù)也并不是要討要什么。
只是忙了一天，到頭來云歲晚沒問他為何而來，也沒關(guān)心他一句。就一句記著了，還說什么費(fèi)心了的話，他心里就是覺得很不是滋味。
裴硯桉看著她，心中有許多的疑問，探尋，可話到嘴邊，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說出來又如何？是要她感激涕零嗎？還是說要她對他感恩戴德？
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定定地看了云歲晚半晌，最后，所有的情緒都化在了一聲濃稠的嘆息聲中。
他看著她，眼神一寸寸暗了下去。
“今日的事情夫人放心，我會讓永年處理好的，不會讓他們有翻身的可能�！�
也許王書志那句話是對的，夫妻之間的感情的確需要兩人一起維護(hù)。
云歲晚沒想到他沉默這么久最后說出這么一句話。
看著他，這才覺出他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大爺沒事吧？”
裴硯桉眼神微涼，自嘲地笑了笑，“無事了�！�
說完又吩咐一旁的人，“將夫人送回去�！�
然后這才重新上了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身子一昂，提著韁繩飛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風(fēng)馳電掣。
云歲晚望著如墨的夜，在原地呆了許久，隨即又回頭看了一眼云府的門頭。
這才上了馬車回府。
等她回家之后，冷翠就去燒了水，“主兒，我伺候你沐浴了歇息著吧�！�
云歲晚靠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去水房。
當(dāng)溫?zé)岬乃干碜�，溫暖襲來的瞬間，云歲晚往木桶上一靠，一整日的疲憊在這時傾瀉下來。
她微微閉起眼睛，滿腦子都是自己母親的畫面。
賀如梅病重那會兒，云致遠(yuǎn)早就不來她們園子了。
那個時候，秦霜獨(dú)寵，府中趨炎附勢的人不少。
因此，賀如梅心中抑郁越發(fā)厲害，病情也更重。
那時的她怨過老天的薄情，也求過上蒼的憐憫，遍訪過名醫(yī)，可一切都是無用。
最后，她眼睜睜看著母親在自己的面前慢慢煙消云散。
送葬的那天，她傷心欲絕。
而這些年，看著別人能承歡膝下在母親身邊，她心里不是沒有過羨慕和嫉妒。
她總是想如果自己母親還在，一切應(yīng)該都會不一樣。
可這樣的想法越多她心里就越難過，她知道不能沉溺在傷痛中，安慰自己讓自己要朝前看。
所以，她后來就不怎么去想這些事情了。
可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母親的死并非天災(zāi)而是人禍，她心里除了痛更多的是怨恨。
她怨恨秦霜心狠手辣，也怨恨父親的喜新厭舊。
更是怨恨自己為何沒能早早發(fā)現(xiàn)。
她想了很久，整個人沒在水中，直到水變涼了，冷翠一直未能聽見有動靜這才進(jìn)來問道：“主兒？您沒事吧？”
云歲晚緩緩睜開眼，這才道：“進(jìn)來替我更衣吧�！�
那天晚上，云歲晚一整晚都沒睡好。
她一陣接一陣地做夢，一會兒是自己和母親小時候的情形，一會兒又是夢見她回來的情形。
直到天色慢慢泛出晨光，她才囫圇地睡著。
忽然裴硯桉的臉出現(xiàn)在她臉前，她陡然驚醒，整個人從床上驚叫著坐了起來。
冷翠聞聲進(jìn)來，“主兒，沒事吧？”
云歲晚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搖搖頭。
怎么會夢見他了？
想起昨天裴硯桉幫自己的事情，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她望了望外面的天兒，“幾時了？”
冷翠道：“主兒，已經(jīng)是辰時了。”
她無心再睡，起了身。
等用過早膳后，吩咐冰香道：“去備份厚禮送到昭平侯府傅家，就說是答謝他出手相救之恩�！�
昭平侯府這禮是必然要送的，她與他不熟，并不想欠他恩情。
冰香領(lǐng)了命出了門。
冷翠從廚房端了早膳過來，進(jìn)屋見著她神色憔悴，有些擔(dān)心地道：“主兒，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我看你身子虛弱得很。”
最近接二連三地發(fā)生事情，云歲晚忙完這頭又要顧那頭，確實身心俱疲。
加上上一次的病也沒好斷根，這才點(diǎn)點(diǎn)頭，“好�！�
側(cè)頭間，目光不期然地落在一旁不遠(yuǎn)的梳妝臺上，上次裴硯桉給的令牌還在上面。
她想了想，“拿著東西去宮里太醫(yī)過來看看吧�！�
“是�！�
冷翠拿上東西這才出了門。
等到太醫(yī)來看過之后，沉聲道：“早前就說過夫人這病是虧在底子，得慢慢調(diào)養(yǎng)，如今觀夫人脈象虛浮無力，外強(qiáng)中干，再這樣下去你身子要虧空的�！�
冷翠一聽這話不得了，急忙問道：“太醫(yī)，那這這么辦？”
太醫(yī)嘆了口氣，“好在夫人還知道重視，眼下我開些藥給夫人只能慢慢養(yǎng)著，切忌多思多憂�！�
冷翠這才謝過了太醫(yī)，“是�！�
等送走了太醫(yī)，云歲晚又睡了個回籠覺，到晌午的時候才起身。
冷翠一直守在床邊，見她醒了就端了藥過來。
“主兒，可是不能再馬虎身子了，這藥已經(jīng)納涼了。”
云歲晚看著，端起來一骨碌喝下，滿嘴苦澀。
放下碗的時候，看了看外面的夏景，對著冷翠道：“這個時節(jié)，悅來居的河鮮最是美味，尤其一道韭黃炒河蝦最是酥脆�！�
冷翠聽見這話，問起來，“主兒是想吃河蝦？那我即刻叫人去買一份過來�！�
云歲晚搖搖頭，“出去吃吧，叫上大姐姐�！�
冷翠本是勸她休息，云歲晚卻道：“睡得身子酸了，出去活動活動筋骨�！�
冷翠覺得這話也沒錯，點(diǎn)點(diǎn)頭吩咐人套了馬車去了。
只是接上云妙凌之后，云歲晚卻讓車夫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去云府�！�
冷翠一聽立即道：“主兒，昨天剛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只怕老爺和老太太都對你不滿，你此刻回去不是找不痛快嗎？”
云妙凌也跟著道：“就是啊，晚晚，此時還是避一避最好。”
云歲晚笑起來，“誰說我要去府中了，這不是去吃好吃的嗎？我想順道叫上芳姨娘和景俞�！�
“芳姨娘？”云妙凌看著她，“我記得從前的時候你和她往來不多�！�
“嗯，不過上次提醒我?guī)┑娜苏撬疫@段時間她也算幫過我兩回。”
“原來如此�！�
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一旁的街角處。
冷翠讓王伯將話帶給了崔玉芳。
崔玉芳聽見這話的時候她也很詫異，想了想還是跟著出了府。
上馬車后，一行人這才往悅來居去。
幾人到雅間坐下來，云歲晚點(diǎn)了菜。
等上菜期間她端起一杯茶水朝著崔玉芳道謝，“芳姨娘，那日你提醒我?guī)诉^去的事情多謝了�！�
云妙凌聽見這話，也跟著道：“就是，我也該謝謝芳姨娘�！�
崔玉芳被她們這么一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我也只是隨口的話，兩位姑娘不必如此�！�
云歲晚笑起來，看著她道：“芳姨娘客氣了，你心思澄澈、縝密，我瞧著只怕府上很多事情你都了如指掌，不然依著秦霜的性子還能容得下你？”
崔玉芳一驚，看向云歲晚，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大姑娘這話是在夸我嗎？”
云歲晚目光攏過來看著她，“芳姨娘難道覺得不是夸你？”
崔玉芳嘴角沉了下去，半晌之后才道：“大姑娘今日請我過來是想問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