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愛洛斯瞥了一眼桌上，烏列爾需要用較厚的紙和較粗的羽毛筆，以使每個字都留下能摸清的痕跡。
即便這樣，也要尺子和印章來確定位置。
烏列爾早早起來，整理了偽裝，又艱難地畫了一幅地圖。
昨天他說的那些地點都標(biāo)注了出來，還事無巨細(xì)地寫明了要注意的問題。
“我想我們分開后，你會用到新的地圖。
”烏列爾解釋道。
愛洛斯沒說話，烏列爾就繼續(xù)說下去。
他摸著地圖，指著上面重點標(biāo)記的幾個地點。
“這里有我在軍團(tuán)時使用的私人聯(lián)絡(luò)點。
無論什么時候，只要你亮出身份，我就能……他們就能將你要的東西給你。
無論是錢財還是幫助。
”
“早起就是為了這個？”愛洛斯說。
“嗯，已經(jīng)……沒有幾天了。
”烏列爾將他們離開溫曼的路指給他看。
這條路只剩下一小段，通過迷霧森林之后，就會抵達(dá)邊界地區(qū)。
他說話的時候，眉間并不是完全舒展的，碎發(fā)還蓋下一片陰影，一句簡單的描述被他說的心事重重。
紫色跟他白皙的皮膚很配，讓烏列爾看起來格外冷清。
愛洛斯還沒見過他生著紅發(fā)的樣子，他還以為天生紅發(fā)的人性格會和頭發(fā)顏色一樣熱烈。
但烏列爾好像一直都很沉默，難得說出幾個字，也都帶著些抗拒。
愛洛斯知道，他好像不愿分別那天到來。
愛洛斯心里嘆息，他觀察著他灰敗下去的面色，忽然補充：
“不過我本來就預(yù)備好，如果你的傷太重，就在這里再休息一天。
”愛洛斯靠近他，隨手撥開碎發(fā)，碰了碰他的額頭，“現(xiàn)在你感覺怎么樣？烏列爾。
”
烏列爾怔了一下，沒阻止愛洛斯的動作，但回答得比愛洛斯想的要迅速。
“我沒什么感覺。
不需要休息。
”他頓了頓：“那我們立刻出發(fā)？”
愛洛斯忽然覺得，老頭對烏列爾是不是太信任了？
像烏列爾這么笨的人，若是愛洛斯來出建議，要給他寫滿整整三頁才放心。
不過既然烏列爾的身體受得了，愛洛斯對行程快慢都沒意見。
兩人收拾離開。
烏列爾動作利落，而愛洛斯不緊不慢，在就餐上花了過多的時間。
烏列爾既沒有催促，也沒有著急。
“要不要再給你檢查一遍傷口？”臨出門前，愛洛斯悠悠道。
“不必。
”烏列爾說，“再不走，恐怕就無法混進(jìn)早晨趕路的人中間了。
”
“稍等一下，我還有一件東西……”愛洛斯說著，門就在這時被敲響。
烏列爾警覺地往愛洛斯身前站了站。
愛洛斯拍拍他的肩膀，繞過他，拎起一旁桌上的眼鏡戴上，“好像不用等了。
”
他打開門，門外是剛才詢問早餐的年輕仆人。
“您要買的草藥，按照您的方法讓廚娘熬制成湯了。
”
愛洛斯將錢遞給他，接了湯碗。
“過來，把它喝了。
”
關(guān)上門，愛洛斯把那一碗散發(fā)著苦味的綠色藥汁遞給烏列爾。
愛洛斯對他的傷還是不太放心，在傷口恢復(fù)的草藥配方里挑了個比較容易買齊的。
烏列爾接過碗，聽了愛洛斯的指示，沒有多問將藥草湯一飲而盡。
愛洛斯驚訝地望著他，發(fā)現(xiàn)他甚至沒有皺眉頭。
烏列爾當(dāng)然知道很苦，但是喝一碗苦的藥，對其他事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
愛洛斯的手卻忽然扶了上來，拇指按上他的唇，像是想要擠進(jìn)來。
烏列爾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茫然張了張口，接著被塞進(jìn)一顆圓圓的東西。
他用舌頭辨認(rèn)了一下。
甜味漫溢在舌尖，是糖。
“等你的時候，從孩子們手里拿的。
忘了給你。
”愛洛斯看他小心嘗那顆糖的樣子，帶著笑音問他：“甜嗎？”
烏列爾沒想到會有糖，認(rèn)真地點頭。
“很甜。
”
·+·+·
“下一個地點，我們要去見這里的老板，他與因斯伯爵有舊，會接應(yīng)并告訴我們通過山谷密林的路。
那里有迷霧，沒有人帶領(lǐng)寸步難行。
”
馬車上，烏列爾給愛洛斯講述了接下來的行程。
愛洛斯發(fā)現(xiàn)了，烏列爾現(xiàn)在在公事公辦的內(nèi)容上，話確實變得多了些。
“可它的標(biāo)識怎么是這樣的……？”愛洛斯問。
“什么？”烏列爾停下，不解地轉(zhuǎn)向愛洛斯的方向。
愛洛斯握住烏列爾的手，引他去摸地圖。
被攏住手背的烏列爾有些吃驚，他僵硬地由愛洛斯帶著，生怕多余的動作使愛洛斯松開他的手。
愛洛斯指尖從他的指尖上按下去，摸到了地圖上面的那塊凸起。
“烏列爾？”愛洛斯見他沒反應(yīng)，解釋道：“上面的標(biāo)注的是房子，圖標(biāo)卻是圓的。
是一個很大的綠色的點。
”
“……是月亮。
”烏列爾直到愛洛斯放手好像才恢復(fù)呼吸，他摸著地圖上的痕跡，答道：“是綠月亮。
溫曼最知名的酒館、賭場、公共舞廳。
只要是玩樂，在這里都能找到。
”
“可是沒有其他標(biāo)識嗎？這要如何在城里找見。
”
“他們說，只要看到它，就會知道是它。
”烏列爾回答，“放心，現(xiàn)在是一個不需要社交，又無處可以進(jìn)貨的冬天。
對方一定在店里。
殿下只要把戒指戴在指上，老板就知道是找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