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他還有一絲僥幸,或許是風吹開它,卻馬上發(fā)現(xiàn)圓桌上的包裹不見了蹤影。
不管危險的來源是什么,他不該把生病的烏列爾一個人留在這里的。
東西已是次要,他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烏列爾的安全。
“烏列爾?”
愛洛斯朝另一間房間走去,回應他的是隔簾縫隙透出的一片闃靜。
他揣著匕首,抓過桌上的燭臺,靠近那道厚重的隔簾。
猛然將簾幕掀開時,他的心跳都快了些。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讓人眩暈的酒味,比酒更濃的,是一股甜膩的氣味,像是奶油。
飄搖的燭光照見屋內(nèi)一小塊地方,床鋪上空無一人,只有皺起一團的被子。
那里是裝不下一個人的,但從燕麥色的麻質(zhì)被罩下,卻傳出細碎的響聲。
愛洛斯很喜歡睡前故事,但有一點,這個故事不能讓人感到可怕。
而眼前的一切,卻預示著這里很可能發(fā)生了一個讓他不喜歡的故事。
不過愛洛斯只遲疑了一下,大著膽子掀開了它——
“咕?”
愛洛斯做了許多心理準備,都沒想到會是一只灰鴿子坐在床上,和他大眼瞪小眼。
包裹就散在一旁,它正去啄里面掉出來的東西。
那是烏列爾攜帶在身上的,一管宮中用來喂鴿子的特制糧食。
顯然外面那扇撞開的窗子,也是它的杰作。
愛洛斯懸著的心落了一半。
他將燭臺又舉高些,讓它照亮整個房間。
烏列爾并未離開。
男人坐在床邊的地板上,他低垂著頭,僅僅能瞧見腦后顏色黯淡的長發(fā)。
愛洛斯看到從薄薄袍子的邊緣下,露出他被劃傷的,光裸的腳。
愛洛斯的心至少都放下了。
愛洛斯不知道烏列爾怎么被鴿子擠下床去的,但總不能讓他一直待在陰冷的地板。
他將鴿子安置在將床頭矮柜打開的抽屜里,不再關合,接著就要扶烏列爾回到床榻上去。
“我回來了。
”
他在烏列爾面前半蹲下來,一面從胸前的口袋掏出藥瓶,關切地詢問他,“你感覺怎么樣?”
烏列爾遲鈍地轉頭,他的眼罩已經(jīng)扯掉,沾著水珠的睫毛低垂著,黑暗中眼眸不適應光線地眨了眨,映出愛洛斯的輪廓。
“你回來了?”
他喃喃重復了一遍,伸手摸到了愛洛斯的衣角。
伸手觸摸是眼盲之人的習慣,愛洛斯心中生出一絲惋惜。
很難想象失明前,烏列爾有一雙視力超群的眼睛。
聽說他能在大雪飄飛的峰頂,分辨出山谷中偽裝的敵人。
那些移動的被羊毛皮毯子包裹的敵軍先鋒小隊,在普通士兵眼中,還不如雪片大。
現(xiàn)在的烏列爾還不是真正的恢復,即便能看見一些,想必也遠不如從前。
烏列爾的眼瞳凝望著他、睜大,接著注滿光亮地眨了眨。
他死死抓住愛洛斯,手攥得很緊,骨節(jié)泛白,一副極力忍著痛意的模樣。
卻在那一刻,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釋然。
愛洛斯的心臟被撞了一下,恍神的剎那,就被一股力道撲倒,連手里的藥瓶都滾到了床底下。
愛洛斯愣愣地被按倒在地,烏列爾穿過他的指縫,將他的手也壓在地上。
“倒還知道回來。
”
埋怨的口氣,愛洛斯卻聽到他發(fā)出的哼聲幾近輕笑。
濕潤的長發(fā)垂落在臉上癢癢的,愛洛斯
愛洛斯
這一吻太過意外。
離得越近,
愛洛斯越是嗅到烏列爾連發(fā)梢上都沾染著酒的味道。
他們住的是旅館里最好的房間,柜子里的酒可以在臨走結算前任意取用。
是烏列爾拿來降溫,打翻了酒嗎?
怪不得酒味彌漫,
他不僅生著病,
還醉了。
他病得真有這么夸張嗎?
不解過后,
愛洛斯不易覺察地蹙起眉。
烏列爾捏痛他了,
即便烏列爾不夠清醒。
愛洛斯并不喜歡現(xiàn)在的處境。
不過推開烏列爾,也不是愛洛斯會做的事。
愛洛斯反而攏住他的脖頸,比唇齒相依更多一份糾纏,他更深地試探烏列爾,讓烏列爾放松下來、挨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