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維恩有一頭柔順的長發(fā),還有格外沉靜的眼眸,和白皙的面龐。
他說這話的時候,瞪大了眼睛,咬著牙,死死盯著愛洛斯,似乎說什么都可能會激怒他。
愛洛斯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確實不知道,我根本無意王位。
這點,你不知道嗎,我大哥沒告訴你?”
“胡說!你不是整個王宮魔法學得最好的人嗎?殿下他……說你是騙人的。
”
“可我真的不知道,也不關(guān)心。
”愛洛斯悠悠回答,“你知道的,我競爭不過大哥呀。
所以,完全沒有努力過,你可以搜,可以找。
可是不好意思,我對龍一無所知。
”
“怎么會……怎么會啊!”維恩那張文質(zhì)彬彬的臉扭曲著,眼底充滿血絲,他望向別處,像是想到了其他辦法,“給我紙和筆!”
“我沒有的。
”愛洛斯無奈,攤開手給他看。
回應他的,是脖子上的刀提了提。
要不是愛洛斯動得快,說不定已經(jīng)要說不出話來了。
“十倍價,給他紙和筆。
”烏列爾命令道。
畢竟是黑市,再危險的買賣只要給錢就做。
周圍人中真有人丟出一份紙和一只筆,連墨水都為他打開。
維恩將紙推到愛洛斯面前,“寫,你現(xiàn)在就寫。
”
“寫什么?”愛洛斯問,他可沒有一手值得收藏的好字,不知道什么值得維恩大費周章。
“寫你把你的一切權(quán)力,都讓給大王子,并且要輔佐他登上王位。
附上魔法的誓約,如果你違背,你就會死!”
愛洛斯沉默,維恩好像真的瘋了。
望著癲狂的模樣,自己的命還在他手里,男人完全不放手。
愛洛斯無法和他說清,無法反對他,也不知道要發(fā)生什么。
他只能接過筆,打算按照他說的寫。
愛洛斯抬不起右手來,他的肩膀被打傷了,尚不知道傷得多重,只是一直在疼。
不過他在批文件和簽名的時候,左右手通寫,他并沒有不適地用左手拿起筆。
維恩卻又激動起來,“你干什么?別想耍小心思,換成那只手!”
愛洛斯被他控制著,脖頸僵住,連搖頭都做不到。
他艱難地伸出右臂,在維恩瘋狂的催促聲中,一聲不吭地寫完了他要的內(nèi)容。
愛洛斯本就受不了疼,多一分少一分對他其實都沒什么區(qū)別,只是冷汗從額角滾落。
肩膀好疼,他只想快點離開這里,找個地方昏死過去。
“太好了,太好了。
”愛洛斯簽完自己名字,維恩一把奪走了那張紙,“有了這個我就不是空手而歸了。
看到了嗎?我不會被王子放棄了!”
他眼眸中閃爍著狂喜,神經(jīng)質(zhì)地碎碎念著。
另一只壓在愛洛斯脖子上的手,在這時才稍有放松。
烏列爾看準時機,就在那一瞬,他抓住維恩的刀刃,將它拉開,接著一拳將維恩打翻在地,死死將他按在地上。
腳步聲,正在這時,大片的腳步聲迫近。
愛洛斯意識有些模糊,這些若是敵人,該如何應對?
抬頭時,看到黑袍站在人群中,他的袖子已經(jīng)燒沒了大半,帶來的人也格外狼狽。
但絕對好過單槍匹馬的維恩。
黑袍遞上證據(jù),并在烏列爾殺死維恩前,奉愛洛斯的命令押走了他,他走時還在神志不清嚷嚷著“大王子一定會來救我!”
等醫(yī)師為愛洛斯緊急處理著傷口時,一切才真正平靜下來。
最后一縷夜風,吹開夜幕,迎來熹微晨光。
烏列爾就在愛洛斯身邊,沉默地看他處理傷口。
就近請來的醫(yī)師,身上的工具與藥并不是太齊全,不昂貴不速效,他簡單處理一下,愛洛斯的肩膀仍然疼得難過,雖沒有在人前叫喊,但咬著唇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烏列爾盯了一會兒,又去看地上的藥劑。
愛洛斯發(fā)現(xiàn)了。
他想轉(zhuǎn)移一下注意,瞟到烏列爾時,烏列爾正在看地上的碎片。
瓶子是用來裝止痛藥的,一眼就能分辨。
畢竟醫(yī)師們的水平向來參差不齊,差的居多,人們最常用到的藥,就是止痛,而且那就是愛洛斯自己宮殿里器皿。
愛洛斯看著那一地的狼藉,藥劑里銀光流轉(zhuǎn),絕對不是廉價品。
他好笑地猜想,烏列爾不會連止痛藥也心疼吧?
“你的止痛藥?”愛洛斯問。
烏列爾點點頭。
愛洛斯疼得幾近昏厥,還能抽出空來想,這也算是為自己而損失掉,需要的話賠給他也未嘗不可。
他并不覺得這件事情有多重要,掃過的藥劑一眼,只等回去再說。
但烏列爾欲言又止,他低頭在那里檢查著已經(jīng)灑了的藥劑。
走回來時,手心里捧著一點點清澈的銀光,還和著一點未化的雪。
愛洛斯不解,但馬上明白了。
烏列爾半跪在他面前,將掌心送到他唇邊。
他從破碎瓶口流出的藥劑里,撥到一點未被污染的。
愛洛斯知道,的確面前給他治傷的馬虎藥劑師,根本沒給止痛,但也不至于撿地上的藥吧?
可烏列爾只是試探地遞上來。
“讓你受傷了……”
他想再說點什么,但像是無法組織好語言,只能盯著愛洛斯的傷口沉默。
那神情好像是他做了天大的錯事,可是明明哪一步都不能怪他。
相比盡力放松去接受“庸醫(yī)”診治的愛洛斯,烏列爾顯得更痛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