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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小說網(wǎng)/胸大有罪(H)/ 第121章 特別服務(wù)的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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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特別服務(wù)的面試

    咸寧二十一年,山色青黛,大雪壓枝。

    斷劍崖底,積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崖壁上劍痕交錯(cuò),斑駁雜亂。

    忽聽積雪簌簌作響,有一雙短靴踏了上來。一名容顏清麗的女人蹲下身子,用手扒開前方積雪。

    “阿燭?”

    積雪下埋著另一名女子,雙眼緊閉,神色嚴(yán)肅。

    “阿燭�!毙σ饴∩吓友鄣�,她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食盒:“我給你帶了炙牛肉和九醞春,出來填填肚子吧�!�

    謝燭翻了個(gè)身,又把自己埋在了雪里。她臉色冷淡,聲音在雪地里頭有點(diǎn)悶:“謝某不過天山叛徒,蕭姑娘何必如此厚禮�!�

    “不要置氣啦,你師父他老人家只是一時(shí)氣結(jié),等緩過來了就好了。我相信你,如今半月時(shí)間已到,快出來吧�!迸拥穆曇魷厝岬孟褚惶洞核�,讓人恍惚以為置身溫暖春日,全然忘記了嚴(yán)冬苦寒。

    蕭沅菲俯身撈起謝燭,拍掉她身上積雪。

    謝燭鼻子一酸,拿過蕭沅菲手上食盒,大口撕咬著炙肉,腮幫子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她拍開酒壇上的封泥,反而很小心地啜飲了一口,就著酒液吞下嘴里的肉。

    “如何?”蕭沅菲仍是笑意盈盈,“我這安徽九醞春的滋味兒,關(guān)外天山可是少見�!�

    謝燭緩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說:“你不遠(yuǎn)萬里從齊云山來到我天山派,我卻……我卻被罰在這崖底一隅,未曾迎接。”

    “倒是和姐姐裝起來了�!笔掋浞埔灾缸魇�,順著她雜亂的長發(fā)�!罢崎T他老人家,不將你趕下天山,不將你關(guān)入靜室,反而讓你在這天山歷代高手面壁悟劍的山崖下思過,難道你不曾想想,這是為何?”

    謝燭愣神,半晌,她又喝了口九醞春,“可是師父他,從未承認(rèn)過我的‘洗劍訣’……又為什么會這么做�!�

    她貌似遇到了平生少見的難題,皺著眉頭認(rèn)真思索。

    “這處山壁除了天山幾名老祖練劍留下的劍痕之外,可是有你劍氣所留?”

    謝燭面色一紅,平素不茍言笑的人頓生幾絲羞赧:“你……你怎知道?”

    她自半月前被掌門師父罰入這斷劍崖,時(shí)感郁結(jié)委屈,有時(shí)將自己整個(gè)埋在雪里悶頭睡覺,有時(shí)沿著崖底河流進(jìn)入另外一側(cè)的西崖底,望著崖壁上自己早已參透的劍術(shù)發(fā)呆。

    “雪鬼”謝燭,五歲入天山派習(xí)劍,十歲通曉三十二路天山劍法與天山心法“少陽功”,破例被收為年紀(jì)最小的掌門弟子。十五歲面壁斷劍崖西崖底,練成天山老祖所留高階劍法“天山九疊劍”,一人一劍下了天山。游歷七年,重回天山派。

    二十二歲,和掌門師父對著干,一氣之下提出離開天山派,被天山掌門罰入斷劍崖面壁,半月期滿之后,去留隨意。

    同年齊云劍派蕭沅菲,奉齊云掌門之命代表齊云山遠(yuǎn)赴天山派,交流武學(xué)心得。

    前兩天,謝燭越想越氣,望著這東崖底石壁上歷代天山高手劍氣所劃的劍痕,心想:“憑什么他們能崖底留痕,我謝燭就不行?他們的天賦與武學(xué)造詣可未必有我高。”抽出佩劍,沉心運(yùn)氣,隨性而舞,在石壁上也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劍痕。

    于是蕭沅菲問起時(shí),便多了一些羞慚,好像偷偷做壞事的小孩兒被大人抓包。

    蕭沅菲笑道:“方才和掌門交談時(shí),掌門提起,要將白云劍托付于你�!卑自苿κ菤v代天山掌門佩劍,除了鋒利無匹之外,更象征著天山派的權(quán)威與掌門地位。

    謝燭道:“我不當(dāng)�!�

    “還在氣著呢?”

    她坐在雪地上,把臉又埋在臂彎里:“他說我自創(chuàng)的心法‘洗劍訣’并非天山正統(tǒng)。那我就走,我要下山自立門派,就叫‘地山派’,把我自己獨(dú)創(chuàng)的武學(xué)奉為圭臬,而將天山劍法視為外道,我倒要看看幾百年后,是他天山派更厲害,還是我的洗劍訣更厲害!”

    她頓了一下,蕭沅菲仍是笑而不語。她突然又有點(diǎn)臉熱,慢吞吞道:“我……我開玩笑的……但是,但是師父他,他都那樣說我了……”

    謝燭深吸一口氣,梗著脖子:“總有一天,我謝燭,也會在這西崖底,在天山九疊劍的崖刻旁邊,刻下‘洗劍訣’�!�

    午時(shí),天山派廣場。

    謝燭右手執(zhí)一柄松木劍,與蕭沅菲過招。場外聚著許多看熱鬧的天山弟子,大家圍著這兩名驚才絕艷的當(dāng)世高手,都想明白到底是天山劍法厲害,還是齊云劍法更勝一籌。

    謝燭的劍大開大合,劍氣縱橫,劍意迅猛;蕭沅菲的劍迅捷輕巧,劍光亮如白練,奪人心魄。一時(shí)之間竟分不出勝負(fù)。

    出鞘驚飛雪,回風(fēng)斷白云。

    二人斗了一百來招,謝燭在體力上略占上風(fēng),蕭沅菲此時(shí)已經(jīng)有些許氣喘,香汗淋漓。

    然而謝燭這廂也沒好到哪去,蕭沅菲身法鬼魅,一劍快似一劍,好像夏末江夏一帶的驟雨一般,且出劍刁鉆,每一招都不合常理,辨別不明。

    一旁的天山小弟子眼神放光,驚艷道:“不愧是我天山派的師姐,這一手天山九疊劍,真是厲害!有師姐在,天山派可是不愁無法比肩中原武林了!”

    他身旁另一名弟子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但那蕭沅菲前輩劍術(shù)也堪稱無雙,而且聽說蕭前輩上個(gè)月才剛滿二十五歲,絕對是江湖上最年輕的高手了,前途可謂是一個(gè)無量啊。”

    二人身后一位較為嬌小的女弟子也擠了進(jìn)來:“二位前輩打得真是難舍難分,難分伯仲,眉來眼去,情意綿綿……”

    “!”

    謝燭習(xí)武多年,本就耳聰目明,場下弟子交談聲她也能聽個(gè)十之七八,但都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認(rèn)真接下蕭沅菲的劍招。直到聽見女弟子的驚天言論,不知怎的臉色爆紅,被蕭沅菲逼得后撤一步,瞥見對面人兒的玉顏,臉色更為紅潤了一番,整個(gè)人像顆熟透的番茄。

    蕭沅菲用只有她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笑道:“在想什么,嗯?”

    謝燭握著劍呆呆地立在場上,蕭沅菲也不趁人之危,一個(gè)翻身向后站定,反持著木劍向謝燭作了一揖:“天山武學(xué)果然博大精深,蕭某受教。”

    場下不知是誰大吼一聲:“好!”,惹得其他弟子也紛紛喝彩,鼓掌之聲響徹天山廣場。

    “七年不見,師妹劍法愈發(fā)精進(jìn)。”

    一名白袍男子推著輪椅走了近前,輪椅之上坐著一名老者,須發(fā)皆白。反而那白袍男子,錦衣玉帶,劍眉星目,虎背蜂腰。這便是天山派大師兄阿倫。

    謝燭看都沒看阿倫一眼,目光定在那名老者那里,二人甫一對視,謝燭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臉蛋又漲紅得能滴出血來。

    老者也吹著胡子瞪了回去。

    這名老者便是天山掌門,就在今天早上他還對著蕭沅菲夸贊謝燭天賦卓絕,洗劍訣更是獨(dú)一無二的上乘心法,如今師徒一見面又恢復(fù)成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阿倫打破了師徒二人詭異的僵持:“好了,師父,師妹。我也是最近才回到門派之中,我們師徒三人難得相聚在一起,一會兒一起吃吃菜,喝喝酒,好好聊聊�!�

    “不是要走嗎?你想走就走,老夫絕不強(qiáng)留�!�

    這天山派掌門腿都?xì)埩耍是和年輕時(shí)候一樣,是個(gè)頂頂有名的犟種,還專往謝燭痛處戳。

    謝燭冷笑道:“我偏偏不走了,我就留在這天山,吃你家的米,喝你家的酒,教你家的徒兒,你待如何?這天山派,你猜猜看有沒有想和我學(xué)‘洗劍訣’的師弟師妹?”

    蕭沅菲走了過來,搭著謝燭的肩輕輕道:“好了,阿燭。阿倫大哥這次回來,可是還帶了一個(gè)女兒的,那娃娃粉雕玉琢,你想不想去看看?”

    謝燭冷哼一聲,牽著蕭沅菲轉(zhuǎn)身就走。

    入夜,蕭沅菲和阿倫下廚,做了一大桌子菜,四人圍坐在阿倫房中,點(diǎn)著蠟燭聚餐。

    蕭沅菲抱著嬰兒愛不釋手,“阿倫大哥,這孩子可曾取名?”

    阿倫撓頭,憨憨道:“不曾。我早些年沉迷武學(xué),疏于讀書認(rèn)字,如今想給女兒取個(gè)好聽的名字,倒是成了難事。況且我也沒有姓氏,這取名的事便一拖再拖�!彼麏A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尚未咀嚼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急開口道:“聽說蕭姑娘才華橫溢,在詩文上的造詣不輸武學(xué),不如讓蕭姑娘來取個(gè)名字?”

    蕭沅菲看了謝燭一眼,謝燭急忙移過目光。

    “不如叫白榆。榆樹樹干筆直,且在干旱地帶也能茁壯成長,木材堅(jiān)韌,生生不息�!�

    阿倫接過孩子,開心道:“小白榆,你有名字啦!你就是爹的小樹苗�!彼滞蛘崎T,眼神中滿是真摯:“師父,當(dāng)年我們孤苦無依,是您收留了我和阿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孩子,便是您的孫兒�!�

    天山掌門一生未娶,聞言也是滿臉感慨:“好啊,以后天山派后繼有人。就是這孩子,以后只能跟著我們幾個(gè)粗人,在酷寒的天山之上吃苦頭了�!�

    阿倫苦笑道:“一朝公主,想不到有朝一日也會流落江湖�!�

    這阿倫,乃是前朝燕王之侄。改朝換代之后,逃亡西域,這才被天山派所收留。

    燕王死后,傳聞留下了一處寶藏。許多江湖人打探到阿倫身世,也因此悄悄摸了過來。于是阿倫年輕時(shí)便離開了天山派下山歷練,不愿將麻煩引到山門。這次回來得也匆忙,此次小聚一番,給師父師妹帶了些禮物,過幾天又是要啟程離開了。

    他恨極了這層身份,更恨自己的小叔將燕王寶圖的線索留在自己身上,可是自己全然不知。這些年來,多少知交摯友枉死,多少手足兄弟相傷。

    想著想著,他自己又沉在了悲慟之中。

    謝燭實(shí)在看不下去,出聲轉(zhuǎn)移話題:“我明日下山買些酒水糕點(diǎn)回來。我記得師父師兄愛喝鎮(zhèn)子里賣的地瓜燒,蕭姑娘愛吃那家酥皮餡餅�!�

    蕭沅菲還是吃吃地笑,這個(gè)姑娘真愛笑,笑起來兩邊的酒窩也甜甜的,謝燭看著,偷偷又移開了目光。

    蕭沅菲撫著小白榆白嫩的臉頰:“我希望她一輩子也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就這么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風(fēng)吹不到,雨淋不著�!�

    阿倫端起酒樽,站起身,鄭重道:“阿倫深知結(jié)仇甚多,江湖兇險(xiǎn),不知哪日便會喪命。二位可愿做榆兒的干娘,萬一哪天我遭遇了不測……”他聲音低了一些,神色落寞,“只希望師妹和蕭姑娘能多多提攜,不至于讓孩子孤苦無依。”

    謝燭驀地站起身來,一言不發(fā),敬了阿倫一杯,仰頭一飲而盡。蕭沅菲也收了笑容,與謝燭并肩飲下一杯酒。

    深冬的天山寒風(fēng)凜冽,吹得窗戶吱呀作響。

    謝燭望著白榆,白榆這時(shí)也睜開了圓溜溜的雙眼,好奇地打量著謝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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