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竟又遇舊人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輕紗,青白的晨光和淡淡的晨霧交融在一起。東方躍出一輪旭紅,一點一點將那片墨色趕至山峰里去。
做了一晚的筆錄,終于從派出所出來。
警局門口,成有為攙扶莫云站在戚喻身邊,有些困頓,沒忍住打了個哈欠。莫云眼白上的血絲有點重,眼睛有些酸澀,不斷眨巴眼皮回水。
成寒年輕力壯,看起來沒什么異樣,只是不動聲色地用身體,隔開竺苘與戚喻的距離,再攬住戚喻的肩頭,讓她借力倚靠。
戚喻望著兩位老人,因為她徹夜不眠,滿臉疲倦的樣子,心底的歉疚越發(fā)濃厚,伸出雙手扶住莫云的胳膊,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口濁氣,“回家吧�!�
竺苘想要跟著戚喻他們一起回去,被戚喻婉拒了。
她現(xiàn)在全身上下,真的已經(jīng)沒有一絲余力能夠繼續(xù)招呼他。
臨走之前,竺苘跟她保證,一定會揪出那個偷裝攝像頭的畜生玩意兒。
回去的路上,一家四口心思各異,車里彌漫著一股低迷的氣息,所有的氧氣都被隔絕掉了一般,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戚喻一臉麻木地望著窗外倒退的風景,莫云握著她手的體溫,比這早晨的露水還要冰涼。
說實話,對于今晚這件事,戚喻她不抱任何希望。
因為她早就認清現(xiàn)實,她不信正義的天平會往她這邊傾斜。
17歲沒法得到的公道,她20歲的時候依然沒有享受到,24歲的時候還是沒有被庇護到。所以在現(xiàn)在27歲這個年紀,要還是那么天真,那真的是光長歲數(shù),不長記性。
成家一家三口,自然不知道房間里有攝像頭這種事情。但是這事是誰人所為,他們不難猜到。
畢竟安排這療養(yǎng)院,配備的專業(yè)醫(yī)師,還有平日照顧的護工,都是那個人一起安排的。
既然那人承諾過以后不會再出現(xiàn)在戚喻面前。那在戚喻昏迷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就必須都要爛在肚子里面。
堅決不能再讓那人出現(xiàn),繼續(xù)煩擾他們家戚喻。
戚喻被疲憊壓得不堪重負,躺倒到莫云腿上,從她的方向,可以看到副駕駛上的成有為,心疼得眼淚怎么都止不住。
那微弓的背脊如同被壓彎的麥穗,背負著身為一家之主的重擔。那滿頭的白發(fā),看起來比同齡人蒼老了至少十來歲。
“舅舅,舅媽,哥,我們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回老家看看了,不知道院子里的那顆柿子樹,如今還會不會結(jié)果�!�
戚喻現(xiàn)在如同一只驚弓之鳥,她此時此刻的精神狀態(tài)和身體狀態(tài),真的無法承受再有任何一個意外狀況出現(xiàn)。
什么真相,什么公道,她不要了,統(tǒng)統(tǒng)不要了。
只要他們一家人好好的。
莫云手搭在戚喻肩頭,凸起的棱骨硌得她手心疼,身上一條條清晰突起的骨頭,裹在小號的衣服里還顯得有些空蕩。
另一只手墊在她臉龐下面,溫溫熱熱的液體像那山上的清泉,源源不斷地涌進她的掌心里。
莫云咽下口中的澀意,試圖活躍這死氣沉沉的氣氛,“今年結(jié)的柿子果肯定又大又甜,都說萬物有靈,它肯定也知道我們寧寧小饞嘴惦記著它咧!”
成寒沉默地掌控著方向盤,鏡片起了一層朦朧的霧氣,被他輕輕摘下,放置到腿上。
一家三口,在此刻默契地做下一個決定,“回家。”
從提出回老家,到真的站在老屋面前,僅僅過去12個小時不到。
與想象中老屋早就老化的狀況不同,原本灰黃的磚塊墻壁,被顏色鮮紅的紅磚壘得比原本的圍墻還高。大門還是那道大門,卻沒有被風化的跡象,一直保持著原本的顏色,木板門上的鎖頭,更是看不出有任何生銹的銹質(zhì)附著在上面。
隔壁房子應該是聽到了動靜,從里面?zhèn)鱽韼椎懒Χ炔煌哪_步聲。
猝不及防的照面,令戚喻愣神了好半餉,在老人幾聲熱切的招呼下,才回過神來。
愣愣地跟著成有為和莫云,向面前的祖孫二人打招呼。
而陪在那位鶴發(fā)老嫗身旁,讓戚喻愣神的年輕男人,不是呂嵇,又還能有誰?