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樣的人還能相信嗎?
只見王香蘭披頭散發(fā),奮力撥開人群,猶如瘋婆子一樣橫沖直撞地沖了出來,對著李天元大吼大叫道:
“李天元,你個劊子手,還我兒子命來�!�
“今天,你要么還我兒子,要么給額兩千塊,不然,你和這兩個小賤人休想離開額家�!�
“滾!”
她還沒有沖到李天元面前,就見李天元猛地轉(zhuǎn)身,抬腿一腳踢在王香蘭腹部。
只聽王香蘭哎呦一聲,整個人便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
“啊……你個挨千刀的,借額家的錢不還,現(xiàn)在還把額兒的靈堂鬧成這樣,鄉(xiāng)親們啊,四坪村的老少爺們,你們出來評評理啊,天底下有這樣的事情嗎?李天元太欺負人了�!�
王香蘭毫無形象,失聲痛哭。
一會兒指著李天元離開的方向破口大罵,一會兒又指著愁眉苦臉的張大喜和張家人尋死膩活。
打不過,那就道德綁架。
威逼利誘,反正不能讓她兒子白死。
此時此刻,王香蘭可是把潑婦的那股子勁演繹得淋漓盡致。
然而,不論她怎么呼喊,張家人也好,周圍的街坊鄰居也罷,沒有一人出來替她說話,更沒有人阻攔李天元離開的腳步。
李天元收起暴戾的氣息,與許妙云一同攙扶著虛弱的許妙錦,迎著風雪,走出張家。
“張大喜,你特媽的算什么男人?兒子兒子護不住,媳婦媳婦被人打了也不吭聲,老娘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這個窩囊廢�!�
“還有你們……”
王香蘭頤指氣使,指著垂頭喪氣的張家人破口大罵。
“你們不是一個比一個牛逼嗎?天老大,你們老二,整天牛逼哄哄的,好像能上天似的,結(jié)果呢?”
“一個爛賭鬼打上家門都不敢吱聲,連個屁都不敢放,張家人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老娘真是瞎了眼,還指望你們………”
王香蘭指著一眾張家人的鼻子罵得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場內(nèi)竟無一人敢反駁。
“既然額指望不住你們張家人,那老娘就去派出所找額侄兒子,額就不信公安還治不了一個爛賭鬼�!�
“唉……時代不一樣了!”
就在這時,只聽一道沙啞的嘆息聲從人群后面?zhèn)鱽怼?br />
緊接著,王神婆扒開張家眾人,緩步來到張大喜面前。
然后從懷中依依不舍地掏出兩張大團結(jié),遞了過去。
“大喜啊,老婆子畢竟不是老陰陽,配個陰婚還行,但殉葬這種事太損陰德,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王神婆……”
“什么都別說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老婆子再幫你一回,趁著吉時未過,趕緊把你兒子安葬了吧�!�
王神婆硬生生打斷了張大喜的話。
陰婚沒配成,兩張大團結(jié)也沒掙到,但張大傻子的尸體還在張家擺著。
現(xiàn)在還好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話,這么擺放七天,恐怕早就臭了。
再說了,她是神婆,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老陰陽,個人能力有限,只能靠撈偏門維生。
這就好比科班出身和草根歌手,一個是正規(guī)軍,另一個是烏合之眾。
有了今天的教訓(xùn),王神婆真不敢再趟這趟渾水。
她在心中暗暗發(fā)誓今后一定要低調(diào),不能再做傷天害理的事,不然迎接她的就是一顆金燦燦的花生米。
張大喜后知后覺,所謂死者為大,兒子尸骨未寒,當下的首要任務(wù)就是好生安葬兒子。
“媽的,太可惡了,險些讓李天元這個狗雜種耽誤了大柱下葬的吉時。”
張大喜嘴里這么罵著,但眼前的這兩張大團結(jié)他不可敢收啊。
隨即,他連忙把錢退了回去,并誠懇地說道:“王神婆,你這是干什么?大柱后面的事情還需要你多費心呢�!�
農(nóng)村人非常忌諱這個,若是他把這兩張大團結(jié)真的收了,惹得王神婆不高興,給你隨便使個壞,那就得不償失了。
王神婆眼見張大喜這么會來事,她便借坡下驢,笑瞇瞇地把兩張大團結(jié)重新揣入懷中。
“吉時到,起棺嘍……”
……
一到冬天,白晝漸短。
哪怕西北的天比東南沿海一帶要黑得遲,但李天元帶著兩女回到家時已經(jīng)徹底黑了。
三人一天沒吃東西,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
尤其許妙錦被王香蘭整整折磨了七天。
如今,饑腸轆轆,臉色煞白,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壓力下,她剛剛進門就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朝地面倒去。
李天元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扶住。
“老婆,你去弄些吃的,順便燒點熱水,給小錦洗個澡,緩緩乏�!�
“好好好!”
許妙云有些愣神,反應(yīng)明顯慢了一拍。
從中午到現(xiàn)在,她感覺李天元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不過,她很快就搖頭否定了。
賭徒的話壓根不能信……
李天元那次不是賭博輸了就回家裝可憐、博同情。
每次好轉(zhuǎn)不過兩三天就原形畢露,仿佛著了魔一樣對她拳打腳踢,想盡辦法、挖苦心思在許妙云身上找錢。
家里值錢的東西都被他拿去賭了,吃的穿的也被他拿去換酒喝了。
最近的一次就是七天前,他裝可憐,獻殷勤,結(jié)果以五百元的價格把許妙錦賣給了張大傻子,昨晚喝醉酒還把老婆暴打了一頓。
這樣的人還能相信嗎?
死性難改!
而今家里能吃的東西只有房梁上吊著的兩顆凍土豆,這夠誰吃?
現(xiàn)在才是12月啊,距離過完整個冬天至少還有三個月時間。
沒有口糧,沒有柴火,未來九十天怎么過?
這樣的生活許妙云早就過夠了,真的是暗無天日,有時她真想跳進冰窟窿里一死百了,徹底解脫算了。
可她死了,妹妹怎么辦?
死不起,活不下去。
李天元把許妙錦放在炕上,卻見許妙云眼眶泛紅,遲遲沒有動作。
“老婆,怎么了?趕緊去做吃的啊�!�
許妙云沒有答話,只是抬頭看向房梁上的竹籃,李天元這才反應(yīng)過來,家里的余糧早就被他敗光了。
如今別說一口吃的,怕是連一口熱水都喝不上。
“老婆,你先把那兩顆土豆煮了,我去外面弄點吃的�!�
留下這句話,李天元便翻身下炕。
戴上氈帽,系好腰帶,拿上殺豬刀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家門。
許妙云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
連忙關(guān)上房門,插上門栓。
這才小心翼翼地從房梁上取下竹籃,握著兩顆皺巴巴的凍土豆走入廚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