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功法之爭
煮鹿湯的香氣混著篝火的焦味鉆進鼻腔時,蘇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蹲在篝火旁,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從云翼腰間順來的玄鐵劍鞘——劍鞘上還殘留著方才地火灼燒的余溫,像塊烙鐵貼著掌心。
"先生。"翠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這位鳳族小領袖正用鹿皮擦拭佩劍,金紅的火焰在劍鋒上跳躍,映得她眼尾的鳳紋忽明忽暗,"云翼那老匹夫被捆在柴房了,我讓族里最壯的小子守著,他就算能掙斷繩子,也掙不脫我下在他腳腕的鳳火印。"
蘇隱抬頭,正撞進她審視的目光。
這姑娘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心思比誰都細——方才在后巷,她的劍明明能直接取云翼性命,卻偏生只挑了他肩井穴刺,為的就是留活口。
"辛苦。"他扯了扯嘴角,余光瞥見風影抱著收繳的玄鐵走過來,玄鐵上還粘著巡衛(wèi)的血,在火光下泛著暗青。"風影,金烏少君的密報呢?"
情報頭目的手指在染血的絹帛上頓了頓,抬眼時眼底閃過一絲銳光:"少君說,妖庭寶庫近日要清點禁術典籍。"他壓低聲音,"我安插在寶庫的線人傳回消息,最頂層密室里有本《九元相天訣》,是上古相師遺留的功法。"
蘇隱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前世鉆研相術二十年,從未聽過這等名字,但系統(tǒng)前日給他的靈感里,"九元"二字反復浮現(xiàn)——那是能讓他在凝元境突破時推演氣血圖的關鍵。
"先生?"靈狐的狐尾掃過他手背,帶著股清冽的草藥香。
這只千年白狐正蹲在受傷巡衛(wèi)身邊包扎,指尖的治愈術泛著淡藍光暈,"你心跳得好快。"
蘇隱不動聲色抽回手。
靈狐的讀心術雖不精,卻能感知情緒波動——他必須收斂。"風影說得對,那本功法對我很重要。"他望向眾人,"云翼倒臺,妖庭各小族都在看我們的動靜。
若能拿到《九元相天訣》,既能立威,又能"他頓了頓,"補全我相術的破綻。"
翠羽的劍"當"地插進篝火旁的土堆:"我跟你去。
寶庫守衛(wèi)是金烏部的人,鳳族火焰能破他們的金焰陣。"
"我?guī)閳箨犌迓贰?quot;風影摸出腰間的青銅短刃,"寶庫暗衛(wèi)的巡邏路線我熟,三日前剛更新過。"
靈狐歪頭,狐耳動了動:"我可以用迷魂香混在他們的熏香里,保證守衛(wèi)打盹。"她忽然笑起來,"不過先生得答應我,拿到功法后讓我看兩頁——相術和狐族的天狐算,說不定能碰出點什么。"
蘇隱望著三張發(fā)亮的臉,喉結動了動。
他早該想到,這些在妖庭夾縫里求存的小族,要的從來不是一時的勝利,而是能真正站穩(wěn)腳跟的資本。
而他,不過是他們選中的、能撬動更大利益的杠桿。
"子時出發(fā)。"他站起身,玄鐵劍在腰間輕響,"狂風是云翼最器重的手下,我推演過,他今晚會在寶庫后巷巡邏。"
月至中天時,一行四人貓在寶庫后的青瓦頂上。
靈狐的迷魂香順著通風口鉆進去,守衛(wèi)的鼾聲很快像悶雷般響起來。
"左數(shù)第三塊青石板。"風影壓低聲音,指尖在瓦縫間點了點,"下面是密道,能通到寶庫頂層。"
蘇隱剛要動,忽聽巷口傳來腳步聲。
他瞳孔驟縮——不是巡邏的步頻。
"是狂風!"翠羽的手按上劍柄,金紅火焰在掌心凝聚。
那道身影轉(zhuǎn)過街角,玄色皮甲上還沾著后巷地火灼燒的焦痕——正是云翼的親衛(wèi)隊長。
狂風的刀出鞘半寸,刀光映著月光,在墻上投出猙獰的影子:"老子就知道,那老匹夫栽在你們手里,你們肯定要來寶庫!"
"靈狐!"蘇隱低喝。
白狐的狐尾瞬間揚起,三簇幽藍火焰破空而去。
狂風揮刀劈開兩簇,第三簇卻擦著他耳尖燒著了發(fā)梢。
他罵了句臟話,刀風卷著氣勁掃向靈狐所在的屋檐——靈狐輕笑著躍開,狐尾掃落一片瓦當,正好砸在狂風腳邊。
"風影!"蘇隱又喊。
情報頭目早順著另一側屋檐繞到狂風背后,青銅短刃抵住他后頸:"動一動,這刀就捅進你大椎穴——疼是不疼,就是下輩子得躺著過了。"
狂風的刀"當啷"落地。
他轉(zhuǎn)頭時,目光掃過蘇隱腰間的玄鐵劍,突然笑了:"云翼那蠢貨,原來把玄鐵劍給你了。
可你知道這劍鞘里藏著什么嗎?"
蘇隱的手猛地按上劍鞘。
他之前只當是普通玄鐵,此刻指尖觸到劍鞘內(nèi)側的凸起——是個機關!
"啪"的輕響,一片薄如蟬翼的金葉從劍鞘里彈出,墜在地上泛著微光。
"金烏少君的令符。"狂風的笑更獰了,"云翼早把你們的計劃傳給少君了!
現(xiàn)在少君的金焰衛(wèi)正在來的路上,你們以為能活著走出寶庫?"
蘇隱的后背瞬間繃直。
他早該想到,云翼這種老狐貍怎會不帶后手?
系統(tǒng)的推演圖里,代表"金焰衛(wèi)"的紅點正以極快的速度向?qū)殠煲苿印疃噙有半柱香時間。
"走密道!"他彎腰抓起金葉塞進懷里,"靈狐,迷魂香再加三分!
翠羽,斷后!"
密道里的霉味嗆得人睜不開眼。
蘇隱摸著潮濕的石壁往前挪,耳后傳來翠羽揮劍的破空聲——狂風掙開了風影的束縛,正舉刀追來。
"到了。"風影的手在石壁上一推,一塊石磚陷進去,露出半人高的石門。
門內(nèi)飄著淡淡的檀香味,石壁上嵌著夜明珠,將密室照得透亮。
正中央的石臺上,一卷青帛靜靜躺著,表面流轉(zhuǎn)著星輝般的紋路——正是《九元相天訣》。
蘇隱剛要伸手,一層淡青色的結界突然泛起,將石臺籠罩。
他的指尖觸到結界,像被針扎了一下,立刻縮回。
"這是星軌結界。"靈狐湊過來,狐尾尖的火焰映著結界上的紋路,"每道紋都是星宿運行軌跡,破了就會觸發(fā)警報。"
蘇隱閉起眼。
前世學的二十八宿分野圖在腦海里翻涌,系統(tǒng)的靈感如潮水般涌來——他看見天樞星的位置,看見搖光星的軌跡,看見結界紋路里暗藏的生門。
"子時三刻,天樞星正照東南。"他睜眼,指尖點在結界的某個位置,"這里。"
淡青色的光紋突然扭曲,像被風吹散的煙霧。
蘇隱抓住機會,伸手取下青帛。
帛卷入手的瞬間,他聽見腦海里"叮"的一聲——系統(tǒng)的獎勵來了,是關于凝元境氣血推演的關鍵靈感。
"把東西交出來!"
石門轟然洞開。
云翼扶著門框站在那里,發(fā)冠散亂,肩井穴的血還在往下滴。
他身后,金焰衛(wèi)的金紅甲胄閃著寒光,刀槍相撞的脆響此起彼伏。
"你怎么"風影的話卡在喉嚨里。
"我早說過,玄鐵劍鞘里有傳訊符。"云翼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死死鎖在蘇隱手中的帛卷上,"少君要的是《九元相天訣》,你們不過是替我探路的棋子!"
"翠羽!"蘇隱把帛卷塞進她懷里,"帶它先走!風影,斷后!"
翠羽的鳳羽瞬間展開,金紅火焰裹著她沖向石門。
風影的短刃如暴雨般射出,逼得金焰衛(wèi)連連后退。
靈狐的狐尾卷起迷魂香,在人群中炸開一片混亂。
蘇隱抽出腰間的玄鐵劍,劍刃出鞘的剎那,他看見云翼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這劍,原來真的藏著玄機。
"想走?"云翼揮劍刺來,劍氣裹著腥風,"拿了我的東西,就得用命還!"
蘇隱側身避開,劍尖擦著他肩膀劃過,在石壁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他的目光掃過云翼的劍招——破綻在左下,是北荒狼族的戰(zhàn)技。
前世相師的記憶與系統(tǒng)推演重疊,他輕易抓住空隙,玄鐵劍反挑,正中小腹。
云翼踉蹌后退,鮮血浸透了玄色大氅。
他望著蘇隱,突然笑了:"你以為拿到功法就能翻天?
少君的金焰衛(wèi)已經(jīng)封了整座山,你"
"閉嘴。"蘇隱的劍又進了一寸,"你該慶幸,我需要活口問少君的計劃。"
當?shù)谝豢|晨光透過密道縫隙照進來時,蘇隱站在營地的草屋前。
他懷里的《九元相天訣》還帶著體溫,帛卷上的星紋在晨光里忽明忽暗,像在訴說某種古老的秘密。
"先生。"翠羽從屋內(nèi)走出來,手里端著碗熱粥,"靈狐說你一夜沒合眼。"
蘇隱接過粥碗,指尖觸到碗壁的溫度。
他望著柴房方向——云翼被捆在里面,金焰衛(wèi)的追兵被他們引去了相反方向,但少君的怒火才剛剛開始燃燒。
"我要閉關。"他喝了口粥,暖意從喉嚨漫到胃里,"三天,最多三天。"
翠羽的鳳紋在晨光里泛著金紅:"需要什么?我讓族里的人去采。"
"不用。"蘇隱摸了摸懷里的帛卷,"有它就夠了。"
他轉(zhuǎn)身走進草屋,反手閂上門。
窗外,靈狐的狐尾在籬笆邊掃過,帶起一片晨露;風影正指揮族人們加固柵欄,青銅短刃的反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而在他的星圖里,代表"金烏少君"的紅點正在急速逼近,代表"云翼"的黑點雖然暗淡,卻仍在跳動。
更遠處,還有幾個模糊的紅點正在蘇醒——那是他尚未觸及的洪荒大能。
蘇隱展開《九元相天訣》,第一頁上的八個大字躍入眼簾:"觀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