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當然對權力爭鋒中的孩子來說,是極為重要的能力,但區(qū)別是大哥把這類事表達得很隱晦。
至于二姐,她這方面的能力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阿尼亞不然,當她需要你時,她能在騙你的謊言揭穿后,面不改色說她仍然站在你這邊,也能在你已經(jīng)婉言拒絕后,再次、又一次地挽上你的手,像粘稠的毒蜂蜜。
即便知曉對方未必真心實意,但大部分人面對反復的糾纏總有招架不住的時候,愛洛斯同樣。
尤其是起初他還真被她表面的態(tài)度欺騙,以為自己和這個妹妹關系最好。
愛洛斯是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他有一個信任的親信。
在失憶后,他曾試探放出身上唯一一只信鴿,收到了一封王城的來信。
信上告訴他哪條入城的路被其他姐妹兄弟把守,他無法走通。
愛洛斯因此避開可能的阻礙,才回來得這么快、這么及時。
可惜他對自己唯一的同伴毫無記憶,對方的處境也并不安閑,信尾是“請謹慎保護自己,勿回。
”
因而愛洛斯至今不知道誰才是那個值得信任的人。
至于阿尼亞,她表現(xiàn)得太親密,是最初就讓他覺得可能是親信的人。
直到他回憶起阿尼亞親手畫下的那幅畫。
畫上,阿尼亞將他面容用鮮紅顏料涂抹,恨意幾乎溢出畫布。
現(xiàn)在再看她時,愛洛斯只覺得不寒而栗。
他望過去。
發(fā)現(xiàn)在阿尼亞身邊,二公主瑟緹正站起身。
她別在耳后的灰發(fā),因為起身的動作而又飄落回臉頰側畔。
方才瑟緹寫得慢而鄭重,她和阿尼亞一樣沒有任何遲疑,更沒有任何遮擋之意。
任何人只要留心,就能看到她在那張藍色的羊皮紙上寫下的,是她自己的名字。
瑟緹第二個走到投票匣子前將手放在上面,同時掃過大廳中眾人的臉。
格外鎮(zhèn)定自若地將紙投進里面。
她的態(tài)度落落大方,仿佛她如今已經(jīng)是繼任的國王。
走回來時,她一樣望向了愛洛斯。
愛洛斯連回應的微笑與眨眼,都與剛才如出一轍。
瑟緹也很自信,因為她的同母弟弟歌加林絕不會背叛她。
她才是這個會議上贏面最大的人。
“她們都投了自己,輪到我們了。
”愛洛斯看向雪繆與歌加林。
隨意開口,自然地勸說道:“不如我們也投自己?”
還沒離開座位的大王子雪繆聽見這個提議,心里一緊。
“不要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愛洛斯。
”
“不,我真心實意。
機會只有一次,為什么不留給自己呢?”愛洛斯回答他,提筆竟是已經(jīng)寫起了自己的名字。
雪繆攥緊手里已經(jīng)寫好他自己名字的羊皮紙。
原本如果愛洛斯選擇投大王子雪繆,雪繆就會投自己,局面則是:雪繆2票,瑟緹2票,阿尼亞1票。
愛洛斯如果投阿尼亞,那他也只需要投自己,達成:雪繆1票,瑟緹2票,阿尼亞2票。
在瑟緹和歌加林姐弟,以及阿尼亞選票確定的情況下,幾乎投不出其他的可能。
但其實還有一種票型,就是四王子愛洛斯投了他自己。
如果愛洛斯也這么不懂事,那雪繆就必須要投阿尼亞和愛洛斯其中一個人,才能保證瑟緹不合法繼位。
在這兩個人之間,阿尼亞是幾乎不可能爭取到其他人的。
愛洛斯就不一定了,萬一他使詐呢?
那他就會坐上王位,這種事絕對不能發(fā)生。
雪繆思前想后,咬牙道:“總管大人,拿一張新的羊皮紙給我。
”
因斯伯爵親力親為,立刻為大王子拿來新的紙張。
雪繆瞪了愛洛斯一眼,重新提筆。
他原本寫好名字的票,因為愛洛斯那句話表露出來的態(tài)度而作廢。
最終只能屈辱地在羊皮紙上寫下“阿尼亞”。
雖然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可能,達到的也是毫無區(qū)別的效果。
但愛洛斯的不識眼色還是讓他覺得憤怒。
他寫完起身,發(fā)覺愛洛斯羊皮紙上的名字才寫了一半。
可是身邊的大臣貴婦都盯著站起身的他,雪繆只得第三個上前投了票。
就在他將羊皮紙丟進匣子后,收回手的那一刻。
坐在位置上額愛洛斯忽然開口,“哎呀,紙弄臟了。
給我換一張。
”
他指著紙上烏列爾滴落的墨跡,有理有據(jù)。
雪繆大感不妙,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心煩得咬牙,可走過愛洛斯身邊時,也只能故作輕松地笑道:“你呀,總愛搞這種嚇人一跳的惡作劇,想嚇唬誰呢?一共就這五個人,難不成你還要投到王后頭上。
”
愛洛斯接過新的羊皮紙。
轉頭笑道:“我當然是要投我們親愛的小妹了。
”
雪繆聽見他說的話,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自己已經(jīng)為平票投了阿尼亞,如果愛洛斯也投阿尼亞,豈不是讓阿尼亞名正言順登基?更可氣的是,這其中還有自己一份力。
直到坐回位置,雪繆才心事重重地冒出一句:“你在開玩笑吧?愛洛斯。
”
愛洛斯這次沒回答,他才不管大王子心里的驚濤駭浪,最好讓他再緊張一下。
第四個起身的,是他身邊大家都已經(jīng)遺忘了的歌加林。
愛洛斯一眼也沒看,只去寫自己那張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