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是，誰在茅廁堵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有姑娘在側(cè)，眾人說話也愈發(fā)放得開了。小杯淺酌間，談笑風(fēng)生，不時響起陣陣笑聲。

    趙鎮(zhèn)南喝的面紅耳赤，已開始與徐巍稱兄道弟：“景行老弟，你聽哥一句話，你就干！干他丫的！我們都是你的后盾！讓那幫人看看，誰他娘才是永明的天！我告訴你，我早就看出來了，老弟你不是一般人！這永明縣，在你手上，能翻天！”

    這邊喝得正吆五喝六，隔壁廂房內(nèi)，永明“四大堂”之首——“萬松堂”家主沈瞿端坐著，面前的酒菜基本未動，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趙鎮(zhèn)南那得意忘形、夾雜著吹捧縣令的喧嘩聲，斷斷續(xù)續(xù)地穿過并不算太厚的墻壁，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跳梁小丑，得意忘形！”沈瞿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聲音冰冷。

    坐在他對面的沈家次子沈仲才，也是一臉憂慮：“爹，當(dāng)真就由得他們把青樓開起來了？”

    沈瞿眼神銳利地掃了兒子一眼：“怕什么？就憑他們，能掀起多大風(fēng)浪？”

    話雖如此，沈瞿心中卻遠(yuǎn)沒有表面上那么平靜。

    趙鎮(zhèn)南的囂張固然可氣，但更讓他警惕的，是這位新縣令徐巍。

    他上任之初，大家對他的判斷都是如上一任縣令一樣，是個迂腐不懂變通的書呆子，可如今再看，莫非當(dāng)初那副模樣是為了扮豬吃虎？

    他這一招以退為進(jìn)，避開與縣內(nèi)勢力硬碰硬，引外商進(jìn)來，做的都是目前還無人涉足的行當(dāng)，表面上看是對他們沒有威脅，可一旦他站穩(wěn)腳跟，羽翼豐滿，就有了與“四大堂”對抗的資本，到時候的局面可就難說了。

    更何況，青樓生意，沈家也不是沒動過心思，只是苦于那“臟病”的陰影罷了。

    但就近日搜集來的情報，徐巍和趙鎮(zhèn)南搞出的那種東西，確實能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

    敲門聲響起。

    沈瞿說：“進(jìn)來。”

    門外的小廝推門而入，在沈瞿耳邊說了些什么，沈瞿點(diǎn)點(diǎn)頭，看向兒子：“我去會會這個徐縣令。”

    酒意上涌，徐巍想透透氣，便借口更衣，起身暫時離開了雅間。

    天香樓的茅廁設(shè)在后院角落，還算干凈。

    徐巍走到一處無人隔間，掀起衣擺放水。

    忽然，旁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他身側(cè)響起：“徐大人，好雅興啊�！�

    徐巍嚇了一跳，手一抖，差點(diǎn)尿到衣擺上。

    不是，誰在茅廁堵人啊！

    他猛地扭過頭，只見一個身著暗色錦袍、須發(fā)花白的老者，不知何時竟站在了他旁邊，也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衫。

    老者面容清癯，眼神銳利，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審視感，與那個滿面紅光的趙鎮(zhèn)南形成了鮮明對比。

    徐巍心中一凜，雖然不認(rèn)識此人，但看這氣度，絕非尋常之輩。

    他趕緊抖了抖余尿，轉(zhuǎn)過身來。

    老者主動拱手道：“徐縣尊，老朽沈瞿，有禮了。”

    徐巍一怔，沈瞿？永明縣四大堂之首，沈家的家主？

    終于來了！

    他做了這么多事，就是在等這“四大堂”主動找上門來。

    他們終于沉不住氣了！

    他立刻換上官場應(yīng)對的姿態(tài)，拱手還禮：“原來是沈老先生，久仰大名。”

    兩人站在茅廁旁，四目相對，徐巍有些尷尬。

    “沈老先生也是來尿尿的？”

    沈瞿側(cè)身讓開通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老朽在隔壁廂房略備薄宴，不知縣尊可否賞光，移步一敘？也讓老朽有機(jī)會，向縣尊請教一二�！�

    徐巍看了看沈瞿，又瞥了一眼“聽雨軒”的方向，趙鎮(zhèn)南的喧嘩聲依舊隱隱傳來。

    “既然沈老先生盛情相邀，本官恭敬不如從命�！�

    沈瞿引著徐巍來到“聽雨軒”隔壁的雅間。

    這間房明顯更為清幽，陳設(shè)古樸，墻上掛著一幅意境深遠(yuǎn)的山水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

    “徐縣尊，請上座�！鄙蝣纳焓质疽庵魑�。

    徐巍也不客氣，坦然坐下。

    一旁一位約莫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向徐巍行禮。

    沈瞿介紹：“犬子沈仲才�！�

    “沈二公子好�！�

    沈瞿親自為徐巍斟了一杯清茶，茶香裊裊，沁人心脾：“粗茶一杯，還望縣尊不要嫌棄。”

    與趙鎮(zhèn)南那邊的喧囂和酒氣熏天相比，這里的氛圍截然不同，透著一種世家大族特有的沉靜和底蘊(yùn)。

    “徐縣尊來永明縣已有幾個月了吧，對我們這小縣城，可還滿意？”沈瞿問。

    徐巍微笑道：“永明山清水秀，民風(fēng)淳樸，確實是個好地方�！�

    沈瞿道：“永明雖小，卻也有百余年歷史。這些年來，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安居樂業(yè)，全賴朝廷威德，也多虧了歷任父母官的庇護(hù)�！�

    “沈老先生過譽(yù)了，治理一方，本是官員本分�！�

    沈瞿放下茶杯，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深意：“徐大人初來乍到，恐怕對永明的風(fēng)土人情還不夠了解。縣衙雖有權(quán)，但若想做事，還需與地方上的鄉(xiāng)紳士族多多配合才是�！�

    徐巍不動聲色：“沈老先生說的是。”

    “聽聞趙老板要開的那‘天上人間’是徐大人在背后鼎力支持的？”

    徐巍道：“倒也談不上鼎力，只要是不違法的生意，本官都支持，本官特意查過大業(yè)律法，并沒有禁止開設(shè)青樓這一項�！�

    “律法不禁止，不代表就可行，大人初來永明，定不知道幾年前永明縣人人談之色變的‘臟病’，就是由青樓女子傳出的。作為永明世居之家，老朽有義務(wù)提醒縣尊一些事情。青樓這等風(fēng)月場所，不僅關(guān)乎風(fēng)俗，更涉及到城中安寧�！�

    “本官確有耳聞，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多謝沈老爺提醒，本官自有分寸�！�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茶香在空氣中繚繞。

    沈瞿輕咳一聲，低聲道：“徐縣尊，老朽也不和你繞彎子了，我已打聽清楚，趙鎮(zhèn)南口中那可以避免‘臟病’傳染的物件，叫什么……‘幫寶逝’的，是出自徐縣尊之手，若是縣尊大人真有這樣神奇的物件，為什么要選擇和一個外人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