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公開
其實三個人的職業(yè)不同，道路選擇也有所不同，以及年齡差及生活的種種因素，這也他們注定不能經(jīng)常在一起。
許濃還在讀大三，而林錦川進了賀銘的公司實習(xí)，這也只是學(xué)校里的實習(xí)任務(wù)，而其實畢業(yè)以后的歸處還不知道在哪里。
他們有著各自想要奔赴的理想，即便不能時時在一起，也始終愛著彼此。
烈日當(dāng)頭，是正午時分，許濃載了人騎著機車回到學(xué)校，在校門口也恰好遇見了賀銘，許濃心下微動，賀銘似乎是特地來找他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事而已。
談戀愛是甜蜜而又麻煩的一件事，麻煩是因為見不到就會想，心一旦空下來就會不自覺地飄遠(yuǎn)，甜蜜是因為見到人或者想到他們就會不自覺地唇角微楊。
許濃在校門口停了車，或許是惡劣心起，他和坐在他機車后座的男生進行了一個擁抱，從不遠(yuǎn)的角度看去細(xì)語呢喃的親密舉動在九月的夏天樹蔭下，顯得既曖昧又青春。
“許濃�！辟R銘抬著步子朝許濃的方向走來，溫柔里帶著點嚴(yán)肅的聲音打斷了許濃和男生的卿卿我我。
“你先走吧，我家賀叔叔來了�！痹S濃對那位同學(xué)說道。
男生的眼眸在二人之間打量，其中的氣場總覺得有幾分詭異，感知到一瞬間的毛骨悚然后趁早溜之大吉。
樹蔭下的光斑隨著微風(fēng)搖曳，二人站在樹下，自成一片旁人無法插足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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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叔叔來找我？”許濃眼含笑意地問他。
“我要一個解釋。”賀銘答非所問，眼底隱隱蘊著幾分莫名的情緒。
“解釋什么？賀叔叔會吃醋��？”許濃的表情像是覺得新奇又有趣似的。
“我吃醋，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賀銘的距離離許濃又近了一些，兩個人劍拔弩張似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你這個人其實很沒有安全感，總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讓在乎你的人生氣，想要以此證明一些什么�！�
許濃眼神略帶無辜，一瞬間的閃爍被賀銘捕捉了。
其實賀銘說的很對，他本身就不是那么強大的存在，特別是在感情方面，他可以去玩弄人心，但因為缺少愛與被愛，在一段感情里反而缺少安全感，也不知道怎么去平衡。
“賀銘。”許濃微微低頭，帶著無奈的語調(diào)沒有再去和賀銘對視，“你這個人真的是，明明知道，還要說出來。”
這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缺點，許濃清楚，也并不否認(rèn)。
“所以想要跟我解釋嗎？
阿川說，讓你不要給別人曖昧的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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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三個人，但絕對不能插足第四個人，我的小朋友。”三個人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是意外，賀銘喜歡小朋友，也只會喜歡這兩個小朋友。
“我們學(xué)校樂隊的貝斯手，我們出去有事，只是一個朋友間的擁抱而已。”許濃略帶無辜地解釋。
“你什么時候進的樂隊？”賀銘有幾分意外，他以為許濃這樣的人，獨來獨往，是不喜歡組樂隊的。
“前幾天的事，我確實不想進，可是他跟我說，如果藝術(shù)有生命的話，自由就是它們的氧氣�！痹S濃其實很認(rèn)同這一觀點，而且他的學(xué)生時代將要走到終點，他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進修，如果真的想一往無前地選擇這條路的話，就意味著他需要出國幾年。
時間從來都是未知數(shù)，他怕他們之間的感情淡化，怕他們分開，怕被遺忘，怕許許多多的事情。
就想試試，也或許有一個思想相近的同伴是一件很不錯的事，也僅僅是同伴而已。
賀銘自認(rèn)為是個充滿銅臭氣的商人，可他也有過年少輕狂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自由和夢想就是他的一切，總覺得靈魂不應(yīng)該佩戴上枷鎖：“就算這樣，你的機車后座，也只能載我，還有林錦川。
而且，應(yīng)該和別人保持距離。”
“你信我？”許濃下意識地回答，又覺得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之后補充了一句，“我是說，如果我出國進修的話，你們會等我嗎？”
“你是我男朋友，我不信你信誰？何況，我們的黑歷史也不相上下�！辟R銘的語調(diào)柔軟了幾分，“選擇彼此是為了變得更好，而不是為了羈絆住對方的腳步。如果志同道合就攜手同行，如果不是，那我會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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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林錦川也是這樣想的。
不妨問問自己，你信我現(xiàn)在還會亂搞嗎？”
許濃搖了搖頭：“賀先生不是這樣的人�！�
“你也不是，許濃，過去的輝煌戰(zhàn)績沒什么好驕傲的，但是不需要變得不自信�！辟R銘告訴他。
許濃抬頭看向賀銘，他總是這樣，溫柔而又強大的年長者，愿意為你花心思，誰又會不喜歡賀銘呢？
“話說回來，大中午的，你來找我做什么？不上班了？”許濃換上了一抹神情，略帶好奇和戲謔的語調(diào)，想從賀銘眼中探究出一些什么。
一瞬間的地位顛倒，反守為攻。
賀銘的尷尬和猶豫，而后道：“阿川的父母回來了�！�
“然后呢？”許濃好整以暇地看著賀銘。
“猝不及防地來公司拜訪我，就發(fā)現(xiàn)了我和阿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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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會在辦公室里做被撞見了吧？”
“我沒你那么會玩，只是接吻而已。”
“親著親著也可能就親到床上去了�！痹S濃一臉不信，而后又問，“然后呢？”
“我們把你供出來了，有難同當(dāng)，林老爺子還有阿川的父母要我?guī)慊厝ヒ惶�。”賀銘順勢牽上許濃的手。
“等等�！痹S濃消化了幾秒，在被人拉出去幾步路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你們做的事，憑什么要把我供出來？我去了還能活著回來嗎？
有難同當(dāng)，我怎么覺得你們這行事風(fēng)格有點像我的杰作？
你自己去，我不去�！�
出柜本身就是一件讓家長難以接受的事，許濃可以想象一個比林錦川大二十歲的男人把林錦川拐上床被父母發(fā)現(xiàn)的時候的那種雷霆之怒，何況還是他們把林錦川甩手給賀銘照顧的。
更不要說三個人在一起談戀愛這么荒唐的事，許濃連怎么死的就想好了。
“他們都知道你了，亂刀斬亂麻，你現(xiàn)在不去，他們更不會認(rèn)可你�！辟R銘一語中的，總能抓住最關(guān)鍵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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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痹S濃咬牙，跟著賀銘上了車，系上安全帶，一氣呵成，一路上從未如此緊張過，他其實并不擅長和長輩相處，更不要說這樣荒唐的關(guān)系還要林錦川的家長認(rèn)同。
但是他可以模仿，所謂裝，也所謂演，在這方面他總是出奇的擅長。
“賀先生，你們有錢人會不會丟給我?guī)装偃f，讓我跟林錦川分手？”許濃說的是電視劇里的橋段，不過就是開個玩笑，緩解一下緊張而又安靜的氣氛。
“那你就把錢拿了，回頭我們?nèi)齻�分。”賀銘忍俊不禁，不得不說，他們?nèi)齻�人會走到一起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了的，明明沒有相似之處的截然不同的三個人，而有的時候又覺得如此的契合。
其實話說回來，他賀銘才是最緊張的那個，他比兩個小朋友年長，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事發(fā)后攬下一切罪責(zé)的準(zhǔn)備。
他也是長輩，只能說他沒有教導(dǎo)好晚輩繼而還引導(dǎo)縱容，因為他們同樣讓賀銘心動，也因為兩個人給出的理由賀銘無從拒絕。
少年人可以一腔熱血，而他總要瞻前顧后。
黑色的總裁緩緩地駛?cè)肓旨业脑鹤永�，二人下車后特地整理了身上的裝束，總怕有什么不得體的地方。
許濃忽然有些后悔今天穿t恤工裝褲了。
進了門以后儼然三堂會審的架勢，林老爺子坐在面朝門的沙發(fā)上拄著拐，銳利的眼神看向這邊的時候總會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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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對中年精英男女應(yīng)該就是林錦川的父母了。
林錦川站在客廳的角落里，看見出現(xiàn)在門口的二人眼底瞬間有了光亮，只向二人投以求救的目光。
只可惜賀銘許濃也是泥菩薩過江。
他們?nèi)齻�是誰也救不了誰。
林錦川不是沒想過被長輩知曉的一天，只是沒想到這樣快，他是想循序漸進，先透露給爺爺，他和爺爺親近，也或許在這方面，爺爺要比爸媽開放，再由爺爺說服爸媽，而不是像這樣被爹媽抓了個正著。
“伯父，哥，姐。”賀銘走到林錦川的身邊，看向坐在沙發(fā)上的三人，微微點頭頷首，還算得體禮貌地致意。
“叔叔阿姨好，爺爺好�！痹S濃鞠躬，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一臉無辜的模樣眼睛微彎禮貌而周到地向三人打了招呼，站在了林錦川的身側(cè)，微微偏頭看了林錦川一眼。
“你好啊，小濃濃�！绷掷蠣斪有Σ[瞇地跟許濃打了招呼。
林家父母倒是不客氣，林父開口不留情面：“我可當(dāng)不起你這一聲哥，錦川的百日宴你來參加過，你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叔叔。
從小不點一路長成現(xiàn)在這樣，你怎么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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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算再會玩，也不該對錦川下手，你也舍得？”
“抱歉�！辟R銘的那一聲道歉稍顯無力，而后目光毫不退讓地道，“但我是真心喜歡阿川的�！�
“什么叫做真心喜歡？你的真心喜歡就是對二十出頭的男生下手？兩個小朋友對你死心塌地，賀銘，你何德何能？
虧你叫我一聲姐，我們林家也幫過你，你的良心呢？”林母冷笑了一聲，補充道。
長久的靜默下，賀銘無從反駁，無論是誰看來，這三個人的關(guān)系，他都是那個罪魁禍?zhǔn)�，其實他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兩個小朋友有大好的未來，不該和自己糾纏在一起。
“是我勾引了阿川還去勾搭賀叔叔的�！痹S濃打斷了這一僵持又尷尬的氣氛。
“爸媽，不是這樣的，我喜歡賀叔叔，從高中就喜歡了，是我暗戀他，暗戀了好多年，一直不敢說。
賀叔叔是知道的，但是把我當(dāng)晚輩，很明確地拒絕了我。
至于濃濃，是我大學(xué)認(rèn)識的，是個很優(yōu)秀很厲害的人，無論做什么，都能夠成為佼佼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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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喜歡他，我喜歡他們，才和他們在一起的。
賀叔叔年紀(jì)大，是長輩，無理取鬧的其實從來都是我一個人，他是被我鬧得沒有辦法了。”林錦川跟著解釋，其實還怕得掌心都滲出了汗，他和父母親算不上多親近，總是生疏多一些，“賀銘從來都是值得的，不是他何德何能，是我何德何能。
他又沒有結(jié)婚，有沒有孩子。
但是呢，他替你們照顧我這么多年，家長會，接我上下學(xué)，請家長，帶我去玩，傾聽我的要求和想法的從來都不是你們，而是賀叔叔。
我和他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他對我的好從來都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你們不能視而不見，我更不能。
我喜歡上他，才是理所當(dāng)然的�！�
林錦川偷偷牽上了賀銘的手，給以他力量而后同許濃對視了一眼，兩個小朋友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擋在了賀銘的前面。
賀銘不需要時時強大，也不需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擔(dān)。
他們既然是彼此的伴侶，就不應(yīng)該分年齡大小的，把后背交給彼此，亦或者是并肩而行，他們不需要一個人替另一個人抵擋風(fēng)雨，而是一起冒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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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銘或許習(xí)慣從而覺得理所當(dāng)然了，但是他們會舍不得。
我喜歡上他，才是理所當(dāng)然的，林錦川的言語回蕩在賀銘的腦海中，從他接手父母的事業(yè)起到很久的以后，他從來都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后面的人只看得到他強大而又堅毅的背影，而看不見他臉上的疲憊，第一次有人擋在了他前面。
心好像軟化下去了一塊發(fā)著酸，他活到了四十歲，年紀(jì)和地位迫使他強大，去做一個溫柔的人，時時刻刻戴著面具。
許濃第一次把他的面具撕了下來，其實除了溫柔之外他也有暴躁和惱羞成怒的情緒。
而他們告訴賀銘，其實你的身邊，還有我們，其實賀銘也是需要偏愛和溫柔的。
賀銘一般是給別人糖果的人，但是小朋友也想往他的口袋里塞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