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蹊蹺之處

    晚間。

    姚清弦一襲素裙，青絲披散于雙肩之上，眸色清冷地查看手上的書，半靠于榻枕。

    注意力集中在文字之間，衛(wèi)舟靠近時，她假裝未曾察覺，一心一意地翻閱。

    瞧著眼前如神仙般清冷的佳人，衛(wèi)舟心驟停一瞬，像被無形的絲線拉扯，攥緊，令他不自覺地被吸引。

    回過神來，他為自己的反應(yīng)而感到不齒，同時又懊惱當時不該答應(yīng)與她同睡一榻，思索過來到底是姚清弦吃虧了，與他一男子同榻而眠。

    不知為何，他竟喜歡上這樣的感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姚清弦。

    心中不斷吐槽自己，難道二十年的自持是沒遇上喜歡的，現(xiàn)如今同一女子親近便開始躊躇不定，衛(wèi)舟啊衛(wèi)舟你真是不要臉。

    “夜深了，明日再看也不遲，莫要傷了眼�！�

    他掀開被子上了床，和姚清弦以同樣的姿勢半靠著，姚清弦睡在內(nèi)側(cè)，這幾日已經(jīng)習(xí)慣使喚外側(cè)的衛(wèi)舟。

    將書遞給他，“好。”

    衛(wèi)舟自然接過，“今日那事我已經(jīng)查了個大概，是小廝誤將瘋馬草給梅花鹿喂下，才釀成大禍險些傷了你�！�

    小廝，他豈會有如此大的本事。

    “如此說來是意外？”她扭頭疑問地看著衛(wèi)舟。

    此時衛(wèi)舟抿唇，面色沉重，“不是意外，”他看著姚清弦疑惑的雙眼，腦海里浮現(xiàn)今日她命懸一線的模樣，“你的衣服上被人動過手腳。”

    那時大夫說衣服被池水浸泡已久，味道雖然很淡，但也能查出瘋馬草的痕跡。

    所以有人要對清弦下手，還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簡直就是目無王法，可一想到自己的猜測，又無可奈何。

    “是許文竹，許小姐嗎？”

    她無非是趁人不注意時撒些藥粉藥水，在鹿踏出之時推她一把，而真正背后兇手才是值得她擔心之人。

    衛(wèi)舟點了點頭，“我讓大夫給她診治，在她衣袖上查出了藥粉，最后又在人身上收出了藥瓶，可以說就是她對你做了手腳。”

    許夫人同她女兒死不承認，直到懷敏郡主身邊的嬤嬤來了，她們這才承認。

    理由是當年姚清弦的母親同她有仇，如今見她過得好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便利用瘋馬草害人。

    想要母債子償。

    他本想將人帶走審問，這樣的理由不值得他相信。

    因為一點說不清的仇恨，敢對四品官員的夫人大打出手，這很不合理。

    可偏偏懷敏郡主以這二人傷了她御賜寶貝的名義留了下來，要自己稟明陛下。

    名義上是要懲罰她們，實際上是要將人保下。

    “理由呢？”

    “與你母親有仇�！�

    這話聽得姚清弦一個字也不信，面上故作驚訝，心里不斷復(fù)盤。

    衛(wèi)舟又道：“你與懷敏郡主可是相識？”

    只怕是姚清弦得罪了她，今日才遭了這等罪，她真的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公然對官眷出手。

    可偏偏又是她，沒幾個人能拿她有辦法，就連衛(wèi)舟也得考慮考慮。

    陛下不會懲罰她的，他要顧慮鎮(zhèn)守邊境的謹王。

    這種事情最后只會定義為女眷的小打小鬧，為了謹王陛下只會輕易揭過。

    “不認識�！�

    “你以后離她遠些，她不是什么好人。”

    姚清弦點了點頭，見衛(wèi)舟不欲說下去，也沒打算接著問。

    不過可以肯定，今日的幕后黑手就是她，這樣一切都能說通了，看來是時候和舅舅見上一面了。

    “衛(wèi)舟早些休息，明日你還得上朝�！�

    次日。

    姚清弦借著打理嫁妝鋪子的理由出了府，在外做好樣子之后，帶著暮紅去了京城有名的酒樓——錦香樓。

    見來人錦衣華服，是位戴著帷帽的夫人，一臉熱情道：“夫人是包廂還是？”

    暮紅道：“我們是來見掌柜的，望小哥告知一二�！�

    “哪里哪里，勞煩姑娘夫人等上一會兒。”

    他知道眼前人非富即貴，很快就去通告。

    “這位夫人，有何事？”掌柜和善地笑道。

    暮紅拿出一塊手心大小的玉佩，上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梨花，“見人�！�

    掌柜目光一沉，從見到玉佩那一刻起臉上全是尊敬之意，“這邊請。"

    三人到了一處精致包廂，掌柜將門關(guān)好后道：“少東家，老奴這就去請東家過來�！�

    見人點頭后，掌柜一臉謹慎地出了包廂的門。

    那塊玉佩是關(guān)府身份的象征，原有兩塊，一塊是東家關(guān)毅所配，為圓環(huán)形狀，玉佩上雕刻梨樹。

    另外一塊便是剛剛那塊，掌心大小的玉，雕刻滿朵朵梨花，剛好能夠與東家那塊圓環(huán)玉佩合成一塊。

    這就是東家讓人必須識得的少東家標志，他記得少東家在揚州做生意，沒想到竟回了京城。

    等了一個時辰左右，關(guān)毅才姍姍來遲。

    他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英氣，不像是商人，倒像一個做官的。

    現(xiàn)如今已快過壯年的他，依舊英俊不凡，瞧不出還有五年便是不惑。

    “舅舅�！币η逑艺酒鹕韥硇辛艘欢Y，見他來才將帷帽摘下。

    關(guān)毅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見帷帽摘下后露出的那張臉，不由出神，好似透過她看著其他人。

    可又清楚，她們二人再像，這個人也不是自己心中之人。

    “說吧，什么事？”

    那時姚清弦在揚州與平州兩地互跑，一個人獨自談生意時，都不愿聯(lián)系他。

    唯有同他互通信息時才會寫信，最多就是讓他幫她盯著衛(wèi)舟。

    來京城這么多天了，最多也只是讓暮紅送信，今日竟親自登門。

    “舅舅，我昨天遇到懷敏郡主了。”

    聽到懷敏郡主幾字，關(guān)毅神色開始有些不自然，語氣也生硬起來：

    “她為難你了？”

    姚清弦觀察著關(guān)毅的一舉一動，也瞧出他的不對，明顯那幾字出來時，關(guān)毅臉色都變了。

    這么多年了，面對自己的舅舅她很會察言觀色。

    以前她不明白為何介紹京城貴女時，陳紅燭那塊只有一句難纏。

    還以為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昨日一見才知曉竟是一位婦人。

    聽說她有三任丈夫，均死于非命，京城誰也不敢再與其結(jié)親，仗著有一個異姓王的爹，便強搶民男入擴王府，供自己賞樂。

    “此事我會去查，你且安心。”他的指尖緊緊捏住茶杯，心底燃起一股怒火。

    能讓姚清弦親自來說，怕不只是為難這么簡單，看來是自己的態(tài)度還不夠明確。

    姚清弦開始懷疑關(guān)毅，這懷敏郡主怕不是和關(guān)毅有仇，才報復(fù)她吧。

    昨夜她還以為是和她母親有關(guān)系，今日瞧著關(guān)毅的態(tài)度，她覺得定是與自己舅舅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