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畫冊
“你要是覺得羞恥，就把衛(wèi)生間分成浴室、廁所、盥洗室三個空間，就不用擔(dān)心另一個人看見的尷尬了�！痹S濃早起的時候這兩位荒唐了一夜的選手還睡的死沉，可以想象得出昨晚的酣戰(zhàn)有多激烈。
許濃被一左一右地夾在中間抱著，連翻個身都不能，掙扎了半天才從床上起來洗漱吃早餐。
晨起后的許濃做了許多的事，譬如晨跑，也譬如畫畫，等到快正午的時候林錦川才算是睡醒，窩在沙發(fā)里啃著面包牛奶，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許濃將手上的一個畫冊交給了林錦川告訴他：“遲到的生日禮物，昨天的那箱東西總歸不能作數(shù)的，只算是個情趣。
我上樓看看賀叔叔。”
房間里的窗簾拉著，光線昏暗，賀銘整個人陷在了被窩里，都說年紀(jì)越大覺越淺，可是看他熟睡的模樣，昨晚一定是被折騰得不輕，也不知道是幾點結(jié)束的。
許濃的眼底不自覺地帶上一抹柔和的溫度，在他們面前，他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這樣的改變很有趣，因為是特別的，所以也是不同的。
看賀銘是一方面，許濃也想仔細(xì)看看林錦川生長的房間的痕跡。
靠墻的書架上是各式各樣的書籍，以名著和漫畫居多，也有林錦川的獎杯獎牌以及角落里的籃球。
有錢人家的孩子，即便不喜歡藝術(shù)家長也會讓他們學(xué)一門特長以便賣弄，顯然林錦川也是屬于這一掛的，一把小提琴映入許濃的視線里，他很難想象林錦川演奏梵婀玲的時候是怎樣的模樣，估計是一臉不耐煩的心浮氣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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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桌上有幾個手辦玩偶，為了打游戲配置的電競主機連機箱都是格外的酷炫。
陽臺上堆放著一些陳舊的物件，顯然是林錦川不要了又舍不得丟的，少年人對于斷舍離這塊總是狠不下心，美其名曰念舊。
這可以是優(yōu)點，也可以是缺點。
飛行棋、大富翁、玻璃彈珠、三國卡片……
這些小朋友才會玩的物件堆在角落的一個箱子里積了灰。
另一面墻上算得上是一面照片墻，上面懸掛著各式各樣的照片簡單地用夾子夾著，照片沒有上相框，只上了膜確保不會褪色和發(fā)潮。
里面的主角大多是林錦川，運動的時候、吃飯的時候、過節(jié)的時候、旅行的時候……
里面出現(xiàn)的有他的家人們朋友們的身影，當(dāng)然也有賀銘和自己。
只要通過這樣的一間房間，就可以窺見林錦川的過往，以及他是在怎樣的生長環(huán)境下生成現(xiàn)在的模樣的。
一個玻璃里裝著的都是賀銘送給他的奶糖的糖紙，許濃覺得有意思，以往他總是嫉妒那個叫做賀銘的能夠得到林錦川漫長而又熾熱的愛意，后來才發(fā)覺原來他們之間是相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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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是彼此都值得，他們是三塊截然不同卻有著缺口的拼圖，拼成了很完整的一幅畫。
“又不是錢多了燒得慌，一個房間里有一個很大的衛(wèi)生間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好吧�！绷皱\川抱著畫冊興致沖沖地跑來找許濃，對于昨晚的事情支支吾吾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最終被許濃搶了先，“許濃，我愛你。”
“嗯？”突如其來的直球式的告白出乎許濃的意料之外，目光移向林錦川，說不高興是假的，但也想知道原因，“我知道你愛我，但是怎么忽然說這話？”
林錦川略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fā)，低頭翻開畫冊一頁又一頁，數(shù)量暫且不計，畫的都是林錦川在大學(xué)里的過往，趴在桌子上睡著的時候，運動會上奔跑的時候，打籃球的時候……
林錦川都不知道許濃什么時候畫了這樣多的自己，回想過去的幾年，其實蘇大的校園并不小，他們更是不同專業(yè)不同學(xué)院的兩個人，興趣愛好不同，卻總有著一次又一次的“巧遇”。
如果說初選課程是意外，之后的每一次巧合又怎么不是兩個人或是其中一個人有意無意的刻意為之。
“知道了，你翻到最后了嗎？”許濃促狹地看著林錦川，從他的舉動就明白了這場告白從何而來，許濃的禮物才不會這樣庸俗，學(xué)藝術(shù)的多少也該帶點浪漫細(xì)胞。
“啊？最后？”林錦川聽及許濃的言語快速地將畫冊翻到了最后幾頁，和前面的畫風(fēng)不同，簡單而粗暴的素描，卻一眼就看出來了上面的主角是誰。
赤身裸體的模樣，細(xì)致到了肌肉的大小以及某生殖器，林錦川目瞪口呆快速地關(guān)上了畫冊：“你怎么知道我們還在洗手臺上做了的，昨晚你偷窺了多久？”
許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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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我都摸過抱過看過了，連身上的敏感點都了解得很，除了第一幅浴缸寫實，另外的我想象一下很難嗎？
我今早起來趕工的杰作，點評一下怎么樣？”許濃半開玩笑式的言語惹得林錦川紅了臉。
“濃濃的作品。”林錦川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斟酌著詞句告訴他，“抽象的太抽象，寫實的太寫實。”
抽象起來的時候，林錦川根本看不懂許濃畫的什么，寫實的時候就比如這幾張畫，需要這樣細(xì)致入微嗎？
許濃摸出手機后打開相冊將他拍下來的圖片給林錦川看，舉著手機步步靠近，臉上帶著幾分狡黠語調(diào)顯得無辜又可愛：“那你喜歡嗎？
我拿著這些去敲詐賀叔叔，你說能不能得到個十萬八萬的？”
林錦川：……
這也太刺激又有意思了。
“賀董的名譽不能受損，十萬八萬的話應(yīng)該是小意思�！绷皱\川也不確定地說道，被許濃的模樣逼的后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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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許濃滿意地收了手機后又像是反應(yīng)過來什么似的問道：“濃濃需要錢嗎？”
“需要啊�！痹S濃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又沒有工作，爹媽斷了我的生活費和學(xué)費逼我妥協(xié)，藝術(shù)生的開銷很大。
總之敲詐賀叔叔一筆也不犯法，都是對象，就當(dāng)情趣了�！�
林錦川：……
不是，濃濃你怎么這樣？
“貧富差距是客觀存在的�！痹S濃好似知道少年心中所想的解釋道，“我又不是故事里描寫的堅貞不屈的出身貧寒清苦的清純男大學(xué)生，明明對象有條件還要去打工，把自己累個半死，凡事aa半點好處都不愿意多要。
說是自強其實還不是為了維護(hù)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到頭來連相處的時間都沒有，一時的困難又不是一世的，互相喜歡的話，其實雙方都愿意為對方付出不是嗎？不愿意接受反而讓雙方都困擾。
在這個社會沒有物質(zhì)是活不下去的，有面包才有資格追求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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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是你們都這么富有，我要是為了學(xué)費和生活費到處打工半夜不著家。
對你們來說，其實更難受吧？嗯？
大不了我在床上努力一點？我賣身？”
許濃有時候的想法總是不著邊際，可有時候所傳達(dá)出來的東西卻無比契合彼此，賀銘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醒的，慵慵懶懶地坐在床上，用他那略帶沙啞而又磁性的聲音說道：“錢我晚點打給你，敲詐就算了。
我給你們賺夠了面包，你們盡可以去尋找自己的星空。
有些的倔強和堅持沒必要�！�
賀銘揉了揉眉心，摸過床頭的煙盒火機點燃了一支煙，從床上起身坐到了床上，掐著煙的那只手，吞云吐霧的唇瓣和略帶迷離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都覺得性感。
以前的賀銘那樣努力地打拼事業(yè)更多的是為了證明自己，也是為了留住父母留給他的東西，他的生命在父母去世的那一瞬間變得荒蕪，好像連天都要崩塌了的感覺。
二十出頭的花花公子在一夜之間長大，而其實他早就應(yīng)該做好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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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有溫度的歸處變得冰冷，剩下的是一群緊緊地咬著你不放的吸血蟲。
愛消失了嗎？其實沒有，生命走到了他的歸處，但他們從始至終都是愛你的。
母親說，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人這一生就這么長，我們的打拼也只是為了你更好的生活，但如果你不愿意繼承我們的事業(yè)的話，也可以去追尋你想要的，只要你開心就好。
賀銘選擇了繼承，為了證明自己，也為了成為他們的驕傲，如果在這個世上評判一個人成功與否只是用賺錢的多少來算的話，他算得上是成功，也理所當(dāng)然成為了賀家的天之驕子。
后來在他的生命里遇見了一個小朋友，一個他不愿意去算計想要保護(hù)的小朋友，他被林錦川身上的稚氣和天真所打敗，最開始也只是當(dāng)做晚輩而已。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qū)π∨笥旬a(chǎn)生那種想法的，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他即將失去林錦川的時候了。
即便覺得窒息卻還是愿意放手，或許是太過重要的人，怎么都舍不得傷害。
許濃是他生命里一抹最濃烈鮮艷的色彩，出現(xiàn)的強勢而熱烈，讓他的時間重新流動了起來，而林錦川則是潛移默化地住進(jìn)了他的生命里，像是氧氣的存在或許意識不到，但失去了卻是無法呼吸。
其實賀銘也是需要被溫柔的對待，也是需要回饋的，只是旁人不知道，他十幾年來的強大和溫柔任人索取，而只有眼前的兩個小朋友會回以同樣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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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別告訴我你的理想就是做個商業(yè)帝王，穿著西裝革履俯瞰眾生。”許濃反問，那你的星空在哪里呢？
賀銘掐著煙的動作頓了頓，若有所思過后又淡然一笑看向許濃：“許濃，理想不一定要實現(xiàn)什么具體的目標(biāo)和抱負(fù)。
想畫畫就要開一個展，喜歡音樂就站上大舞臺，也或許你拿起畫筆抱起吉他的那一瞬間，你的理想就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呢？
永遠(yuǎn)在路上，沒有人會因為達(dá)到一個目標(biāo)后真正的滿足的。
也或許有那么一批人的理想不是具體的一個職業(yè)。”
賀銘碾滅了剩下的半支煙，說實話他的腰有點酸，屁股也有點痛，曠工兩天也不想去上班，坐在這里想有人給他送飯端水來，更不想回憶昨晚發(fā)生的事情。
“也或許，我的理想就是你們。”賀銘最后的這句話，說的很認(rèn)真看不出半點戲謔，他是真的這樣想的，給兩個小朋友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去處，一個可以宣泄任何情緒不需要掩藏的地方，就是他目前的理想。
“賀叔叔，你這樣我想哭。”林錦川先跑過去蹲下身抱住了賀銘。
林錦川的懷抱讓他有幾分窒息，卻也無可奈何地回報住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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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濃懶懶散散地走過來加入他們，彎下腰來環(huán)住了賀銘的脖頸近距離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不相信承諾，卻總覺得他們?nèi)齻�真的可以組成一個家。
“是誰說林錦川活好的？”賀銘秋后算賬。
“某種意義上確實活好�！痹S濃無辜地解釋，“我給阿川分享了一些視頻，你知道其實有的有些反人類，視頻總是夸張化的。
但是小朋友可能比較喜歡，精力又旺盛。
總是能夠一次又一次，把你喂飽得不想再有下一次，難道不算活好嗎？”
林錦川探頭：總是冷嘲熱諷有意思嗎？我只是忍不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