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蕭戾的‘大孝子’
夜黑風(fēng)高雨疾馳。
長樂宮正殿漆黑一片，淅瀝的雨聲將一切動靜掩蓋，機括的聲響，是那般微不可聞。
鴉十六踏出密道的瞬間，身形詭異的朝后翻折，靈巧如狐躲過橫削而來的刀鋒。
面具下，他眼露譏誚。
論身手他在鴉衛(wèi)中頂多中不溜，可他的身法和耳力卻是一等一的，未出密道時，他就聽到了外間的兩個呼吸聲與心跳聲。
其中一人呼吸平緩，心跳有力，一聽就知是習(xí)武之人，另一個的心跳呼吸都稍顯凌亂，且距離稍遠，想來就是長公主。
鴉十六早有防備，躲過攻擊并不難，他甚至還有閑心想：長公主也太看不起鴉衛(wèi)了吧，這是完不成考核，就想硬來？
“哎喲——”
“啊！”
驚變就是一瞬間，鴉十六察覺到不對時已晚了，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出手刁鉆狠辣，直接卸掉他雙臂，朝后反扣，膝蓋抵住他后背，同一時間，另一人直襲他雙膝，他噗通跪地。
背后那鬼魅般的人精準鎖住他喉骨，一切都發(fā)生在瞬息間，他就成了引頸受戮的那一方。
燭火突然點亮，美人持燈從不遠處走來。
鴉十六冷汗都流下來了，他想不明白，殿內(nèi)怎會還埋伏有一人！
這人是鬼不成，怎連心跳和呼吸都沒有��！
燕灼灼打量著今夜來人，聲音耐人尋味：“你不是上一次來的那個鴉衛(wèi)，你是誰？”
鴉十六不想回答，太丟臉了！
燕灼灼朝他身后看了眼。
男人笑意略深，掐著鴉十六喉骨的手逐漸用力。
鴉十六雙目暴突，再快被掐死之際，他啞聲道：“鴉十六，我是鴉十六……”
燕灼灼微微頷首，蕭戾才放松了力度。
她將燈燭遞給沈墨，彎腰欲摘下鴉十六的面具。
“殿下，還是卑職來吧，”沈墨小聲提醒。
燕灼灼沒意見，退到安全距離，沈墨摘下面具后，燕灼灼看到了一張意外的臉，因為對方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輕太多，甚至……應(yīng)該比她這輩子還小。
“我母皇煞費苦心組建的鴉衛(wèi)，居然是個小孩。”
燕灼灼神情古怪：“你真是鴉衛(wèi)？怎么就這點本事，兩三下就被生擒了�！�
鴉十六那個氣啊，他控訴道：“明明是殿下你們不講武德！居然搞埋伏！我剛剛在密道內(nèi)都聽到你們的心跳聲了，不過算你們厲害，居然有人能隱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這回我認栽！”
“不過那是因為我菜，換成鴉十他們來，我保證今夜無人生還！”
燕灼灼瞥了眼蕭戾，倒是頭回知道對方還有這本事，怎么做到的？
沈墨也露出凝重之色，他小時候聽師父講過，一些武學(xué)宗師能做到天人合一，將自身的呼吸乃至心跳隱匿，蕭戾莫非已抵達這種境界了？
“龜息術(shù)而已，微臣恰好會一點�！笔掛逄ы戳搜垩嘧谱疲瑸樗饣�。
鴉十六哇了一聲：“你居然會龜息術(shù)，難怪難怪！哼，那你依舊勝之不武，要是比身手，我未必輸！”
蕭戾盯著這小子，瑞鳳眼瞇了迷，笑容加深：“殿下，此人身手低微，想來在鴉衛(wèi)里無足輕重，如此聒噪，不如殺了。”
燕灼灼點頭，“派這樣一個嘍啰來，看來鴉衛(wèi)是不愿認我為主了，那就宰了吧�！�
“不是，等等……殿下你再爭取爭取啊，子時未過，考核還沒結(jié)束，咱們還有希望當(dāng)主仆啊！”鴉十六急聲道。
燕灼灼挑眉：“我可沒本事殺蕭戾�！�
鴉十六：“我可以！”
蕭戾本人和沈墨都沉默。
燕灼灼：“那你殺了蕭戾，算我通過考核？你能做這個主？”
“當(dāng)然可以！我可是首領(lǐng)親手教出來的！他老人家派我來，就是給了我這個權(quán)力！”鴉十六說的信誓旦旦：“黑鴉陰牌我都帶上了，只等殿下你通過考核，我就將此牌交還你手中�！�
燕灼灼哦了一聲，頷首道：“那你殺吧。”
鴉十六眨巴眼：“殺、殺誰啊？”
“當(dāng)然是蕭戾咯�！毖嘧谱茻嵝哪c的努了努嘴，指著他身后：“就是把你壓在地上摩擦的這位，我把他請來了，方便你動手�！�
鴉十六如遭雷擊，少年人一臉天崩地裂。
他下意識抬起頭，仰頭，再仰頭。
對上了男人那雙陰沉戲謔的眼。
鴉十六：“……”
他眼一閉，哀嚎一聲：“義父，我對不起你的栽培！下輩子我給你當(dāng)親兒子！”
不等鴉十六動作，蕭戾先卸了他的下巴，掏出了他舌下的毒丸，偏頭對沈墨道：“齒后或還藏毒，你來搜身。”
鴉十六在嗚嗚，沈墨在搜身，義父蕭戾在一遍遍的洗手。
黑鴉陰牌已重歸燕灼灼之手，但她現(xiàn)在感觸復(fù)雜至極。
這種玩似的，好像被耍了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這考核，簡直和鬧著玩的一樣！
沈墨將鴉十六身上的毒物悉數(shù)搜出來后，又將他反綁，最后才將他的下巴歸位。
但為了防止他咬舌自盡，還是先將他的嘴給堵上了。
燕灼灼一手拿著陰牌，一手拿著陽牌，兩面玉牌相碰，竟如磁石一般緊扣在一起，合二為一。
“陰陽已合，如今本宮可能號令鴉衛(wèi)，算不算鴉衛(wèi)之主？”
鴉十六眼里還是不服氣，但點了點頭。
燕灼灼頷首：“那我的第一條命令便是，你不得尋死，聽懂了就點頭�！�
鴉十六委屈點頭。
沈墨這才將堵嘴的東西扯出來。
鴉十六呸呸兩聲，問：“齁咸，你用啥堵的我的嘴！”
沈墨：“我的襪子。”
鴉十六臉綠了。
燕灼灼輕咳了聲，把問題拉回正軌：“你方才那聲義父叫誰呢？”
“自然是叫鴉衛(wèi)首領(lǐng)啊，他是我義父！”鴉十六奇怪她為何有此一問。
燕灼灼哦了聲，打趣道：“你一見到蕭督主，就大喊義父，要尋死，我還當(dāng)你叫的他呢�！�
鴉十六如遭奇恥大辱：“他也配！”
蕭戾皮笑肉不笑：“殿下玩笑了，微臣也生不出此等大兒�！�
鴉十六嫌棄看向他：“太監(jiān)當(dāng)然生不出兒子了，你想啥好事兒呢？”
燕灼灼的疑心解除，看來的確是自己誤會了。
就算蕭戾真要收義子，想來也不會收這種‘大孝子’的。
這小刀扎的，刀刀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